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芽兒
慕哥兒彷彿聽不到夏光的聲音，小身子一直顫抖著。陸翎見狀，將慕哥兒抱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皺著眉道：「慕哥兒有些發燒，我們先帶慕哥兒回去，祖母他們也該擔心壞了。」
夏光點了點頭，跟著陸翎走了出去。院中，孟葉行正在忙著處理這些孩子的去處，見陸翎和夏光抱著慕哥兒走了出來，急忙走了過去：「慕哥兒沒事吧？」
陸翎點了點頭，又略微有些擔心道：「慕哥兒有些發燒，我和煖煖先帶他回去，這裡的事就麻煩大人了。」
孟葉行擺了擺手，催促道：「快去吧，我在衙門時已經讓志安、志德去通知老夫人和你舅母了。這會兒她們應該都在家翹首以盼呢，快去吧。」
等夏光和陸翎到夏府時，孟氏和姚氏等人早已候在門外，見夏光和陸翎二人將慕哥兒抱著，楊氏喜極而泣：「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啊。」但是看到慕哥兒滿臉通紅，不由有心道：「慕哥兒這是怎麼了？」
夏光怕她擔心，忙回道：「祖母別擔心，只是有些發燒而已。蔣嬤嬤快叫人去請大夫。」
一旁不敢上前的蔣嬤嬤擦了擦眼淚：「哎，老奴這就去。」說完快步離去。
大夫很快便來了，仔細地給慕哥兒探查后，緩緩道：「小少爺這是驚嚇過度，又加上受了些風寒所致，老夫開兩劑退燒藥，好好休息休息便無大礙了。」
一番折騰后，慕哥兒的燒終於退了，人也安靜了下來，沉沉地睡了過去。夏光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了心來。
見眾人還在，便道：「祖母、舅母，你們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慕哥兒這裡有我。」
楊氏還想堅持，被姚氏和孟筱筱給勸了出去。
待幾人走後，夏光見陸翎還陪著自己，便起身看著他道：「子陵，你也先回去吧，今天你也奔波了一天了。」
陸翎也知道不好多呆，而且他覺得此事並不是這麼簡單，還得查出來是誰指使的趙大牛。遂點了點頭：「那我便先回去了，你也去休息會兒，別慕哥兒好了，你又累倒了。」
「嗯，我知道。」夏光乖巧地應了聲。
待陸翎走後，夏光坐在慕哥兒的床邊，摸了摸他的小臉，見沒有那麼紅了，這才略略安心。因著一日一夜沒好好休息了，夏光就這麼坐著，趴在床沿慢慢地睡了過去。
「姐姐！姐姐！不要抓我……」夏光被慕哥兒的驚叫聲吵醒了，見慕哥兒在夢中不斷地叫著自己，夏光趕忙將他攬進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慕哥兒乖，別怕別怕，姐姐在這裡。」
慕哥兒在夏光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了下來，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到了傍晚，慕哥兒終於醒了過來，見到姐姐就坐在自己的身邊，一下子撲進了夏光的懷中：「姐姐，嗚嗚……慕哥兒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和祖母了。」
夏光拍了拍他，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姐姐怎麼捨得再也見不到慕哥兒？」
慕哥兒抽咽著道：「姐姐，慕哥兒好害怕。那些人都好凶，不聽話就會被他們打。」
夏光一聽忙摸了摸慕哥兒的小臉，有些慌神：「他們打你了？有沒有哪裡傷著了？」
慕哥兒搖了搖頭：「沒有，那天在馬車上忽然有人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嘴巴，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那間黑屋子裡了，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在打人，嚇得不敢出聲。」
夏光聽慕哥兒說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問道：「餓不餓？姐姐去叫人給你拿吃的來。」說著便欲起身出去。
「不要，慕哥兒不餓，姐姐你別走。」見夏光要出去，慕哥兒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抱著夏光的腰不放手，眼中充滿了依賴。
夏光知道他是被這次嚇得有心理陰影了，只得順著他：「好好，姐姐不走，姐姐不走。我們讓金兒姐姐給慕哥兒拿吃的，好不好？」
慕哥兒見姐姐不走了，這才慢慢地放開了手。
等小傢伙吃完飯，整個人才算恢復了回來，但卻仍是少了些往日的活潑。
「慕哥兒要不要再睡會兒？」夏光怕他身子還虛著。
慕哥兒搖了搖頭：「姐姐，我睡不著了。我們去看看祖母吧？她肯定擔心壞了。」
夏光笑道：「呦，咱們慕哥兒長大了，都會心疼祖母了？」
慕哥兒有些害羞，朝屋裡望了望：「姐姐，嬤嬤呢？怎麼不見嬤嬤？」
聽慕哥兒問起，守在屋外的蔣嬤嬤才抹著眼淚推門進來，「老奴在這，老奴在這。」
慕哥兒拿起自己床邊的小帕子給蔣嬤嬤擦了擦眼淚：「嬤嬤怎麼哭了？慕哥兒不是回來了嗎。」
蔣嬤嬤連忙抹了抹眼淚，強笑道：「嬤嬤沒哭，嬤嬤是見著小少爺高興。」
慕哥兒也「咯咯」笑了，夏光在一旁看得欣慰，慕哥兒是長大了呀。等慕哥兒穿好衣服，夏光牽著他的手去了楊氏那裡。
楊氏見著慕哥兒，忙將他抱在懷裡：「哎喲，祖母的乖孫兒，怎麼不多休息休息？」
夏光笑道：「慕哥兒啊，挂念祖母，怕祖母擔心。這不，剛醒了一會兒，便鬧著要來看看祖母了。」
慕哥兒將一張小肉臉埋進了楊氏的懷裡，有些不好意思。
夏光想了想，對楊氏道：「祖母，這次能這麼快找到慕哥兒，多虧了那住在街角土地廟的一對祖孫兒。煖煖想把他們接進府里來，找些輕鬆地活兒給他們，那孩子就給咱們慕哥兒做玩伴兒吧。」
楊氏一聽是她們夏府的恩人，哪有不應的理兒？連連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這事兒叫忠伯去辦吧。」
話說忠伯到了土地廟，見到了睡在牆角的老人和芽兒，知道這便是小姐要自己找的人了。笑道：「老先生，這是芽兒吧？」
老人家見忠伯客客氣氣，便有些忐忑地點了點頭。忠伯見他點頭，忙道：「老先生別怕，我是夏府的管家，我們小少爺找著了。這多虧了您和芽兒，所以小姐和老夫人想接您和芽兒去夏府。」
見老人有些遲疑，便道：「老先生放心，我們老夫人和小姐可和善了。而且您就是不為自個想想，也該為芽兒打算打算啊。」
老人回頭見芽兒瘦削的臉上充滿了好奇，這才嘆了口氣道：「那便麻煩您帶路了。」
忠伯笑了笑：「您客氣了。」
忠伯將那對祖孫接進府里安置好，交代他們收拾好第二日帶他們去前面見見老夫人和小姐少爺，便先離去了。
芽兒則是有些不安地看向爺爺，老人摸了摸他的頭：「乖，以後我們芽兒要記得夏小姐的恩德。」芽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一晃又是一天過去了。等楊氏祖孫三人用過早膳，忠伯領著芽兒和老人走了進來。二人經過昨日一番梳洗，都換上了新衣服，芽兒穿著一件綢面綉綠紋的對襟褙子，眨著一雙清亮的眸子，越發的惹人喜愛。
芽兒見到這麼多人，有些害怕，一直抓著老人的袖口。老人倒是除了開始稍微有些局促外，並不畏縮，很是有些氣度，不由的另夏光有些側目。
老人從容的帶著芽兒向楊氏三人行了行禮。
楊氏忙笑道：「不必客氣，您可是我們夏府的大恩人吶。不知怎麼稱呼？」
老人擺擺手道：「小老兒姓姜，夫人隨意叫便是。」
夏光笑道：「那日後我們就叫您姜伯可好？」姜伯笑著點了點頭。
夏光又看著芽兒道：「芽兒還認識姐姐嗎？」芽兒紅著小臉點了點頭，夏光不由失笑，這孩子比那日在土地廟裡靦腆多了，「那芽兒願意以後和慕哥兒一起玩嗎？」
芽兒抬頭看了看慕哥兒，從姜伯身後探出小腦袋，小聲道：「芽兒願意的。」慕哥兒也露出一對小虎牙，沖著芽兒笑吟吟道：「原來你叫芽兒啊。」
見兩個孩子都互相喜歡，夏光也很高興，她不經意抬頭間，見姜伯皺著眉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道：「姜伯，您要是有什麼話直說便好，不必有所顧忌。」
姜伯聞言，這才緩緩道：「小姐，其實芽兒不是我孫子，而是我的孫女兒。」此話一出，眾人皆露出不解之色。
見眾人不解，姜伯嘆了口氣：「小姐您那日與公子是在土地廟見到的我們？」見夏光點頭，姜伯又道：「小老兒原是江陵人士，因家道中落流落至此。在一路上見慣了各種不堪入目的事兒，不得已，只得將芽兒打扮成男孩的模樣。」
聽完姜伯的話，眾人這才有些明白，一時間又不由的有些心酸，這麼小的年紀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苦。
夏光想了想道：「是女孩兒也無事，」她朝屋裡的眾人瞧了瞧道：「日後，芽兒便是我們夏府的遠房表小姐，要是有人敢欺負了去，以家法伺候。」下人們忙應是。
姜伯一聽，感動的老淚縱橫，連連給楊氏還有夏光姐弟倆道謝，楊氏又是略略寬慰了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