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末日時在做什麼
三人又驅車來到學院城CBD，把車停在街道旁的行道樹下。
這裡算是鳳凰城的年輕學生們最喜歡造訪的地方了。學院城CBD其實是凰城CBD的一部分，毗鄰凰城光谷，堪稱是鳳凰城的原宿、澀谷、秋葉原和銀座連成一片。步行街和商業街上人潮穿梭，參天的幕牆和大廈、霓虹燈、巨大的招牌和屏幕在傍晚雲霞下閃爍著。沿著整條街面的櫥窗就像是水晶宮，透露著溫暖昏黃的光芒與玲琅滿目的商品，帶著童話里的感覺。
街道的對面便是一處電影院，元空十分心有靈犀的把車停在這裡——因為凌煙顯然希望有個機會和他一起舒緩一下心情。她和安蒂百無聊賴的坐在車裡，看著街道對面。此時正是各學校放學的時刻，身著校服的年輕人們在街邊來來往往。影院正面高大的廣告牌和屏幕上，是最近熱映的電影。在一眾小鮮肉和好萊塢俊男靚女的包圍下，是一部日本動畫電影。
凌煙托著腮靠在車窗上，看著廣告牌有些微微出神。其實她對於日本動畫從來沒有任何興趣，雖然也不反感。在巨大的廣告海報上，湛藍高遠的星空下，男女主角的背影和側身靠在一起，兩人在絢麗的流星下回望。男主角溫和卻堅定的神情，女主角含淚卻欣然的微笑，背景上是荒涼的世界和落日。海報上還有一行白色的大字：「末日來臨時你在做什麼？」
是啊，如果有天末日來臨，她和小空都在做些什麼？大家都在做什麼？也許那時，元空根本不會陪在她的身邊，也許，兩人會肩並肩為了阻止末日而戰。
元空就在街邊等候，不一會兒，一輛灰色的豐田雷凌在一旁停下。他徑自拉開車門坐在後排，古警官和黃警官就分別坐在駕駛座和副駕上。
「要找到你這個大忙人真是難啊。」古警官笑道。
「如果有什麼要緊事，可以直接找我上級嘛。」元空淡然笑道，不以為然。古警官側過頭，遞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當然，我們已經找過你的領導了。但是你作為『梯隊』的實權人物，我們還是得親自見你一面的。」
元空的神色稍稍變得嚴肅，他把輕盈的文件袋那在手中，裡面是一茬薄薄的文件和一個U盤。其中一張紙上印著一個人的照片，旁邊還有此人的基本信息，元空略微覺得眼熟。
「這幾天我和黃警官通過排查全國的異常人口，找到了一些我們認為有重大嫌疑的人。只是個大致的範圍，仔細的調查還要和你們配合」
古警官說道。元空看著材料，揚了揚眉頭以示關注。
「前不久陝西發生了一起命案，有官員在家中被害，不論是現場的痕迹還是當地警方和官員的陳述，都指向這個人。但實際上，他在那之前已經失蹤很久了。」
「當地官場有什麼隱情？不過，你們想說的並不是當地官場問題吧。」
「也不算是完全無關吧。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
「是啊，但是有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元空喃喃說道，但是他看著這個人的名字，心中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你或許沒有見過他，但是你認識他的女兒。他，就是你同班同學林奈的父親。」古警官微妙的一笑，似乎在感慨。
「原來如此。你們認為，他現在為勤國旅做事？」
「他們很可能就是勤國旅派出的潛伏人員——默默無聞的邊緣人物，沒有什麼重大的前科，沒有特定背景和關係，沒有任何三股勢力的經歷，無一例外都已脫離原本的生活環境並失蹤數月，而都面臨著生活的窘迫。對於勤國旅來說，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元空點點頭，心領神會。黃警官又略帶諷刺的一笑：「就像你們『梯隊』，最喜歡選擇那些別無選擇的人。」
「他們並非別無選擇，不作惡永遠都是一個選擇。」元空微微一笑。古警官又說道：「不過，那起兇殺案很可能是為了斷絕他的後路而做的，實在是太明顯，太刻意了。」
「那麼你們打算怎麼做呢？想要找到林山，最方便的方法就是通過林奈去找他。」
「所以我們首先要開始對林奈的監視和保護。」
「老爺子已經同意了吧？」
「老爺子說先問你的意見。」
古警官說道。元空抬眼越過文件看著古警官，神色意味深長，一會兒才淡然道：「我的意見就是事不宜遲，有必要的情況下直接將她保護起來。」
說罷，元空收起牛皮紙文件袋，又將透明塑料文件袋拿出來。古警官道：「所以你找我們又有什麼事呢，這麼巧？」
元空把塑料文件袋遞了過去。古警官接在手裡，和黃警官一起端詳著，兩人都皺起了眉頭。元空又說道：「這是某兩個人在簽訂一份合同時所接觸的物品，上面主要有這兩人的指紋和痕迹……」
「所以你希望我們抽空鑒定一下？現在可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
「業餘時間就行了。」元空狡黠又深長的一笑，顯得有些嚴肅，「另外，其中一人的身份是已知的，是某個背上高利貸的可憐父親，這些東西就是他提供給我的。」
「哦……原來如此……」古警官點點頭，他又轉頭看向元空，雙目炯炯，意味深長，「你認為這件事很緊要嗎？」
「誰知道呢？生活中處處都是蛛絲馬跡，就算不是我們想要找的，但也不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元空慨然道，伸手推開車門。
「好的，我們會抓緊時間的。」古警官無奈的一笑。
「謝謝。」元空微微一笑，然後便推門下車。豐田雷凌又緩緩的駛離了。
元空轉身走了回來，手裡拿著文件袋，沉默的臉上顯得有一絲心思。凌煙坐在車裡，看在眼裡，暗自輕輕一嘆。她推門下車，身體輕輕前傾，踮了踮腳，甜美的盈盈一笑。眉眼嫣然，秋波流轉，水墨般的秀髮和紅絲髮帶隨風垂下，柔軟翩然的衣袂彷彿有著和煦春光的溫暖，身上淡淡散發著芳草般的清新。元空見狀，輕輕一笑：「什麼事這麼高興。」
「現在我們可是在約會中，能不高興嗎？」凌煙嫣然而笑。安蒂也意味深長道：「某人能天天和你黏在一起都這樣，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啊。」
元空略顯微妙的笑了笑，無言以對。安蒂直勾勾的看著他，水潤雙眸閃爍著深意，像是碧海與星空。她只是輕柔又狡黠的含笑，又道：「要不…我也乾脆就在中國生活吧。」
「那麼你應該說服你家裡。」元空只是微微一笑，有一絲狡猾又有一絲歉意，又道，「說回來，你們決定好看什麼了嗎？」
凌煙回頭看向巨大的廣告牌，神情居然依稀變得有些茫然和猶豫，彷彿被什麼勾走了神思。她看見那副動畫海報，似乎有什麼在牽動著她的心事。
「就那個吧。」她淡淡一笑，指向那邊。
元空揚了揚眉頭，彷彿若有思：「你們可幾乎不看看動畫吧。」
「不行嗎？」凌煙淡然的嗔道，隱隱帶著一絲蠻橫撒嬌的意味。
「當然可以。」元空只是一笑。凌煙又露出了微笑，欣慰又有些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