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飛來橫財
元空和安蒂坐在路邊的花崗岩長椅上，沐浴著徐徐清風，一輛寶藍色的新款Panamera Exclusive Series就停在路旁的青石板小廣場里。馬路對面的湖岸邊青草凄凄，綠柳婆娑，碧藍的湖面上波光漣漪。馬上就到了放學時間，同學們有說有笑，三五成群的走在玉清中學的校園裡。
越過身後的樹林，可見一棟莊重復古的紅磚哥特式大樓，跳躍靈動的歌聲從大樓內的音樂教室隱約飄出——合唱團的同學們正在大廳里進行排練，為這周的校團聯大會開幕晚會做準備。
凌煙終於從大樓正門款款的走出，看見兩人便喜悅的一笑。元空正要拉開駕駛座車門，卻見兩人站在車旁看看他又看看彼此，神色微妙，輕輕一清嗓子。
「要不你們其中一人開車，一人坐在副駕駛座，我坐後排，問題就解決了。」元空煞有介事道。
「算啦。」安蒂悻悻的一嘆，拉開了後排車門。
保時捷轟鳴著穿過校內的公園，駛過湖灣長橋和湖濱馬路。凌煙回頭笑道：「今天有什麼打算嗎？」
安蒂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元空，嘆道：「當然有啦，有正事。」
「哦？」凌煙也略顯嚴肅了起來——若是別人，她大概會善意的揶揄一下，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是安蒂，也就意味著這真的是要緊的正事——甚至還可能使關係到許多人身家性命的要緊事。
「既然有了姐姐的消息，雖然只是一點兒蛛絲馬跡，我也當然也得去看看。」
安蒂坐在後排，托著腮看著窗外，似乎神思已經飛到了遠方。
元空駕車來到實驗小學，穿過公園便能看到一棟懷舊而精緻的紅磚大樓，正是實驗小學高年級的教學樓。阿姨的Taraf正停在大樓正門外的小廣場上，只是車裡無人。大樓里喧囂聲此起彼伏，各個班級正在陸續下課放學。
不多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現幾個熟悉的身影。阿姨牽著小妹妹走下紅磚大樓的正門，幾位堂表妹也走在一旁有說有笑，大家不時同擦肩而過的家長和小朋友們打著招呼。
這時，小緣惜從人群里埋頭匆匆走過，又悄悄的看了看一旁的阿姨和姐妹們。元空暗自打量著，感覺有些異樣——儘管小緣惜打扮得比平時更乾淨整潔，神色卻依然那樣一副冷漠的樣子。
小碧看見了她，立刻喊了她一聲。她轉過頭去，擠出一個笑容，和阿姨等人打過招呼。她背著書包一陣小跑，和元空打了個照面。
「嗨，你好。」
安蒂盈盈笑著打了個招呼——雖然她是第一次和緣惜見面，但已經從凌煙和元空那裡聽說了她的事情。緣惜有些茫然的看著安蒂，又看向元空，疑惑的神色又變成了冷淡。
「幹嘛這麼冷淡。」元空狡黠的笑道。
「沒……沒什麼……」
小緣惜只是頷首嘟囔道，然後跑開了。元空轉身看著她的背影，她像小動物一樣穿梭在人潮里，元空如有所思的聳了聳眉頭。
「她……怎麼了？」凌煙納悶的喃道。元空又聳聳肩：「叛逆期吧。」
然而看元空臉上的神色，他顯然不認為小緣惜僅僅只是在叛逆。
「哥哥！」
一看見眼熟的面孔與豪車，妹妹們立刻三步並兩步、一陣小跑過來，雀躍的蹦到元空面前。元空親昵的對小雨和妹妹們輪流使用了摸頭殺——除了小玉。
小玉一臉冷漠又不悅的看向一旁，然後元空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一頭紅髮，她不滿的嘟囔道：「討厭……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人可不會像你這樣容易傲嬌。」元空狡黠的微笑道。
「嗯？」小玉冷冷的瞥了哥哥一眼。
大家一同乘車打道回府，小妹妹和小雨同安蒂一起坐在後排。小妹妹晃悠著小腿，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
「今天在學校里還乖嗎？」元空一邊開車，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
「為什麼哥哥每次都要問這個問題？」小碧好奇的嘟囔了一下。小雨舔著冰棍，補充道：「因為哥哥是個很無聊的人……」
「好吧，那麼……今天學校里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嗯……」小妹妹煞有介事的想了一下，眉宇微微蹙了起來，露出擔憂的神色，「其實，有個關於小緣惜的事情。」
「哦？」元空愣了一下。
「就是……緣惜說南叔叔最近忽然收到了一筆錢，和一張支票一類的東西。但南叔叔以前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因為家裡需要錢才答應了下來。所以小緣惜很擔心，畢竟……南叔叔一直和別人有糾葛。而且，這麼大一筆錢哪有那麼容易就賺到嘛。」
「是嗎……可是我也不知道任何內情啊。」
「是這樣的。」小妹妹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相冊。安蒂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照片中確實是一張精緻而漂亮的支票，而且是——
「瑞士銀行的支票，如果沒有造假的話……」安蒂仔細觀察著，「而且金額也不小。」
元空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忽然覺得喜憂參半。就像小緣惜所擔心的那樣，這筆飛來橫財確實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元空甚至聯想到，這突然的財富和運氣會不會讓這個煎熬太久的家庭無法適應，甚至根本就是個陷阱。他希望自己只是多疑了。作為旁人，他無權否定他人對財富和更美好生活的渴望，以及通過勞動和合法生意獲取財富的權利。
只是沒想到南國英有一天也會做這樣的生意，這讓他有些狐疑。
「她擔心自己的老爸會受騙，甚至是主動為了財富鋌而走險，是嗎？畢竟對於南叔叔所能接觸的層次，很少會涉及到這樣的數額和交易方式。」
「瑞銀集團旗下瑞士銀行中國私人銀行的支票，持票人憑票前往瑞銀中國任一銀行或任一分公司，即可領取指定金額的現金、電匯、轉賬或貴金屬等現金等價物，或者憑票在指定分行或分公司領取開票人指定寄存的物品……」
安蒂沖著小妹妹溫柔而又意味深長的一笑，「瑞銀可是很著名的國際大銀行，而且注重保護客人隱私。但是，僅僅看照片是無法判別真偽的。」
小妹妹露出犯難的神色，嘟囔道：「我哪裡知道……她只是說南叔叔簽合同的時候已經十分小心了，不論是合同條款還是對方的簽字、手印、蓋章都仔細檢查了，連簽合同的筆和印墨都是他自己的。而且南叔叔說，反正金額不小，報警的話警察不會不管的，而且……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哥哥和凌煙姐姐幫忙……」
元空聞言微微一笑。凌煙也摸了摸小妹妹的秀髮，盈盈笑道：「當然。如果真的碰到了什麼問題，歡迎她隨時來找我。」
「總之，你可以向小緣惜轉達一下。」元空又淡然道，「如果她父親不忙的話，可以讓他這幾天在放學時間來學校，帶上他的合同正本、對方的照片、身份證信息以及簽字時任何可能留下對方指紋的東西。我最近會有時間過來和他碰面的。」
一行人一路返回鳳城，Panamera和Taraf在寬闊的高架橋上濺起清涼的積水，霖霖雨幕在車身上濺起水光，紅色尾燈在肅穆而忙碌的城市中一晃而過。凌煙坐在副駕駛座，看著元空終於問道：「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只是多疑罷了，職業習慣。」元空淡然一笑。
「好吧……」凌煙也一聳肩，輕輕笑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
「拜託誰來調查一下對方的底細，但只能業餘時間抽空了。」
「你可真是忙啊。」凌煙略顯感慨，狡黠的一笑，「多虧了你們靈活的工作制度，不然就連我也很少能見到你了。」
元空無話可說，只是笑一笑，輕輕一踩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