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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顯得有些刺眼,可能身處地底太過久了的緣故,秦戰天突然來到地面還真有那麼些不適應,伸出手作勢遮了下太陽,目光平視,正好瞧見前面不遠處冒出青衣蒙面人的身影。
楚青衣似乎若有所覺,回首望了一眼,自然也看到了秦戰天,兩人相距幾十丈,談不上遠也說不上近。
靜靜凝望著,似乎過去了許久,也不知是誰先向著對方邁開了步伐,不過也僅僅只是一小步,楚青衣和秦戰天紛紛停了下腳步,視線中,不遠處出現了成片黑點,確切的說不是黑點,而是密密麻麻的人流。
「太子!」
一聲喊聲由遠及近傳來,也不知是在喊楚青衣還是秦戰天。不多時,公孫小雅領著楚國數千精銳率先到達楚青衣身前,將其團團護了起來,也就片刻之後,以王賁為首的過萬近衛軍,同樣護在了秦戰天身前。
情軍,楚甲,遙遙對視著,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緊張,雙方虎視眈眈,宛如隨時會衝鋒拼殺。
「末將……」王賁來到秦戰天身前,俯身便要下拜,從墨起的口中他已然知道了秦戰天的真實身份,此番正是奉命特意守在長平戰場,如今見到太子殿下安然無恙,他不由暗自多留意了幾眼,心裡頭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秦戰天伸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將王賁扶起,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再看了看幾十丈外那被茫茫多楚甲護著的青衣蒙面人一眼,淡淡的開口道:「我們走!」
「小雅,我們回楚國!」看著結陣離去的情軍,青衣蒙面人目光閃動,最後卻只是對身邊的公孫小雅如此說了一句。
離長平不遠的情軍營寨,大將軍營帳之內,墨起手中拿著一封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密函,眉頭緊鎖,除了他之外,營帳里還有一人,他正是蒙恬。
「大將軍?」看著墨起臉上凝重的表情,蒙恬心中有種不好的預告,等了許久,仍未見墨起有什麼開口說話的意思,他終於是忍不住先開口詢問了聲。
「靈都送來的密函,你也看看吧!」墨起的聲音有些低沉,說話的同時將手中的密函遞給了蒙恬。
蒙恬接過密函,快速瀏覽了一遍,臉色瞬間大變,似有些不信,他又細細看了一遍,嘴裡不受控制般的道:「王上,王上他……」
「報!」
說來也巧,這時營帳突然傳來通報聲,墨起本就心情極差,當下臉上不由浮現出些怒氣:「我不是有令誰也不見么!」
「大將軍,末將王賁求見!」
「王賁?進來吧。」聽到營帳外是王賁,墨起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神情一緩。
「咦,蒙將軍也在。」秦戰天與王賁一同進入大將軍墨起的營帳,見到蒙恬,臉上微微一奇。
「蒙恬拜見太子!」
見到秦戰天,蒙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臉色雖說依舊是有些凝重,但是心裡頭總算是鬆了口氣。
「太子能無恙而返,萬幸也,否則墨起便是罪人,愧對王上,愧對大情!」
「如今我們必須馬上啟程,儘快趕回靈都!」
墨起說著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密函上所言的片語,虎目中變得有些濕潤和渾濁。
「怎麼啦,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秦戰天被蒙恬和墨起兩人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見蒙恬將那密函遞了過來,他伸手接過,目光飛速一掃,身子不由一震。
「王上病重,詔令太子速回,繼承大統……」
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密函上寫著的字眼,秦戰天有些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那字跡的的確確是自己母后的字跡,更加蓋有大情的鎮國玉璽。
「可有其他人知道?」拿著密函的那隻手緊緊握著,使得手關節都有些發白,秦戰天卻是宛如未覺,過了許久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掃了眼營帳內的三人。
「此機密之事也,軍中並未有餘者知之!」墨起、蒙恬接觸到秦戰天的目光,心裡頭莫名一緊,連忙如此答道。
次日,情軍營寨,一聲號令,幾十萬大軍在蒙恬的率領下向情谷關進發。秦戰天則是隨同墨起和王賁快馬加急,在數萬近衛軍的護衛下,早已經先行一步,歸心似箭四個字或許剛好能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靈都,皇宮。
玉后坐在床榻邊,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時不時便會大口咳出血的秦異,臉上滿是一種難掩的憔悴,
「王上,密函已經送出,天兒很快就會回來,你也一定不會有事的……」玉后一手握著秦異那冰冷的手,而另一隻手則拿著絲絹替自己的夫君擦拭著嘴角,雪白的絲絹上滿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玉兒,何必說這些自欺的話,七年前那場大戰,楚王卒,不過我比他幸運,還能苟延殘喘到如今,現在戰天已長大成人,我也可以安心的回歸祖陵……」秦異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玉后那看起來有些憔悴的面容,卻只抬起了一半便沒有了力氣。
見狀,玉后俯身將頭輕輕枕在秦異胸前,十指相扣,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王上,將這枚丹藥服下吧。」玉後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顆玉潤光滑的丹藥,散發著陣陣異香,話語說完,她先將一顆丹藥放進了嘴裡。
「這是『生死相隨』,玉兒,你這又是何苦呢!」秦異的手有些顫抖,輕輕觸摸著玉后的臉頰,他認出了這兩顆丹藥,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張開嘴吞服下了另一顆丹藥。
「生死,相隨,王上,這樣我們兩人的命便綁在一起,就算是輪迴轉世依舊會相遇,你若要長眠祖陵,我也便長伴左右……」玉后在秦異的身旁躺下,也就說話的那麼一會兒,面容瞬間變得蒼老的許多,不過她卻笑得很開心。
「放心吧,玉兒,就算不能再生活在這方天地,我們也可以繼續在祖陵內長相廝守。」秦異的臉上恢復了些血色,感覺身體突然多了些力氣,他知道這是丹藥『生死相隨』的效果。
『生死相隨』乃是兩顆丹藥,需要心心相印的一男一女分別服下才能發揮作用,只要一人還活著,則另一人便不會死去,想到祖陵,秦異臉上露出些笑容,將玉后往自己懷裡摟了摟,心裡默默念著:或許這樣便是能與玉兒永不分離吧,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靈都,太一學宮,
忘情谷,斑竹林內。
太靈盤膝坐著,正催動的元氣煉製丹藥,突然她若有所感,睜開了一雙美目,明亮的眼中閃過几絲晶光。
「天若有情天亦老,斬卻情緣化諸天,花葉生生不相見,生死相隨莫相離,太靈,你又怎麼能忘情?」太靈嘴裡自言自語,彷彿說話的不是她,可竹林內除了她並無別人,若不是她還能是誰呢?
一路快馬加鞭,十萬火急般的趕到情谷關,墨起便隨同秦戰天直接騰雲向靈都而去,將王賁率領的數萬近衛軍丟在了後頭。如此過了幾天,靈都那熟悉的輪廓出現在了墨起和秦戰天的視線中,由於有著禁空禁制的存在,秦戰天和墨起落到地面,穿過城門直奔皇宮而去。
秦戰天趕到秦異所在的長生殿時,月亮已高懸夜空,由於一路的奔波,他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不過目中滿是種執著和堅定。
突然眼神中一絲異彩閃過,長生殿外,月光之下,秦戰天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白衣飄飄,東方洛靈。
東方洛靈正抬著頭仰望星空中的洛河,眼神很是複雜,關於洛河的記憶對於她而言是那般的遙遠和不真實,那是洛河殘缺的記憶,卻不是她的記憶。
「玉帝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若執意要留在古地春秋,恐會給他帶來諸多禍端……」
他如今又在哪裡?回想著太靈曾說過的話語,月夜下,東方洛靈心中默默詢問自己,月光似變暗了一些,其實並不是月光變暗了,而是她身前出現了一人,掩蓋住了月亮的光輝。
夜深了,誰還會來長生殿打擾王上歇息?東方洛靈有一些疑惑,故而她收回了仰望洛河的目光,想要看看來人究竟是誰,不過身子被一隻有力的手一帶,便是投入了那溫暖而又熟悉的懷抱中。
難道自己又做夢了么,可是這氣息為何又這般真實?不知何時,東方洛靈閉上了眼睛,似不願睜開,她有些擔憂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依舊是孤單一人,既然如此,就讓自己多夢一會吧,哪怕就那麼一小會。
「洛靈,父王的身體狀況如何?」夢非夢,抱著東方洛靈的確是秦戰天,雖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擁抱,他卻覺得自己身心上的那種疲憊消散了大半,原本急切的心情也趨於平緩,看了眼長生殿的殿門,出言詢問道。
「你,回來啦!」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真真切切的秦戰天,東方洛靈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將頭輕輕倚靠在他的肩上,「父王晚時喝了些粥,面色看起來還不錯,母后一直在殿內陪著父王,現如今都已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