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蕭晨
前廳。
楊氏看著下面跪著的眾人,厲聲喝道:「好個歹毒的賤蹄子,竟敢謀害主子。今日若你能自個兒站出來,我便不追究你的家人,如若不然的話……」
下面跪著的眾人都抖著身子,顫著聲連連喊冤,一時間,楊氏和姚氏也下不了定論。
恰好此時,顧彥走了進來。
「你們都把頭抬起來,一一跟我說一遍自己平日里在廚房和縣主的院子了負責的差事。」
眾人聞言,都抬起了頭。顧彥一個一個望過去,直到發現一個跪在角落的丫鬟,身子不停的顫抖著,眼神也有些略帶驚慌。而其餘人雖也害怕,但回答起來並不像這個丫鬟這樣驚慌,顧彥心底稍稍有了些底。
「那個穿綠衣的小丫鬟,你到前面來回話。」顧彥指了指那個驚慌的丫鬟。
小丫鬟抖著身體,慢慢地挪到了前面,跪了下來:「回……回小侯爺,奴婢是負責給小姐添茶的。」
顧彥抬了抬鳳眼,道:「那這麼說,縣主的茶水都是由你來負責的?」
小丫鬟顫著聲答是。
顧彥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冷聲道:「你抖什麼?莫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奴婢……奴婢打小就……就膽小,一緊張就會發抖。」
顧彥雙手交握,略略坐直了身體,冷聲道:「好個賤奴才,還敢狡辯。來人,把她拖下去,打到她交代為止。」
小丫鬟還欲再辯駁,不想被兩個小廝用手捂了嘴拖了下去。一時間,院子里滿是凄厲的慘叫聲,下面跪著的眾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在打到二十多棍后,小丫鬟終於受不了了,哭喊著求饒:「小侯爺饒命,老夫人饒命,是奴婢,是奴婢謀害的小姐,啊……我都招,別打了……」
顧彥朝執棍的小廝揮了揮手,二人將已經癱軟的綠衣丫鬟又拖了進來,扔在了眾人面前。
「說吧,是誰指使你給縣主下的葯,解藥在何處?」
綠衣丫鬟強撐著腿,慢慢站了起來:「解藥,解藥在……」就在大家以為解藥有希望時,綠衣丫鬟卻一頭碰在了牆壁上,瞬間頭上溢滿了血,微微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一個灰衣小廝上前探了探鼻息,朝顧彥搖了搖頭道:「小侯爺,已經沒有脈搏了。」
顧彥臉色鐵青,他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一個丫鬟給耍了。
一旁的姚氏見楊氏面色似乎更差了,趕忙勸慰道:「老夫人別急,我們已經派了許多人去尋那神醫蕭晨了,煖煖不會有事的。」
顧彥也道:「是啊,現下煖煖昏睡著,這偌大的夏府還得靠您,若是您也倒下了,慕哥兒和芽兒這倆孩子怎麼辦?」
楊氏到底也是當了幾十年的當家祖母了,自是也曉得這些個道理,對二人道:「放心吧,這些年經歷的大風大浪還少嗎?我相信我的煖煖定是個有福氣的。」未免還有漏網之魚,楊氏吩咐忠伯接著審。
……
「嘶~~」一品衣閣里,林菲又被針扎了一下,無奈之下她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綉品。距離夏光昏倒那日已經三天了,聽金兒說那個什麼神醫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林菲不禁有些著急了,只剩下七天時間了。
越想林菲越焦躁,簡單收拾了下,交代了管事娘子一聲,便出了門。她打算再去回春堂問問沈大夫,說不定能有些暫時抑制的葯。
興許是運氣不大好,林菲到了回春堂時被葯童告知沈大夫一早便去了城外替人看診,估計要兩三日才能回來。林菲朝葯童道了謝,走出回春堂后,決定去城外找沈大夫。復又去問了下藥童城外那戶人家的具體位置,便出了城。
出了城大概走了兩里路,林菲有些找不著方向了,加之又累又餓,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林菲有些抓狂,自己這也太笨了,出城時該雇輛馬車的啊。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原路返回時,忽見一個挎著籃子的婦人從林間小路里走了出來。林菲眼神一亮,上前道:「這位嬸子,請問去天牛村怎麼走?」
那婦人盯著林菲看了看,十分熱情道:「姑娘去天牛村?那倒是巧了,我就是那附近的人,剛好要回去,你就跟著我走吧。」
林菲求之不得,連連道謝:「那就麻煩嬸子了。」
婦人擺了擺手,笑道:「姑娘也別跟我客氣,不過以我們現在的腳速,估摸著今晚是趕不到天牛村的,你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們家將就一晚,明日一早我讓我們家當家的用牛車送你過去。」
林菲看了看天色,也知道今天是來不及去天牛村了,便忙道:「那便多謝嬸子了。對了,嬸子喚我林菲就好了。」
一路說說笑笑,倒也不會無聊,等到了那婦人家天色果然暗了下來。這婦人有一兒一女,皆以成家,現在兒子和媳婦在縣城裡做點小生意,所以家裡只他們夫妻二人。用過飯,婦人將她女兒出嫁前的房間收拾了一下,給林菲住。
因著時間還早,婦人就在屋裡和林菲聊了聊。
「那這麼說,林菲姑娘一個人去天牛村是去找沈大夫了?」
林菲點了點頭:「嗯,不管怎麼樣,我總得試試,我們東家還那麼小……」
婦人嘆了嘆氣,忽然眼前一亮,喜道:「哎,你這麼一說,我這裡還真知道一人,有沒有沈大夫厲害我是不知道,但是醫術也是高明的很。」
林菲不由得有些好奇:「嬸子,那人是誰?」
「那位蕭公子啊,我們也不曉得是從哪裡來的,就是去年忽然不知什麼時候,就在村子里住了下來。起初我們也不知道這蕭公子會醫術,有一次我們村子里的大華在山裡打獵時被野豬給咬傷了,大家都以為救不回來了,沒想到那蕭公子忽然走了過來,然後給大華扎了幾針,又開了個方子,」說到這,婦人的眼睛亮了亮:「那大華的家人按著方子去抓藥,就這樣吃了半個月,大華竟慢慢地好了起來,自打那以後,村裡人就格外尊敬蕭公子。」
林菲聽完,心中略略升起了希望,急道:「嬸子,那蕭公子可是叫蕭晨?」
婦人搖了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大家就一直稱呼他蕭公子。而且蕭公子喜靜,平日里並不怎麼與我們接觸。」
林菲稍微有些失望:「那嬸子,您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望著林菲微微發亮的眼睛,婦人有些失笑,知道她是太擔心朋友了,點了點她的額頭:「傻丫頭,你不瞧瞧現在什麼時辰了,蕭公子肯定早就歇下了,明天一早再帶你去。」
望著漆黑一片的窗外,林菲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張俏臉微微紅了紅。
「好了,丫頭快睡吧,都走了一天的路了。」說完婦人也打著哈欠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吃完飯,婦人就帶著林菲找那個蕭公子了。
林菲跟著婦人到了一家院子前,院門微微掩住。院子里的架子上,曬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
林菲見婦人略微有些拘謹,便朝她笑了笑:「嬸子家裡應該還有事吧,您就先回去吧,等我待會見過蕭大夫回去找您。」
婦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嬸子就不陪你了,蕭公子平時啊冷冷清清的,我每次見到蕭公子都有些不自在,總怕打擾了他。」
林菲送走了婦人,然後深吸了口氣,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請問蕭大夫在嗎?」
「這裡沒有蕭大夫,只有蕭某人。」隨著一道清清冷冷地聲音,一個身著紫衣的年輕男子,從屋裡走了出來。只見他挑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這麼一大院子的藥材,還說不是大夫?林菲收起初見他的驚艷,默默地在心中咽下一口老血,強笑道:「那請問蕭公子,您全名是蕭晨嗎?」
「名字不過一個稱呼而已,」他頓了頓,又道:「況且我與你不過初見,為何要告訴你?」
林菲感覺自己快給他跪了,嬸子不是說他冷冷清清么?怎麼感覺他這是陰晴不定?縱使心中萬般無奈,林菲還是硬著頭皮道:「實不相瞞,小女子有一朋友中了劇毒,危在旦夕。若您是蕭晨公子,還請肯您出手相救,小女子日後定當重謝。」
「哦?如何謝法?」
林菲聞言,驚喜地抬眼:「你就是蕭晨?」
蕭晨抬手擺弄了下架子上的藥材,不置可否。見他沒否認,林菲更是歡喜不已:「若是你可以治好我那朋友的病,酬勞自是不在話下。」
蕭晨抬眼輕「嗤」一聲,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是那麼俗氣的人,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定是也知曉我的脾氣了吧?」
聞言,林菲心下不禁有些忐忑,忽地想起了那日沈大夫說的,他替人看病都看他心情。「那不知蕭公子要如何才肯出手救治我那朋友?」
蕭晨摸了摸下巴,似乎正在考慮著,過了會他看著林菲問道:「我要什麼都可以?」
林菲以為他同意了,忙道:「自然。你要是還有什麼要求的話,到了我朋友的府上也可以提出來。」
蕭晨見這丫頭沒理解自個兒的意思,露出一口的大白牙,看著她道:「本公子在這裡什麼都不缺,可唯獨卻少了樣東西……」
見他欲言又止,林菲心裡跟貓抓似的難受:「什麼東西?」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