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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中的碧芒漸漸隱去,秦戰天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頭向側邊一歪,又吐了口水,不過那水卻是帶有絲絲白寒之氣,很快就變作了幽綠色的冰渣,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雙目有些無神,似乎在回想著先前所發生的一切。


  「融靈!」


  默默念著,秦戰天眼中重新恢復些神采,他憶起了之前正是說了這兩個字后自己便是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宛如在夢遊一般,意識中迷迷糊糊覺得發生了什麼,可如今卻只能捕捉到些許碎片,不真切!

  「你說什麼?」青衣蒙面人見秦戰天嘴唇挪動,似乎在說著什麼,卻聽不清楚,不由得便問了一句。


  「你做什麼?」看著青衣蒙面人一手貼在自己胸前,一手又拿著把寒光凜凜的匕首,秦戰天目中有絲警惕,沒有回答,卻是反問了一句,不過感受著那不斷注入自己體內的元氣他也就沒太過擔憂。


  「我想殺你!信么?」


  青衣蒙面人的回答有些出乎秦戰天的意料,也不避諱什麼,說著話就勢拿著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我並不這麼想!」看了眼身形略顯瘦弱的青衣蒙面人,秦戰天扯動嘴角笑了笑,坐起身來,放下手中的刀和劍,然後若有所指的加了句,「你不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怪異么?」


  「有么?許是方才被湖水給嗆到了。」青衣蒙面人聞言心裡微微一驚,不知怎麼想的居然解釋了句,可能是說話的同時想到了什麼,於是追問確認道,「你姓甚麼?」


  「墨忘塵。」秦戰天不知道自己太一學宮的弟子銘牌先前曾被青衣蒙面人看過,不過想到對方楚國太子的身份,他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說出真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也姓墨。」陰差陽錯之下,青衣蒙面人對於秦戰天的話也並沒有產生懷疑,只是對於「墨」這個姓……似乎有些敏感。


  秦戰天沒有說話,他已經閉目調息了起來。養氣境的修士原本做不到凝神內視,秦戰天卻因為吞吸了捲簾大將流沙的半絲神念,故而瞧見了自己氣海中央多出了一個碧綠色的玻璃盞,此盞的表面散發出碧幽幽的光芒,而自己的元氣則是不斷聚向光團,流入流出,使得元氣都沾染上了一絲綠意。


  臉上一喜,秦戰天張嘴吐出口濁氣,發現體內的元氣有了些變化,雖然還是養氣境六層的修為,但是他感覺自己的實力卻是精進了不少。


  難道說氣海中的玻璃盞有凝練元氣的妙用?秦戰天心中不由如此猜測,一般而言,相同境界的修士,體內真元之氣越凝練厚實,實力自然是越強,更有甚者能跨境界迎敵,而且元氣凝練也更有利於境界上的突破,這讓他如何能夠不喜。


  道藏上曾有記載:有些寶物能淬鍊修士體內的元氣,使得修士修行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難道這等好事如今被我遇上了?是了是了,這寶物定原屬那不知名的凝神境後期巔峰的修士,卻不知為何到了我的體內……


  心裡一瞬間閃過諸多念頭,秦戰天喜悅更甚,不過卻是沒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睜開眼略顯出些疑惑,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緒,他乾脆順勢就問了句:「你叫什麼。」


  「你可稱呼我為楚青衣。」青衣蒙面人絲毫沒覺察到秦戰天的異樣,開口回答了句,目光緊緊注視著那柄被拔出半寸的劍,終於是忍不住心頭的疑問,「為何你能將此劍拔出?」


  「不就是柄劍么,為何我不能拔出?」


  「可這並不是一柄普通的劍!」青衣蒙面人極其認真的強調著,說著話的同時已經拿起來那柄劍,拔了拔卻毫無反應,眼中不由閃起一道明亮的光芒,「你或許不知道,在這之前從未有人能將此劍拔出分毫,更別說是半寸!」


  「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答案!」


  「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如此,又如何能回答你?」


  秦戰天從青衣蒙面人手中拿過那柄劍,用力往外一拔,同樣是毫無反應,反反覆複試了許多次他終於是發現自己最多只能拔出半寸。


  將此劍再度入鞘,雖只是簡單的拔了幾下劍,秦戰天卻發覺自己氣海中的元氣消耗的大半,心裡頭微驚,忙往嘴裡放了枚丹藥。


  「既然你不知道答案,那麼便和我回楚國,你在情國所能擁有的我都可以給你,想要什麼便有什麼……」青衣蒙面人也是一時心急,不知怎麼的就說出如此的話來。


  「楚青衣是吧,如果說我想當楚王,也可以么?」聽著青衣蒙面人的話語,秦戰天覺得有些好笑,似乎有些沒想到楚青衣會說出這般顯得有些稚嫩的話語,不過他倒是沒有急著回絕什麼,反而是笑著調侃了一句,或許氣海中那多出來且別有妙用的玻璃盞讓他心情顯得不錯。


  「你……真是好大的口氣!」青衣蒙面人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怒,目光如電一般望著秦戰天。


  秦戰天倒是絲毫不以為意,索性瞪著眼回望向楚青衣,腦海中則是飛快的搜尋起關於楚國王族的信息,他常年待在太一學宮,倒是不知道楚國有太子名為楚青衣,故而也不確定青衣蒙面人所言之語是真是假,最大的可能便是如同自己這般,真假參半。


  對了,七年前,秦戰天突然想到了楚青衣之前說過的話,想起了七年前那個冬日自己返回皇宮,父王秦異染病,面色蒼白,卻是目露喜悅神采,說著什麼楚王已逝……


  「七年前,歲寒,楚王卒,其同母族兄柔被大臣擁立為王,是為楚柔王。不過即位也就一年又半載,柔王被異母族弟代負聯合近臣所廢,楚國月都陷入混亂三月有餘,爾後代負得項氏一族所助,渾然不顧公孫世家的阻撓,自立為楚代王。代王即位后,儒院在楚地興起,隱隱間甚至壓過了太學的風頭,而楚國原本的第一世家公孫家因被代王所不喜,族中子弟被迫漸漸遠離朝堂,反之,項氏一族則大興,掌控楚國百餘萬兵甲……」秦戰天將自己所能憶起的全都說了出來,邊說著邊向楚青衣靠近,兩人目光交鋒,彼此的相距不足一尺。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青衣蒙面人眼見秦戰天不斷靠近,心裡一慌,也不知要說些什麼,下意識便往後退了一小步。


  「我只是好奇。」秦戰天臉上露出一種笑容,宛如和楚青衣是極其相熟的朋友一般。


  「好奇是會死人的!」青衣蒙面人眼中再度閃現寒光。


  「所以,我怎麼可能跟你去楚地?」


  「走吧!」又冒出兩個字,拿起大龍刀,秦戰天認準一個洞穴,邁開步伐。


  「去哪裡?」看著眼秦戰天的背影,青衣蒙面人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知怎麼想的就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自然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秦戰天一時想起太一老君對孫悟空說的話語,順口就說了出來,再想想現如今的自己,不由心中有那麼絲傷感。


  黝黑空曠的洞穴中只能聽到那若有如無的腳步聲,秦戰天和青衣蒙面人都沒再開口說什麼,只是默默向前走著,兩人也不知為何居然沒有催動元氣趕路,就靠著雙腿,一步又一步,前進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半天,或許是更久,秦戰天嗅到了空氣中風兒帶來的氣息,腳步一頓,看來離地面已經不遠了。


  秦戰天是停了下來,不過他身後的青衣蒙面人卻是不知怎麼了,依舊下意識的向前走著,於是乎很快便是撞到了他背上。


  向旁邊錯開一步,秦戰天回頭看了下青衣蒙面人,目中有著碧芒閃過,使得他的眼睛看起來碧油油的,有些嚇人。


  楚青衣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攪動著自己的手指,由於戴著面紗故而看不到臉上的神情,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見此一幕,秦戰天沉默了片刻,還是率先選擇了開口:「以你現在這種狀態,我隨時有機會殺了你!」


  「我知道。」青衣蒙面人輕點了下頭,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將頭抬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


  秦戰天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青衣蒙面人哪裡來的自信,誠然他卻是沒想過要傷害楚青衣,可那也因為他是大情的太子,不屑做些暗地裡傷人之事。


  可是如果自己只是名普通大情士兵呢,知道楚青衣可能是楚國太子,能忍住不動手么?秦戰天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為青衣蒙面人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思緒。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


  「十年前,太一學宮,迷濛空間,無盡深淵,紅塵路上,我就是你遇到的那名青衣人!」


  前方出現個岔路口,一條路向左,一條路向右,青衣蒙面人說完便選擇了右邊的那條路飄然而去,走出許久,回過頭來,看著身後黑漆漆的一片,嘴裡喃喃自語著:「到底是不是他……」


  向左走,向右走,左邊的通道,秦戰天站在原地望著前方的亮光,自言自語著:「究竟是他,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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