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百族
法蘭那邊幹得熱火朝天，但在山的另一邊，卻宛如凜冬飛雪，凍入骨髓。
明明已是陽春三月海風輕柔，但地面還覆蓋一層薄薄的霜，植物凍死，鳥獸罕絕，而且是周圍的建築並不是常見的木製或者石制材料，而是類似愛基斯摩人那種高大的冰磚圓頂屋。
因為這是霜巨人的村落。
這些裹著獸皮的生物一個個足有六米高，長發亂須卻顯現出妖異的冰藍色，粗看起來像是放大的人類，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它們五官十分突出，比起人類更像地猿猴，有的在削冰矛霜斧，有的在將巨大的鯊魚開膛破肚，甚至還有兩個正抱在一起摔跤，壓在上面的霜巨人提起浴缸大的拳頭砸下去，彷彿連地面都在顫抖，看起來十分野蠻暴力。
「我說，他們不會吃了我們吧？」
戈戈薇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從這些醜陋的巨漢面前通過問道，相比起身高六米的巨人，她單薄的身軀只有不到一米五高，就連霜巨人的小孩都比她高大，哪怕只是安靜的盯著她，這種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讓她恨不得尖叫飛離這裡，找個能夠吹風的山崖舔翅膀。
但她不能，因為她是鷹身人的代表。
「放心吧，這些大傢伙不喜歡吃毛多的肉，況且你不只是毛多，還沒肉。」
一旁的滿臉鱗片的蜥蜴人代表法厄同安慰道，但聽起來嘲笑的意味更多。
「為什麼一定要選這裡開會，尖嘯崖不行嗎，這些遲鈍的大個子根本就不關心外面發生的災難，他們只是依舊傲慢的生活在它們的小圈子了，在這裡開會絕對是白費功夫。」
「就是因為他們不關心外面發生的事，所以如果是他們的邀請，才更加分量十足，不然你能找到誰更能號召各個村落氏族嗎？也虧那群大眼珠能說服霜巨人來邀請其他村落氏族，如果是那群大眼珠子來邀請的話不說能來幾個，就算來了也是一起戳瞎那群眼珠子而不是商量聯合。」
法厄同冷笑著撫摸著肋下，那裡有一片巴掌大的區域沒有鱗片，那正是他口中大眼珠給他留下的傷疤，也是提醒他昔日仇怨的記號。
這裡可不是伊甸園，所有種族不分彼此的和睦共處，他們這些部族村落之間的仇殺恩怨都無法數得清了，特別是那群眼珠怪，自打法厄同出生以來至少聽說十三個村落被它們消滅了。
「應該是這裡了。」
一個臉色陰冷的霜巨人一言不發的示意他們跟上，之後把他們帶到一個大廳前。
這個大廳看上去就像個簡單的單層建築，外表像蒸籠里的包子擠在一起一樣，有著無數連綿的圓形穹頂，七米的高度以霜巨人六米的身高而言簡直寒酸，但佔地卻十分驚人，一眼望去，怕是整個霜巨人的村落三分之一面積都被這個建築佔據了，或者說霜巨人村落就是圍繞這個驚人的建築誕生的。
「這就是霜巨人傳說中的永冬廳吧，我聽說過它的故事。」
法厄同的臉上露出敬畏的表情從臉色不善的霜巨人守衛間走過說道。
「霜巨人的首領被稱作冬王，冬王作為最強的霜巨人他們強大的冰霜之力會在死的時候外溢，宛如凜冬寸草不生，而霜巨人的嬰兒一開始並不怎麼能抵抗寒冷，所以歷屆冬王死的時候屍體都要丟到千里之外。但后他們發現這裡有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於是他們在這裡蓋了永冬廳蓋住深淵入口，這樣冬王死後直接丟入深淵，可以不影響子孫後代健康的長眠在此，他們也能向死去的祖先祈求智慧。」
「不就是掃墓嗎，說得有多稀奇一樣，這也叫故事。我們的空葬傳統才叫美麗，將屍體撕碎成蟲子大小，由家人帶到最高空散布開去，肉體和靈魂與風融合在一起無處不在，只要有風，就能向故人傾述。」
戈戈薇不服氣的拿自家的傳統攀比道。
「哦，我忘了你們的傳統是吃掉故人的屍體，還假惺惺說什麼和先祖時刻同在，真是野蠻的的傳統，野獸妖魔都不會吃掉親骨肉，所以才羨慕這種墓葬方式吧。」
「傳統又不是我能選擇的，你以為我願意親口吃掉我父母的骨肉嗎？但先輩們在孤島上侍奉惡龍幾百個春秋，所有食物都被惡龍吃了，甚至我的祖先也時不時被惡龍吃掉，都餓怕了只能吃死者的肉為生。但現在惡龍不在了，我們已經解脫了，遲早我會把族人從這個傳統里解脫出來。」
蜥蜴人法厄同惱怒表明態度道。
「我會找一個更加適合我族人的傳統，一個更能凝聚我族的傳統。」
兩人爭論間進入了永冬廳，眼前忽然出現許多岔道，他們一起進入其中一條完全由冰構成的隧道，經過一陣漫長壓抑的路程后，眼前豁然開朗。
頭頂上是可以同時踢兩場足球的去大冰蓋，在陽光的照射下渲染幽藍陰冷的死掉，而腳下懸空萬里，深不見底，一個直徑足有上百米的巨型深坑就在腳底下，深淵的邊緣平整圓滑，斷裂的冰塊落入其中，幾分鐘都聽不到落地聲，只有彷彿舉手呼吸一樣的冷風怪響，就彷彿在上古年間神明隨手一矛將地面捅出一個窟窿。
僅僅一瞥，心驚膽戰。
「這深淵到底有多深啊？已經直通地獄了嗎！」
「有多深我不知道，但用來攔住其他部族代表絕對就夠了。」
戈戈薇抬頭環視說道，環繞深淵建立的冰牆上被鑿出了一個個小洞口，一個個外貌不同的生物站在洞口臨淵而立，顯然就是各族的代表。
「這種風力下遠程攻擊基本別想命中任何人，就算是飛我也沒信心在這冷風裡飛過這麼一個深淵，這樣就算那兩個部族代表不共戴天起碼也沒法跳過去掐死仇人。」
「報上名來。」
一個更加高大丑陋的霜巨人用低音炮似得嗓門命令道，穿著其他霜巨人一樣的拼接獸皮，若不是頭頂那個冰作的王冠，根本認不出這就是這一代的冬王。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就站在一架寒冰斷橋的最前端，這橋水平延伸到深淵的最中心突然斷裂，下面除了冰以外毫無支持，說懸空都不為過，冷風從深淵下向上吹拂，讓人擔心下一刻這位霜巨人國王會不會掉入深淵。
懸空在深淵之上，只是想想都令人有種歇斯底里的恐懼。
「我是斷尾氏族蜥蜴人的代表，族長可可曼噠之子法厄同，前來參加這次百族大會，共商討對付人類。」
「我是尖嘯崖鷹身人的代表，鳳凰斗篷的繼承者，鷹身女王之位第二繼承人，鷹身女巫之徒戈戈薇，應偉大的冬王邀請，前來參加這次百族大會，共商討對付人類。」
「歡迎兩位，你們如果要發言的話把手按在冰上就行了，這樣再烈的狂風都無法阻止你們的聲音。」
法厄同把耳朵貼在了旁邊的冰壁上，一下子無數雜亂的聲音湧入耳內，而聲音的主人甚至遠在深淵的對面，可是那彆扭的聲音都如隔牆之別。
法厄同並不知道什麼冰塊傳音的原理，又對霜巨人的勢力更加嚮往，但他卻有一個疑問。
「恕我冒昧，說好的百族大會呢？怎麼這麼少人。」
放眼望去，周圍冰壁上密密麻麻幾十個洞口，但只有三分之一不到有主，其餘都是空空蕩蕩。
「他們還沒來嗎？」
「不，他們早來了，我邀請了上百個氏族部落來參加，他們除了少數太遠的外都有來過，但他們都走了。」
霜巨人冬王指著一個個空蕩的洞口冷漠說道。
「只有這些願意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