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一生一世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
雖然年前孟筱筱早就和夏光約好了要去逛燈會，可慕哥兒經過這一茬，膽子變得格外的小，而且楊氏也被嚇怕了，不放心姐弟倆去人那麼多的地方。夏光無法，只得一早上派人去回了孟筱筱。
那頭，孟筱筱也很是理解，知道慕哥兒這次估計嚇壞了，遂也並未為難夏光，只讓送信的人告訴夏光，自己晚上叫人給她和慕哥兒送兩隻花燈去。
雖然不去街上看花燈，但夏光怕兩個孩子無聊，便吩咐忠伯去買些燈籠和煙花、炮仗回來，在府里也熱鬧熱鬧。
待忠伯等人將夏府裝飾完畢，已經是傍晚了。一家子人吃完了元宵，都到院子裡面看煙花。府里府外都熱熱鬧鬧，大家臉上都掛著愉悅的笑容。
正樂著，一個小廝提了兩盞花燈走了進來。「小姐，這是表小姐差小的給您和小少爺送的花燈。」
慕哥兒見了，笑眯了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姐姐，我要那個小兔子的燈。」夏光將花燈給他，見一旁的芽兒站在角落裡，眼裡滿是羨慕，夏光將手中的另一盞鯉魚花燈放進了她手裡。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紅著小臉看向夏光：「謝謝姐姐。」
夏光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笑著道：「都叫我姐姐了，還跟姐姐客氣什麼？去，和慕哥兒一起玩去。」芽兒點了點頭，跑向了慕哥兒。
夏光看著倆個小傢伙玩的開心，正看著，一轉身便看到身長如玉的陸翎站在暗處瞅著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夏光慢慢走了過去，仰著頭看著他：「什麼時候來的？」
陸翎握了握她的手，寵溺道：「剛來，我們去外面走走？」夏光回頭看了看玩的正開心的慕哥兒和芽兒，點了點頭。
兩人走在熱鬧的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因夏光和陸翎都不是話多的人，竟一時沒有話說。
陸翎帶著她走到一處人少的湖邊，忽然將她擁入了懷中。夏光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掙扎。陸翎低聲道：「煖煖，我明日便要去邊關了，這次可能要去很久。」
夏光緩緩放下了欲掙開他的手，他是捨不得自己吧？
夏光咬了咬唇：「怎麼忽然又要去了？黎國那邊又不安穩了？」
陸翎又將她擁的緊了緊，才道：「嗯，黎國皇帝駕崩，三皇子夥同四皇子等人謀害了太子欲繼位，卻不想被趕回去的二皇子秦晟拿下了。因著太子被害，其他幾位皇子又都被囚禁了起來，秦晟便順理成章的成了黎國的新帝。」
夏光有些不解：「那秦晟剛剛繼位，難不成便要兩國交戰不成？他就不怕黎國根基不穩嗎？」
陸翎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那秦晟雖看起來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但實則野心勃勃，前幾次黎國與我們大恆的摩擦都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偏生他又頗有謀略，而且麾下招攬了不少能人異士，不得不防。」
夏光有些訝異，上次在瓊華宴上見到的黎國二皇子，明明一副溫潤如玉、謙和有禮的貴公子模樣，很難將他與心機深沉連繫在一起。想了想，夏光輕輕搖了搖頭，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你在邊關可一定要小心，」夏光抬眸望了望陸翎，低聲道：「我等著你回來娶我。」
陸翎聞言，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進了她的眼裡，驚喜而又小心地確認：「煖煖，你剛剛說什麼？」
夏光有些臉熱，拍開陸翎的手，錯開眼睛，怒嗔道：「沒聽見就算了，我就當作沒有講過。」
陸翎趕忙道：「怎麼能當作沒講過？我可是記著了的，等我回來，我便娶你。」見小姑娘原本白皙的小臉煞時布滿了紅霞，也不再打趣她，便轉了話提：「對了，上次綁架慕哥兒的事我查的已經有些眉目了，在那宅院里抓獲的幾個牙行都不是普通牙行，那些孩子都是他們從各地或偷或搶來的。」
夏光有些驚訝，忙問道：「那些孩子現在在哪呢？」
「放心。孟大人已經命人將那些孩子都送回家了，待我明日走時，會將我這些時日收集的線索派人告訴孟大人，我也和子玉打好了招呼，有什麼事你可以找他，這樣我在邊關也能安心。」陸翎望著懷裡的小姑娘，眼中滿是不舍。
夏光望了望不遠處賣花燈的攤子，對陸翎道：「子陵，我們去買兩個河燈吧？」
陸翎哪會不應？握著她的手走了過去，讓夏光挑了兩盞，將燈錢付完后，又問攤主借了一支毛筆。
夏光接過筆，轉過了身體，促狹道：「不許偷看啊，知道了就不靈了。」陸翎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她。待夏光寫完，吹了吹還未乾墨水，將手中的筆遞給陸翎道：「吶，你快些寫，寫完我們去將河燈放進水裡。」
陸翎接過筆，也學著夏光剛才的樣子，背過了身去。夏光偷偷扯了扯嘴角，心下一陣腹誹。不想陸翎忽然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了她那狡黠的小眼神。夏光被他抓了個正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訕訕地笑了笑。
陸翎也不拆穿她，只是笑道：「走吧，我們去放河燈。」
兩人站在河邊，看著兩隻河燈越飄越遠。
夏光有些好奇陸翎寫了些什麼，偏頭問他：「你寫了什麼心愿？」
陸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不是說知道了就不靈了嗎？」
夏光撇了撇嘴，假裝不在意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問……」
「一生一世。」夏光另一個問字還沒說完，便聽陸翎將答案講了出來。見夏光訝異的看著自己，又道：「我寫的是與煖煖可以相伴一生，煖煖寫的什麼？」
夏光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用繡鞋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不是說知道了就不靈了嘛，等以後你從邊關回來了，我再告訴你。」
陸翎抬起她的頭道：「煖煖，我不信命，若是有一天有人要將你從我身邊奪走，就算拼了性命，我也會將你找回來。」
夏光有些感動，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兩情相悅原來這麼膩人。故意問他：「若是有一天，我去了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你怎麼辦？」
陸翎將下巴抵在夏光的額邊，故意凶道：「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會給你離開我的機會。就算是百年之後，我們也是要合葬在一處的，生生世世，你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夏光聽著他如此霸道的話，悄悄地彎了彎嘴角，她喜歡這麼霸氣的未來夫君。
等陸翎將夏光送回夏府已是戌時了，兩人站在府前暗影出，都有些捨不得走。
想著陸翎明日便要啟程去邊關了，回去應該還得整理些東西，便道：「你回去吧，早些歇息。」
陸翎也知道不早了，又深深的看了看夏光，慢慢轉身，打算離去。夏光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心生不舍。夏光咬了咬牙，提起裙擺向陸翎跑去：「子陵。」
陸翎聞聲剛回過頭，便感覺眼前一暗，唇間柔軟的觸感讓他晃了晃神。夏光在他還未回過神之際便退開了，嫣紅著小臉望著陸翎道：「你已經被我蓋過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若是敢碰其他姑娘的話，我就再也不要見你了。」說完，也不等陸翎回答，趕忙跑進了府里。
陸翎站在原處摸著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見小姑娘已經進了府，這才轉身離去。
一晃數月過去了，陸翎自去了邊關，時不時的會給夏光寄回來幾封信，可最近夏光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收到陸翎的信了，不由有些擔心。前些日子從孟筱筱那聽說，黎國越來越蠢蠢欲動，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打起來，想必是戰事緊張吧。
自二月里孟筱筱及笄禮后，舅母姚氏就更不讓她出門了，怕她憋得狠了，夏光時不時會去陪她聊聊天。孟筱筱和顧彥的婚期是六月十二，如今已經是六月初六了，想來陸翎是趕不回來了。
夏光在夏家的鋪子里，都分別培養了一些人，各自管理不同的事，然後安排專門的人查賬，現在她倒是也樂得輕鬆了。平日里就看看賬目，陪陪祖母，悠閑得很。
正想著，慕哥兒和芽兒就下學回來了。恆國的國風蠻開放的，女子也可以去書院里讀書。
「姐姐。」
「姐姐」
慕哥兒長高了不少，今日里穿了身寶藍色綉竹綢面袍子，一張小臉白嫩嫩的，牽著一個穿著一身淺粉色齊胸襦裙，綁著兩個花苞髻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原來芽兒只比慕哥兒小一歲，今年七歲了。因為以前在土地廟時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所以才看起來像五六歲的樣子。蔣嬤嬤看著芽兒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麼多罪，更是感念芽兒救了慕哥兒的恩德，便想著法兒的養著她，現在的芽兒漸漸地長開了，一雙杏眸靈動極了，人也活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