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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藍色太陽

  元空瞥向營地,「霸王龍」巨大的身影從古城牆后露出頭來。城牆、遺址與崎嶇的河谷組成複雜的地形,或許能一定程度上遮斷「霸王龍」的觀瞄系統,干擾它的複合雷達,但也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


  此時「薩摩耶」正奮力的掃射遺址中的敵人和裝甲車輛——雖然它的加特林和機炮奈何不了「霸王龍」,但雇傭兵們也奈何不了它。「哈士奇」在「霸王龍」的眼皮子底下如入無人之境,以最大越野速度在殘垣斷壁中橫衝直撞,掃射敵方有生力量。對於耗子一般亂竄的無人戰車,「霸王龍」的靈活性顯得捉襟見肘起來——畢竟是戰鬥全重80多噸然大物。


  但是「霸王龍」對「薩摩耶」和「哈士奇」根本置之不理,現在惟一能對它造成一些威脅的只有「阿拉斯加」的那門60mm炮。它橫跨在「巨魔」頭頂上,轉動身軀和武器站朝向「阿拉斯加」。只見那幾百米外幽暗的山坡上火光一閃,一枚apfsds以1600米每秒的速度飛來。


  雖然只是一瞬間,對於人類來說連眨眼都來不及,但是分佈在「霸王龍」身周的分散式太赫茲-毫米波雷達捕捉到了飛行中的炮彈,以及開始移動的無人戰車。分散式主動防禦系統早已經通電上線,此刻已完成了計算並裝訂諸元。就在穿甲彈距離「霸王龍」不過數米時,武器站上的主動防禦系統射出小型殺傷彈片,切斷了穿甲彈的碳基鎢合金長桿,飛濺的碎片在130mm火炮身上擦出一片絢麗的火花——除了一些刮痕,火炮完好無損。


  而幾乎與此同時,「霸王龍」的武器站上、爆發出一陣猛烈的火光,九聯107mm火箭巢一輪齊射,同時130mm炮轟隆一聲——猛烈的火雲和爆炸幾乎在同時覆蓋了「阿拉斯加」周圍幾十米的範圍。硝煙散去,「阿拉斯加」趴在一片坑坑窪窪中,雖然130mm炮沒有直接命中,裝甲上沒有一處彈孔,但炮塔和行走裝置已經損毀,所有外部設備都灰飛煙滅。


  一陣委屈的電子音傳進元空等人的耳麥中,大家似乎還能看見「阿拉斯加」前端的「眼鏡」微弱的撲閃了幾下——它並沒有被徹底摧毀,它還「活著」,只是根本無法作戰。


  然而現在根本不是為「阿拉斯加」分心的時候。在消滅了自己認知中唯一的威脅后,「霸王龍」不緊不慢的轉身朝向遺址外側。儘管可以探測一般牆壁和建築物后的目標,但對於城牆這樣厚實的物體、以及貼在城牆後方保持靜止的人體目標,它的微波超寬頻雷達依然無能為力。而除了一門榴彈發射器和一門82mm迫擊炮,「霸王龍」再無其他曲射武器。


  「怎麼搞,難道就在這裡等著大恐龍走過來,還是等到它把備彈都打完?還有其他的恐怖分子正坐著卡車和直升機趕來呢。」


  一名隊友半開玩笑半惱火的說道,看著隊長布希海德。此時「飛翔的荷蘭人」小隊以及人質們都緊貼在城牆腳下;狙擊小組仍埋伏在遠處的山坡上,沒有暴露;剩下的三台動力裝甲沒有白費戰友和「阿拉斯加」的付出,都躲進了營地外面小山坡后的溝壑里。雇傭兵們此時正固守在營地中,集中了僅剩的裝甲車輛,分兵從營地兩側夾擊。


  布希海德沉思了一下——其實隊友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儘管「霸王龍」火力很強大,但備彈總是有限的。而且越是強大的火力,備彈就消耗越快。那門恐怖的130mm電熱炮和57mm速射艦炮,如果以最大射速開火,分分鐘就會打完所有的彈藥。


  然而不容布希海德細想,數枚炮彈在城牆頂上炸開。熱浪、衝擊破和飛濺的磚石鋪頭蓋臉的砸來,彷彿整個世界都一陣天旋地轉。布希海德仍然保持著清醒,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兆——這看似盲目的射擊並非沒有意義,而是為了掩蓋馬上到來的曲射火力!

  布希海德當即抓住身旁的人——不管是誰,趕緊離開目前的掩體。他餘光瞥見城門那一側的中國小隊隊長竟然解除了光電隱身,示意他們與其匯合。當此時,一陣撲簌的聲音突然劃過天空,「霸王龍」的頭頂閃起一片火光。


  原來是「飛翔的荷蘭人」狙擊小組,狙擊手不知何時換上m107反器材狙擊步槍。他看著「霸王龍」前額頭頂上那天線面板一樣的東西,心中決定只能一試。當「霸王龍」對著城牆瞄準並開火時,碩大的身軀短暫的靜止了。


  不過是又一次1公里內的狙擊,狙擊手看準時機放緩了呼吸和心跳——常年的嚴格訓練使他能夠干涉自己的植物神經。扳機走完行程,12.7mm穿爆燃彈準確的命中了「霸王龍」頭皮上光滑的保形面板,那是頭頂上唯一一處裝甲防護薄弱的地方,因為這裡就埋設著雷達天線。


  「霸王龍」短暫的失去了前向視野,但是它兩側武器站上的雷達擁有大角度的搜索視場和轉向角度。它的軀幹一側還有一根伸起的「電燈桿」,那也是一台全向戰場監視雷達,微波超寬頻脈衝可以探測複雜地形中移動的人員,甚至可以穿透一般的建築物。


  若是往常,狙擊手和觀察手可能已經開始轉移了。但是這一次,對方擁有先進的戰場感知能力,隨便亂動也可能會暴露。他們決定再為隊友爭取一些時間——哪怕他們此時可能已經暴露了。


  只見「霸王龍」按照預定的決策,立刻向城牆後方發射迫擊炮和低速榴彈。它雙腳間那個肥碩的雇傭兵也不甘寂寞,用mk47榴彈轟擊著城牆後方。「巨魔」很生氣,只是後果並不嚴重——他不敢讓「霸王龍」離開自己的頭頂。這對於「飛翔的荷蘭人」和人質們來說是個好消息——在這個距離上,即使減少發射裝葯,曲射武器也要經過一個「漫長」的高拋彈道才能命中城牆背面。布希海德推搡著人質,立刻開始沿著城牆向城門另一側轉移。高速榴彈不時的擦過城牆,落在營地外的殘垣斷壁中。隱約的呼嘯夾雜在漫天震耳的爆炸聲中,迫擊炮彈終於落地,在後方轟隆響起。


  儘管迫擊炮沒有準確命中,但「霸王龍」的雷達探測到城牆後方有一片明顯的波峰在移動,立刻調轉炮口朝向城門。


  布希海德咬牙把身旁的人質往前一推——倒不是他想別人去送死,相反正是為了盡量爭取人質的生還幾率。瞬間,130mm炮的炮口火光一閃,但見元空已經大大方方的站在城門前的空地上,身周閃耀著雷電般的藍白色光芒,彷彿整個人都是光芒的化身。


  碩大的高爆彈一頭撞在絢麗的白光上,不論是彈片、火焰還是衝擊波都未能穿透。一片晶瑩的淡淡光芒在地面上流轉,籠罩了所有的人質和兩隻隊伍。儘管「霸王龍」和雇傭兵們瘋狂的轟擊,但不論是大口徑火炮炮還是四聯23mm高炮,都不過是激起一片白光——像是藍白色的火焰,又像是藍白色的水霧和流霰,彷彿太陽的日冕一樣絢爛,整個光芒的半球就像一個嵌在大地中的小小亮星。元空就站在中心,奇特的力量和光流從他身上升騰,就像宇宙中飄渺的星雲和銀河,充盈著這個小小的宇宙,向著光球的表面上流去。


  「這他媽是什麼……」


  這次輪到狙擊手感嘆了,雖然他也有一定超能力,但絕對產生不了這樣的「奇迹」。他話音剛落,只見瞄準鏡中那個肥碩的身軀顫動了一下。他的單兵雷達捕捉到了子彈的痕迹,火控計算機顯示齣子彈發射的地點——有人不遠的山嶺上開槍命中了大胖子,一定是中國人的狙擊手。


  不過這枚7.62mm子彈,對於「巨魔」來說根本不算致命。他身軀有兩米多高、三百公斤重,且經過改造,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機械而非人體了——自然需要反器材步槍來對付。


  狙擊手又一次扣動了扳機,12.7mm穿爆燃彈不是朝著「巨魔」飛去,而是準確的命中了他身前mk47的彈藥箱。大量的40mm榴彈同時爆炸,升起一片絢麗的火花,如此肥碩的身軀都向後飛了出去。


  「霸王龍」停止了對城門口的轟擊。狙擊手和觀察手立刻抄起自己的愛槍,躬身向身後反斜面一躍,順著山坡滾出十幾米遠。還未待兩人穩住,火球就覆蓋了他們剛剛隱藏的地方。兩人把槍摟在懷裡,身體緊貼著地面,用膝蓋和手肘往複爬行。以這樣的低抱槍匍匐前進,即使是「霸王龍」的戰場雷達也只會把兩人當作地形物體。兩人爬回了山坡頂端,用光電望遠鏡觀察,只見「霸王龍」已經蹲了下來,蛇首型軀幹從後部向下打開——和大多數科幻作品想象的不同,裝甲武器顯然不會從正面打開座艙,「霸王龍」也不會張開「血盆大口」把駕駛員裝進去,而是從後方打開艙門,厚重的艙門鉸接機構就在「龍頭」的楔形裝甲後面——看上去就如同下巴脫落了一般。


  而在這個脫臼的下巴里,正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肉球」。


  「真是命硬。」


  布希海德聽到了狙擊手的報告,不禁冷冷的嘆了一聲。在藍白色「小太陽」的保護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穿過營地外圍的殘垣斷壁,帶著負傷昏迷的動力裝甲駕駛員,鑽進了遺址外側那條崎嶇的溝壑里。


  溝壑上下遍布巨大的岩石,如犬牙交錯,底部是刺骨的河水。小河緊貼著營地和遺址流過,從瓦罕河谷一直流向潘傑希爾谷地。現在還不到豐水的季節,河面不寬,但是暴露出來的遍地巨石卻提供了很好的掩護。


  然而,大家並未脫離戰場,戰鬥還遠未結束。元空收起神通,眾人隱藏在河床溝壑的幽暗中。只是轟鳴聲連綿不絕,從後方傳來——雇傭兵們開著各式載具從營地里追了出來,其中還有尚且完好的石勒喀自行防空炮和bmt戰車。明亮的燈光劃破昏暗的夜空,從河岸上來回的掃過,映出一片攢動的影子。


  昏暗的天邊突然出現兩點光亮,倏然間,兩枚導彈從西邊劃破夜空而來,直逼營地中的「霸王龍」。黑夜中劃過一道火光,在距離「霸王龍」幾米的半空中,兩枚9m120反坦克導彈被主動防禦和近防系統輕鬆擊落,變成兩朵漂亮的煙花。緊接著,熟悉的轟鳴從遠處傳來,23mm轉管機炮向著營地外圍遺址中的雇傭兵開始掃射。


  只見西方的暗夜空中,四架米-35m直升機的身影陸續出現,貼著起伏綿延的山嶺迅速飛行,顯然是熟手在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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