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教會
關於貸款的事他倒是不意外,作為號召各個領主國王冒著危險開拓新大陸的發起人,教會不可能光刷臉就能拉起一大幫人去拓荒,如果死在海上怎麼辦,如果沒找到發財的商品怎麼辦,如果站不住被土著洗劫了怎麼辦。
於是教會的銀行特別撥款,只要能夠在新大陸站穩腳跟發展殖民地,那麼就能獲得一筆數額不定的無息貸款,只不過沒想到這麼爽快,要知道自己的便宜兄長也不過給了自己兩百個聖金幣而已,其中一百五十還放在巴頓牧師身上怕法蘭亂花,教會一下子給出了一千枚,出手不可謂不闊綽。
海因里希的領地一年毛收入也不過一千多枚而已。
而另一條消息就讓法蘭有些蒙圈了。
「阿拉貢王國內戰?關我們什麼事?哇,痛!」
「叫你上課的時候不好好聽課,我就知道當時那些作業一定是僕人幫你抄的,你丫的給我把王室和國家這一章抄一百遍。」
一本厚重的莎紙書敲在法蘭腦袋上,兄貴老牧師恨鐵不成鋼的怒吼著。
但問題是那個法蘭不學無術,不關現在這個法蘭的鍋,現在的法蘭可是三好學生。
「拓荒新大陸基本的船隻基本都是在大陸最南端阿拉貢王國的葡萄港出發,現在老國王費迪南三世駕崩,整個阿拉貢王國分裂為三個王子之間互相攻伐,葡萄港也陷入了戰亂現在不在為開拓新大陸服務,也就是說在很長一段時間新大陸都找不到來自舊大陸的支援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剩餘的那些勞動力都沒法過來了?」
這點就不得不讓人緊張了,一千個拓荒者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看過他們的工作效率才知道根本不夠用,沒有最基本的人力,他拿什麼建設現代化社會主義初期階段。
「你的人已經到白金港灣了,這點倒是不用擔心。擔心的是未來後續的殖民人口。」
「那怎麼辦?既然打起來了教會去調停不就行了。」
「調停,調停的唯一方法就是決定誰是下一任的阿拉貢國王,教會高層一向不介入繼承權爭端的,一旦介入不管是哪位成了國王都會視教會為敵人,頂多就是用十二勸進勸逼三方談判而已,但談完估計都要三五年了。」
兄貴老牧師翻翻白眼嘟噥道。
所謂的十二勸進,就是教會的十二位大主教都去車輪去勸解交戰國家的代表和談或者達成協議,每一位主教勸一次,每一位失敗則帶這個國家屬於這個主教的神職人員和信徒離開,要知道作為覆蓋國家方方面面的教會同時也是這個社會的支柱,一旦離開這個國家的機能就會大幅下降,那麼這個國家就會有大量的人才乃至貴族流失,以此給予壓力。
而如果第十二位大主教都勸解不了,那麼這個國家就會被被認為被神遺棄,世人對其不可貿,不可言,不可視,不可居,殺之無罪,奪之有理,直到國王向教會認錯荊條加身重新受禮為止,而這個過程稱之為絕罰。
絕罰國家歷史上都只出現過四次,每一次都無往不利,沒有一個國家頂得過這種舉世圍攻的狀態,可以說是教會對世俗任何國家的最強武器。
但這個過程十分漫長,畢竟教會十二位大主教平時也是大忙人,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勸解和談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往往只去了五六位勸解交戰雙方就已經分出勝負了,交戰方也盡量在教會絕罰之前搞定戰爭。
「除非他們一下子決出勝負,否則不論你這邊發現了什麼,或者海因里希公爵想給你什麼援助都無從談起。」
「可是我現在的拓荒剛剛起步,需要大量人力,否則別說發展了,自保都成問題。」
「小法蘭別急,我知道你的處境,所以我這次過來說服了主教直接把教會的貸款都拿過來了,不然一般都要審核半年左右,應該能頂燃眉之急。」
兄貴老牧師一副盡在掌握中的表情得意的道,掏出一個小匣子遞給他,裡面整齊的堆砌這一些美麗得恍如藝術品的白金錢幣,正是教會自己鑄造的聖金幣。
舊大陸的貨幣體系可是很混亂的,因為各個國家都會自己鑄造貨幣,金幣摻銅摻鉛什麼的再常見不過了,比如自家的神聖雙頭鷹帝國的鷹旗金幣含金量只有不到一半,其餘都是白銀,這種環境下教會也發行自己的貨幣,雖然含金量並不比各大王國的多,但卻通用性非常高。
不得不承認,這位老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能幹,在問題出現之時就已經找到了解決替代的法子,讓他對教會的印象大有改觀,本來他還惶恐這個老人一來就會指手畫腳的擺出長輩架子自己要怎麼應付,可是這現在這態度看起來非常開明。
「說實話,比起這兩條消息,更讓我意外的是巴頓教父您。」
「意外!意外什麼?意外我身體反而更加硬朗了?所以小法蘭你更不能偷懶了,你現在還小隻要多吃多鍛煉,絕對能有我這種男子漢的身材。」
他挽起袖子炫耀著自己爆炸性的二頭肌道。
「不,意外你居然如此信任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在你來之前我一直擔心你會奪權。」
兩人逐步向營地的方向前進,其餘隨從落後了足足十米左右,只能看見兩人身影,聽不見具體的談話。
「哈哈,不錯,會想到這一點你成熟的速度令我吃驚,要知道放在以前你絕對會把工作直接丟給旁人,自己一個人去瘋玩,不過這種直白的對話你對我說就可以了,和其他貴族談話可別這麼實誠,他們吃起人來不吐骨頭的。」
他依然談笑自若毫無芥蒂的教育道,一如法蘭記憶里那個魁梧可靠的身影。
「你大哥的心思我怎麼不明白,他壓根就不放心也不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畢竟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也的確讓人失望,但我卻相信你是可以改變的,就像我一樣,砍了半輩子的人頭,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穿上這身代表神聖的教袍,用教典而不是刀劍和人分出高下。」
「權利?財富?名譽?我要那東西的話幹嘛穿上這一身難受的教袍,穿上盔甲砍多幾年不就有了嗎?我就是想看看而已,看看人能不能活出一個不同的樣子。祖父是騎士,父親是騎士,連我這代,甚至下一代都是騎士,這種一成不變的結局無聊得要死,就像某些混蛋觀眾的劇透一樣,我聽得英雄史詩正起勁的時候有個白痴告訴我不用聽了,英雄後面死了,當時我就把他揍飛了。」
「你要是繼續畏畏縮縮只考慮玩和偷懶,我絕對會替你爹揍你,其他人攔著也照揍不誤,這是你爹給我的權利。但另我意外的是下船看到的是並不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而是一個男子漢,頂天立地,深謀遠慮,就先即將起飛的雄鷹一樣朝氣蓬勃,有令人期待的無限未來,我這種糟老頭有什麼權利剝奪你飛行的翅膀。」
「難道你就不擔心我亂來嗎?」
法蘭被這麼誇得不好意思反問道,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天,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被絕對信賴的感覺,奧妮算特例,因為她只是相信測謊的結果而已。
他原本沒想這麼多,就只是想有自己一個小窩罷了,只不過要求高了點。想從狗窩升級為金窩銀窩。
「亂來?年輕人不亂來算什麼年輕人,已經瞻前顧後的老人看不見前進道路,年輕人說不定就亂來找出一條路,起碼不會像個木頭一樣的過且過,不論你亂來到什麼程度,你只需要記住你下面有我頂著,有必要踩著我這把老骨頭上去儘管踩,從我第一次上戰場就沒打算病死在床上,死之前就打算多發一點光和熱,就想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能飛多高。」
「哪怕面對的是教會嗎?」
法蘭籌措了一下辭彙,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