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最後的龍
「所以……這場戰爭不知如何以超自然形式記錄了下來。」
元空漠然說道，狡黠的盯著兩位教授。
「是的，這場戰鬥釋放出了巨大的能量，所以……因為某種作用，在聖地留下痕迹，在一定條件下又通過幻象的形式重現——就像全息技術。」
馬教授聳聳肩，他看著元空，「而你，顯然就是讓歷史重現的首要條件。」
「顯然，你和那個聖地、或是和因陀羅或是和弗栗多有著莫大的關係。」馬教授也直視著元空——他回想起元空和聖地產生共鳴時的樣子，似乎元空血與骨與元神中的古老力量要在凡間顯現。而元空所施展的種種神通，和之後變化成巨龍的樣子，那耀眼的光和熱、璀璨的閃電，無不讓他想起那些古老的事物。看來那些小圈子裡的人稱元空為「現人神」、「明王」，也並不只是開玩笑。
元空沒有說什麼，只是漠然的微微點點頭，像個不滿的小孩子。
「總之，『食人魔』作為一個邪教徒，會致力於追尋這樣偉大的力量和事迹並不奇怪。從它的隻言片語中我可以推測，它認為因陀羅作為一個主神，並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不是祂的族類的唯一一人。這和一些古老的傳說以及一些新的理論十分相似——因陀羅是一類超自然生物和先進文明的首領，是其中最強大的個體——你可以理解為荒獵這樣的存在。而所謂的『金剛』實際上並不是金剛杵、閃電或者鑽石，不是一類可以拿在手裡的、有形的武器。它是一種籠統的概念和力量，由特定的人所掌握。『金剛』對於『食人魔』來說或許只是一種線索，它所追求的，可能是這個超自然種族和先進文明。」
阿薩德教授扶了扶眼睛，繼續說道。
「吠陀神話中的眾神嗎？」元空又問道。
「不，晨星會不認為吠陀眾神就對等於這個超自然種族，只是這個超自然種族和文明在吠陀神話里留下了鮮明的痕迹，就像他們人類其他神話和宗教中留下了痕迹。另外，言歸正傳……」
馬教授又說道，「晨星會是人類古往今來唯一一個系統性培育血巫師的組織。吸血鬼……呃，我是說血族雖然也能系統性的傳授血魔法，但它們並不是人類，它們是長生種，是神之子。血魔法的源頭，想必您不需要我再重複了，晨星會在現實世界里的力量的真正來源，便是遠古的月神之一、大紅龍撒旦。之前在聖地遺迹中，我們發現了許多西藏苯教和密教留下的人體法器。實際上，當年苯教和藏傳佛教留下的人體法器和相關法術與儀式的文稿遠不止這些，即使新中國解放西藏後進行了大規模的清理，仍有大量的殘留。而『食人魔』就利用那個項目，以及各類相似的手段，收集並轉運走了大量的法器、法術和儀式。」
「晨星會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並不奇怪，苯教和藏傳佛教有大量從古印度流傳過去的內容，想必也和遠古的晨星會有些關係，但是『食人魔』要用這些玩意兒幹什麼呢？」元空問道。
「一定是為了某種儀式……」馬教授鄭重的看著元空。元空反問道：「某種？」
「是啊……我們還不能確定是具體那種儀式，且不論我們對晨星會的各種巫術和儀式還缺乏徹底了解，『食人魔』自身肯定還掌握著很多早已失傳的魔法和知識。」馬教授搖搖頭嘆了口氣，有些尷尬卻又誠懇的辯解道。
「確實……當時那個奇怪的巫術肯定也是『食人魔』留下的傑作，恐怕連羅薩隆尼亞家都沒有多少相關方面的知識。若非這樣古老而強大的法術，也不可能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元空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好像對自己的強大已經習以為常。他又看向兩位教授，疑惑的問道：「不過……當時那個法陣中的一些楔形文字語言，不知為什麼我覺得有些眼熟……」
「眼熟……？」
兩位老教授面面相覷，好像元空不經意的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阿薩德教授推了推眼鏡，好奇又認真的看著元空，無奈的笑了一下：「那些字母是阿卡德語楔形字母，來自於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那些咒語是阿卡德語寫成的……它是亞述和古巴比倫人的語言，漢謨拉比法典就是用它寫成的。它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被古亞拉姆語替代，從此無人再使用，至今也未完全破解。如果你覺得眼熟，只能說你的見識淵博與你的年齡太不相符了……」
元空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其實他壓根就沒見識過什麼阿卡德語，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隱約認得。
不，說不定他其實真的見識過呢？那些在他夢境中出現過的晦澀語言，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夢到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如果說他的夢總是一種暗喻和讖言，那麼他也一定知道這些古老的語言。
他暫時把這些一閃而過的念頭塞回心底，又狡黠的微微笑道：「這麼說來，這種法術還真是那種似乎只有晨星會、甚至只有『食人魔』才會的玩意兒。」
「是啊，當世的巫師中都可能幾乎無人能看懂。不過，很多巫術不需要看懂咒語，只要知道施法的過程和原理，或許晨星會的巫師也未必看得懂吧……」兩位教授都嘆道。元空心頭卻閃過一個人的形象——以諾先生，他一定知道。
「只可惜，到目前為止，我們還幾乎沒有活捉過高階的晨星會成員。他們對控制成員很有一套，包括控制他們的死亡和生命。一旦被擊敗，晨星會的巫師就會獻祭自己最後的生命，釋放強力的法術來反擊敵人。」
李主任淡淡的哂笑，有些悻悻然。
「不過，『食人魔』把那些發掘出來的人體法器和法術、儀式相關文稿都運到哪裡去了？你們是否留意過一些蛛絲馬跡，隻言片語？」
元空又看著兩位教授，寒煙般的雙眸明亮又透露著一絲寒冷，「我在它曾經藏身的一個地方發現了它留下的一些物品。馬教授你在聖山營地里也呆過很久，還是研究主管，你知道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嗎？」
「那些邪教徒和雇傭兵根本不會讓我接觸這些信息……」馬教授搖搖頭，顯得有些頹唐又尷尬，看來那段時間讓他並不好過，「他們用卡車不定時的將搜集來的物品運走，負責押運的可能是勤國旅、外國雇傭兵或晨星會的任何人，卡車司機也是隨機雇傭的，要調查他們的去向恐怕也很難。」
「我們會很快查清的。」少將冷峻又平淡的說道，看起來不容置疑，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主任。李主任沉聲說道：「實際上我們已經破獲了許多線索，尤其是這次查獲了勤國旅在境外的伺服器，我們很快會獲得最重要的信息。」
元空又端正了坐姿，看著兩位教授，正色而平和的微笑道：「其實還有另一件事我也很好奇……之前在阿富汗的行動中，我們去那個神秘的天坑裡調查了一番。但是這次聖山任務，我還沒有機會到聖所巨坑的深處看個究竟……」
他的目光鎖定在馬教授身上，讓馬教授又想起那天在天坑上、他那攝人的龍之瞳，「當我靠近天坑的時候，我感覺到天坑深處隱藏著和血魔法截然不同的氣息，讓我感到很熟悉甚至有些共鳴。而在那之後，天坑裡還竄出一條大黑龍，一條可能是微縮版的弗栗多，用弗栗多的殘骸、聖地的力量和晨星會的巫術所製造出來的縫合怪弗栗多……」
阿薩德教授瞥著馬教授，暗暗有些緊張。馬教授頷首輕輕一嘆，抬頭看了看元空，又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會議桌，喃道：「因為你就是龍，不是嗎？」
「我可不這麼想，龍就是神，而不論神或是龍，在這世界上都已經不存在了——至少理論上如此，我不會這麼恰巧就是這世上最後一條龍吧。」元空略顯機械的冷冷說道，冷冷的看著馬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