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我不打算和你講道理
桂妮薇爾下意識的閉上雙眼,抬手護住頭部——然後身軀一沉,輕輕停住。睜眼一看,原來是元空把她接在懷裡。不知為何,桂妮薇爾只覺得一陣血氣上涌。元空只是輕輕一笑,忽然又神色一變,把她輕輕放下。
抬頭看去,只見殺手一躍而起,從遠處襲來。詭異的亡靈雇傭兵們在火光和廢墟間竄動,穿過昏暗的風雪和夜晚,接連落在狼藉的集裝箱堆場間。
元空挽住桂妮薇爾,沖著落向頭頂的雙鐮一抬手,爆發的火光將殺手沖飛。他又換手將桂妮薇爾摟住——就像是跳交際舞一樣,單手抬槍一通攢射。
子彈掃過亡靈,卻在黑色晶體的外殼上迸裂飛濺。亡靈只是因為動能而搖動了兩下,幾乎毫髮無傷。元空又見亡靈從周圍堆場間的小路出現,步履蹣跚,搖搖晃晃的抬起槍來。他當即抱起桂妮薇爾往集裝箱后一放,抬手一揮。
晶瑩的流霰和白光如同龍息噴薄,將亡靈哐啷的砸進廢墟中。那層怪異的外殼被晶瑩的射流擊碎,黑色的晶體和碎片在鑽石般的光芒中被銷蝕,血肉隨之撕裂飛濺,亡靈變成了一具血淋淋而腐爛的軀殼,又一次死去。
不過元空和凌煙無暇好奇,只是回頭看向桂妮薇爾。
「受傷了?!」兩人都問道。原本凌煙看見元空親切的將桂妮薇爾抱著,臉上還有一絲微妙的神色,此時又閃過一絲怒容——卻是因為桂妮薇爾的傷勢。她從元空手裡搶過桂妮薇爾,扶著她纖柔的肩膀、查看她的傷勢。紙鳶和墨龍繞著桂妮薇爾一陣飛舞,清澈的墨色流水盤淌過桂妮薇爾大腿上的傷口處,像是墨跡乾涸般形成一層黑色的保護層,紙鳶也撒下黃色的紙符貼在傷口上。
「沒有時間了!」
桂妮薇爾只是急切的說道,握住了凌煙的手。然而話音未落,漫天遍地的血肉怪物和亡靈又飛也似的圍了過來。這些奇怪的亡靈士兵不僅有著血肉怪物一樣的體能,最可怕的是他們還能夠操縱各類武器。儘管動作因為軀體的腐化和破壞而變得莫名其妙,但並不影響武器的威力。
一聲巨響,天火從天而降,兇猛的烈焰把圍過來的傀儡們又盡數轟飛,連同著周圍的集裝箱也一陣翻滾,一片火海將大家圍了起來。凌煙慍怒之下,引動天雷與真火,蠻橫的將身周亡靈轟得分崩離析。
元空又將桂妮薇爾公主抱,向著她所指的方向一躍。在天坑旁的岩灘上,之前煉金炸彈的爆炸處,目光所及只有昏暗的風雪、暗紅的迷霧、搖曳的火光和一片狼藉。元空定睛掃過廢墟和陰影,一個佝僂卻高大的身影退回廢墟的陰影中——紅黑兩色的長袍,遮蔽著頭部的兜帽,正是晨星會的標誌性裝束。
暗紅的塵霧中突然閃起耀眼的火光,一團明亮而巨大的火球迅速迫近,白熾的光焰繚繞著一絲血紅色,帶著令人頭疼發膩的噁心氣息。元空猛的一剎腳步,側身護住桂妮薇爾,抬手一擋,將火球原封不動的彈了回去。
不過,這只是以常人的視覺所看到的景象,實際發生的過程卻更加複雜。憑著對超自然力量的掌控,元空空手將火焰接住,將其據為己有,並模仿血巫師的法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火焰又向著來處沖了回去,血巫師不得不跳出藏身的位置,元空似乎還可以看到他臉上的驚愕。巫師躲過轟隆爆炸的火球,同時策劃著還擊。周圍的廢墟和營地中,潛伏流竄的血肉怪物和亡靈瞬間聽從號令,一齊圍攻過來。更加詭異的是,血紅的光從巫師身上升起,無數細細的紅線向黑暗中延伸,彷彿生命力和法力的涓涓細流。
忽然間,一些原本還正常的雇傭兵也開始發瘋般的抽搐,隨著血色和黑色的霧在他們身上升起,黑色的晶體穿刺體表,黑色的物質也汩汩從身上淌出並凝固,就如石油從大地中滲出一般。雖然元空向來厭惡這群的雇傭兵,但這樣的下場還是令人由衷的不悅。他當即抬槍射擊,槍口噴發著黑煙和耀眼的火焰,黑色的子彈終於可以擊穿亡靈身上那層奇特卻略顯眼熟的黑色晶體。
桂妮薇爾的目光落在遠處的血巫師那裡,變得高潔而又寒冷。她嬌叱一聲、玉臂一揚,周圍的血肉傀儡和怪物便被她奪取了控制權。細細紅光從她身上飄散又沒入黑暗中,隔著無形的空間又落在傀儡怪物身上。在她的號令和紅光的牽引下,怪物們瘋狂的向著原主人撲殺而去,就像洄遊產卵的魚類拚命飛竄。它們的軀體在半空中裂解,化為一團團燃燒的血肉和血水,如滂沱瓢潑的大雨從天灌下、向著血巫師砸去。轟隆!——血巫師淹沒在血肉的熔爐和湯鍋里。
但他並沒有善罷甘休,血雨和血池中閃爍著明亮的紅光,一尊巨大的憎惡在屍山血海中掙扎著浮現。在遠處的廢墟和營地間,血肉怪物和黑色亡靈仍在昏暗的火光和風雪中浮現。。
「交給我吧,你先送教授和晶雪離開。」
凌煙輕聲喊道,清麗的嗓音穿透了營地里的一片混亂。元空微妙的看了她一眼——混合著一絲肯定和一絲挂念。他又回頭一瞥正在生成的憎惡,便抱起桂妮薇爾,向著馬教授和晶雪跑去。
桂妮薇爾細細的嚶了一聲,有些慌亂,有些髒兮兮的美麗臉龐在火光下映著一絲紅潤,但又不敢開口說什麼。
「如果待會兒安蒂來了,記得嚴厲批評她遲到的行為!」凌煙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只見她站在包圍的垓心,從背後抽出長劍,淡定的看著血肉怪物和亡靈飛竄過來。她輕輕一揮,紅色劍穗一陣飄揚,原本明光晃晃的劍身突然發出白熾而耀眼的光,蒸騰著滾滾熱氣。
白光一閃,她倏忽沖向敵人,白熾的長劍輕鬆切開了血肉怪物的軀體,就像滾燙的刀子切開黃油,齊刷刷的切口焦黑結痂,扭曲的血肉無法再產生任何變化。亡靈身上的黑色晶殼只如泡沫一般輕鬆被捅穿,在高能之下崩潰裂解。
凌煙翩然一縱,落在空地間的集裝箱上,婷婷玉立看著憎惡從血池中站起身——硬化結痂的身體,長長的血盆大口和尖銳巨爪,就好像一尊巨大的人形蜥蜴。她抬起手來,混沌而無形的力量在她掌上迅速匯聚,瞬間形成一個球體。完美的球體如宇宙一般璀璨而漆黑,點點光芒在鏡般的球面上飛速流轉。突然,球體中迸發出白熾的光芒,吞沒了黑暗,球體如同微笑的恆星,灼熱而耀眼的光逼著怪物和傀儡們低頭退卻,璀璨的黑暗如同太陽耀斑在火光中浮現。
「我不打算和你們講道理。受死吧!」
凌煙優雅一笑並揚起手,縱身躍上昏黑的風雪夜色中,如同閃耀的彗星,熾熱的光球照著憎惡的腦門砸去——只聽一聲巨響,劇烈爆炸所引起的超壓幾乎超出了人耳聽力的範圍,晶雪只覺得胸腔和五官如同被擠壓了一下而短暫的難以呼吸。回過頭去,只見一片耀眼的火光冉冉升上空中,引發衝天的風暴和蕈狀火雲。即使透過昏黑的風雪,那熱力也依然照得面龐發燙。
「我就知道不用擔心……」元空打趣的一笑。不過在晶雪看來,他剛才明明就是在擔心,只是沒有什麼表現——但晶雪就是能看出來。她也輕輕一笑,但不知為何有著莫名而微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