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父
法蘭還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見這種復古的中世紀船隻，這是一艘漂亮的棗紅色三桅大船，從飛舞的海鷗體型對比差不多有四十米長，三面潔白的大帆隨著逐漸靠近碼頭緩慢調整下降，直到停止前進。上面的船員拋下一些粗大的纜繩，幸好他帶來的拓荒者不少，大家喊著口號把三桅大船拖得對準了新建好的碼頭固定。
船身在潮汐的作用下輕輕的撞了碼頭一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不過好在並沒有直接把碼頭撞散，讓法蘭懸著的心稍微放下。
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主持一個工程項目，如果被撞散了他絕對會找個地洞鑽進去。
「居然沒散架，小法蘭，看樣子你成長了不少。」
一個穿著黑絲銀綉教袍的男人連船板都沒搭好直接就跳在了碼頭上，聲若洪鐘的打著招呼。
他雖說穿著代表教會的長袍，但長得一點都和文質彬彬扯不上關係，反而像個土匪頭子一樣滿臉橫肉，那虎背熊腰胳膊比法蘭的腿還粗，身材一點都不比猛男騎士小，反而那緊繃的長袍似乎快無法容納下他的肌肉一樣，充滿爆炸性的線條，要不是那一頭斑駁的白髮，很難想象眼前這個肌肉牧師已經年過六旬。
「這是我親自設計，親手堆砌建造的碼頭，哪會這麼容易散架。」
「呦！真有出息，來，讓我摸摸你的肌肉有沒有成長，光長見識不長肉可不是健康的發育，特別是男人的命根子更要重點發育。」
「巴頓教父，我覺這種問題還是交給姑娘來問比較合適，您舟車勞頓一定很累，不如先休息如何。」
法蘭咳了一聲躲過那分外哲♂學的魔爪急忙轉移話題道，而這位老不正經的兄貴牧師豪邁的一笑，轉而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但法蘭感覺簡直像是被熊糊了一巴掌似得肩膀一陣麻痹。
這位兄貴牧師年輕時可是得過兩屆騎士大賽冠軍的的猛男，棄武投教后依然精力不減，以強悍的傳教（物理）能力而備受尊重。
根據慣例，為了殖民地的順利發展，每一個拓荒的領主至少要配備一名政務官，一名老練的騎士，和一名牧師隨行，而這位巴頓牧師就是被委任來來輔佐法蘭的，只不過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從小看著法蘭長大的教父，所以才自告奮勇的跟來。
這次的拓荒還是巴頓牧師慫恿新公爵參加的，對於新大陸的拓荒殖民活動完全是教會牽頭號召，而各大主教牧師則負責遊說地方領主王室參加，這位巴頓牧師是海因里希上代公爵的好友，也是法蘭兄弟姐妹共同的教父，所以被教會委派來說服海因里希公爵參加拓荒。
只不過法蘭那個便宜大哥沒來，賣了教會一個面子反而把法蘭踢過來了。
嚴格來說，如無意外，這個殖民真正的掌權者應該是這位巴頓牧師而已，他老練，沉穩，經驗豐富，否則讓一個十四歲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主持拓荒是打算賠了夫人又折兵嗎。只不過教會和世俗有默契，聖職者可不能直接掌握地方權力，而他是以顧問的形式來輔助法蘭，畢竟顧問這個身份只能提供建議，教父這個身份才能對法蘭產生約束力。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巴頓教父，我還沒發信鴿……」
「不要太信賴信鴿，小夥子，我比你在新大陸多待了兩年，新大陸可沒有想象的那麼友善，我們傳訊的工具對這個大陸的居民而言可是非常美味的甜點，信鴿丟失什麼的太家常便飯了。我在你們出發一個星期後就出海沿著海岸線走了，直到幾天前看見萊安娜之裙（隘口外的斜坡）冒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們在燒山開荒了，於是讓船趕來。本來我還想靠小船一點點把東西運過來，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修好了碼頭，我就知道海因里希家的血脈不缺能力，缺的只是一個舞台而已。」
兄貴牧師揉著法蘭的頭髮爽朗的大笑，讓他回想起了小時候過年被七大姑八大姨支配的恐懼。
不過他這副熟絡摸樣也讓法蘭稍微鬆了一口氣，一方面他是怕被從小帶大的這個教父看出什麼端倪，一方面是怕這個教父給他施以壓力。
大概出生於無神論社會主義國家的緣故，他對這種宗教組織提不起什麼熱情和信仰，畢竟每一個宗教的歷史翻開都是血淋淋的畫面，因為非黑即白的二元宗教觀，產生過多少無道理的屠殺歷歷在目。
而且從記憶來說，這個世界的宗教勢力甚至比地球的十字教更強。
這個世界的主流宗教是諸神教會，崇拜十二主神，如果說十字教壟斷的是知識和法統，講經的權利，那麼十二主神壟斷的是除了政治外的所有領域。
比如眼前的巴頓牧師就是十二主神之一軍神馬爾斯的聖職者，雖然他發誓成為聖職者后不介入世俗和土地的戰鬥，卻販賣這舊大陸質量最好的武器鎧甲馬匹，提供騎士的培訓甚至傭兵的中介等相關軍事服務，甚至前文的長管炮都是軍神旗下的名牌產品，少數領主國王自行研究出的火炮都是自用的，其他人想要買到火炮只能找教會。
而他還不是最大的，十二主神中勢力最大的豐收女神一脈，壟斷了舊大陸一半的糧食貿易，農民們在收糧后糧食要分三份，一份給領主繳稅，一份是自己全年的口糧，還有一份則賣給豐收女神的教堂來換取金錢，以至於那些缺糧或者要打仗的領主國王不得不向教會買糧食，因為在民眾手裡根本收不到多少糧食。
對於賣給國王領主會被想方試法壓價或者賴賬，而賣給教會出價更加公平，而且能得到牧師的祝福，農田發生蟲害旱澇還能得到教會的幫助，農民何樂而不為。
以此類推，不只是糧食和軍火，相比起國王和領主，教會因為其性質和信用被社會各階級信任，還插手建築，礦業，航運，醫療，情報，教育，期貨，銀行等等多種領域，還不用向當地領主國王交稅，與其說是宗教組織，不如說是以宗教為名義的超大型跨國綜合貿易集團和工會集合體。
民間有句話說得好，國王領主控制土地人民和軍隊，而教會則控制除此外的一切。
這比起地球上靠什一稅和賣贖罪卷的十字教有錢多了，逼格直指現代華爾街財團猶太巨頭。
這些還只是經濟層面上的，從記憶里得知教會還有三大騎士團和一些小的武裝修士會保護他們各地的教堂和財產，雖然這些部隊立過誓不介入諸國之間的戰爭，但對異教徒卻不在誓言範圍內，二十年前遠東沙民新興起了一個邪教，兩個騎士團連同一些武裝修士會三萬多人正面擊敗七萬邪教徒，至少五十萬邪教徒被吊死屠戮，震撼大陸。
如果那些世俗領主背棄了教會的指導，誰能保證這麼一隻強力的武裝不會對他們下手。
不過從記憶里得知這個強力的教會籠罩在諸王之上也不完全是壞事，號召開拓新大陸不說，還收留孤兒治理瘟疫對抗飢荒，而且大大降低諸王之間戰鬥的激烈性，一當戰爭雙方打的長了就會強行促使和談，交換戰俘，制止屠殺，現在大陸的人口爆炸正也是有教會的一番功勞。
雖然他對宗教這種該掃入歷史垃圾堆的東西不怎麼感冒，但也絕對不會輕易得罪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如果可能還打算入鄉隨俗抱一波大腿，畢竟作為嘴強王者，比起正面硬剛他更擅長躺贏。
「多了，小法蘭，這次我來這裡不單單是把剩餘的人口物資給你送過來，還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好消息和壞消息？」
法蘭一愣。
「先說好消息吧，我喜歡覺得有教父在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小小的恭維了下眼前這個兄貴牧師說道。
「好消息是你的拓荒貸款發放下來了，足足一千聖金幣，想必能夠讓你衣食無憂到明年了。」
「那壞消息呢？」
話音出口，眼前這個老人的表情稍微肅穆了點。
「阿拉貢王國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