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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山谷

  涵寶之所以呆住,是因為洞外只有塊三尺長寬的突出岩石,上不沾天,下不挨地,他正位於懸崖中間。


  走出洞囗,來到岩石邊,對面是個山谷,腳下離谷底尚有五六丈。往上望去,頭頂一個大豁囗,果然是道山體裂縫。上下都是筆直的懸崖,長滿了藤蔓垂吊著,許多彌猴正在其間追逐回蕩,不時傳來戲耍的叫聲。


  山谷里,近處堆滿碎石,中間是片樹林,遠處蒼松翠柏間,隱隱露出一角飛檐。


  「難道那裡有人?」涵寶看到那露出的屋檐,有些驚疑不定。先前因好奇帶來的危機,讓他心有餘悸。


  「哎呀,不管了,去看看吧!」涵寶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然後他抓住石台邊的藤條往下滑去。這裡的藤蔓十分堅韌,看上去有些年頭。並且很密集,一根到了盡頭,又有另一根垂下,涵寶才換了三回手,就腳踏實地,到了谷底。


  「咦,這是……」涵寶剛轉身,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塊青石中間凹陷的地方,生長著一朵如玉晶瑩的靈芝,他急忙跑過去,察看了會兒,不禁呼吸粗重,心裡砰砰直跳。


  「這是『白玉靈芝』,錯不了,恐怕有千年火候,『千年白玉靈芝』,中級靈藥!我……」涵寶剛要驚呼出聲,卻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像做賊似的左右打量不停。在坊市時,他聽其他修士說過,一般生長靈藥的地方,都有妖獸盤踞,等待其成熟,以便進階時吞服,因為妖獸不像人一樣會煉丹,所以只有等靈藥成熟后才有作用。


  周圍很安靜,並沒有什麼異動。涵寶飛快地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把短劍,這是件殘破的法器,系母親遺留,劍尖已經斷了,劍柄中間缺了一大塊,己不能輸入法力,但也比凡間神兵鋒利得多。他的手拿著斷劍微微顫抖著,心裡跳得歷害,又往周圍看了一眼,才迅速地沿著靈藥劃了一圈,連葯帶著根下的石塊切割下來,翻手收進儲物袋,敏捷地一躍而起,貓著腰躥到了三丈外一塊大石后躲了起來。


  等了會兒,還是沒有動靜,涵寶輕舒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右手拿著短劍,左手持著「金剛符」,這張符進遺迹時就取了出來,只是沒用上。


  「難道那些人是在吹噓,根本沒什麼守護妖獸嘛!」涵寶搖搖頭,害得自己虛驚一場。


  涵寶將「金剛符」揣在懷裡,繼續向谷中走去。這裡是個亂石堆積的緩坡,有的石面平坦凸出,他就借這些石面落腳,跳躍著往下。到了坡底,是塊平地,地上碎石零星散布著,不過卻很巨大,最小的也有方圓兩三丈。形成一個石林,涵寶提著短劍,戒備著走了進去。


  「啊呀」,剛轉過一塊巨石,涵寶發出一聲怪叫,兩眼圓睜張著嘴直勾勾地盯著前方。那裡兩塊巨石之間,有片空地,全長滿了尺余長的小草,扁長的葉面上星光點點,通體紫色,葉莖幾近透明,可看到內里有紫氣遊動循環不止。


  「這麼多的『紫英蘭』,我不是在做夢吧!」涵寶使勁掐著臉頰,覺得很不真實。先前那兩個人為了一株,爭得你死我活,而這裡卻有一片。


  掐臉的痛感很真實,明確的告訴他這並是夢。涵寶兩眼瞬間紅了,哇哇怪叫著瘋狂的沖了過去,拿起短劍就要開挖,當短劍插入土中時,他卻動作一滯,停了下來,眼中恢復了清明。因為他腦海中忽然出現了松柏林中露出房屋一角的畫面。


  「難到真有人住在山谷里?這些靈藥是有主人的!……嗯……極有可能,難怪沒有妖獸,如果是別人特意培植的,這就說得過去了。」


  挖還是不挖,涵寶一時猶豫不定,心裡矛盾萬分,如果收取了,那就叫偷,定會惹惱這裡的主人,自己有可能小命不保。可是不收取,又心有不甘,這每一株都相當於一千三百多靈石啊!他粗略看了下,不下百株。涵寶眼睛更紅了,甚至能看到裡面的血絲,連額頭都急出了細汗。


  最終,他差點咬破嘴唇,強行讓自己站起來,心念百轉,假如是名葯有主,現在自己快速收取,趨人家沒有發現,從來時的那個山洞倒也可以逃走。要是萬一,此處根本沒有人呢!要知道此處是山谷的外圍,就有如此價值不菲的靈藥,想那山谷中,定然有更加非凡之物。自己收取了這些『紫英蘭』就離去,豈不是遇寶山而空手回,滑了天下之大稽。


  「應該先到那裡去確定一下,弄清情形再說。」涵寶眼珠子轉個不停,在紛亂中拿定了主意。便再也沒有看這片靈藥一眼,踏著空處,跨了過去。


  沒走多遠,又遇到一畔靈藥,四五十棵的樣子,不過,只是低級靈藥「還陽草」,是煉製療傷聖葯「回春丹」的主葯,價值也不菲,每棵在二百靈石左右。


  一路走來,涵寶就遇到了六處成片的靈藥,其中,有一處又是中級靈藥,讓他有種一掃而光的衝動,可還是強忍了下來。石林不長,兩里多地,涵寶沒用多久就走了出去。


  一大片果林迎面而來,樹上結滿了各種果子,樹下滿是雜草和灌木。


  扒開齊胸的亂草和荊棘,涵寶進入果林。突然,他停住了腳步,前方果樹下,一具屍骨躺在那裡,走過去一看,涵寶立即認出,這屍骨是獼猴死後留下,再看那棵果樹,仔細辨認后,才和坊市裡一種叫做「重元棗」的靈果聯繫起來。


  涵寶來到樹下,樹榦有碗口粗,枝繁葉茂,枝頭掛滿了青棗,只是長得頗為難看,乾癟癟的只有拇指頭大,表面粗糙,還有些黑色斑點。他伸手摘了一顆,丟進嘴裡,還沒咀嚼,一股甘甜就在嘴裡化開來,順喉而下,瞬間化為一股暖流散入全身,還來不及享受,嘴裡棗核融化開來,涵寶不禁眉頭微皺,苦,苦得難受,他連忙咽下,便感覺一股清涼之氣,融入四肢百骸,冷暖剛一交替,真元似受到了刺激,自動在經脈里運行起來。


  涵寶閉目感受著,三個周天后,真元回到丹田,竟然己盡數恢復,隱隱還壯大了一絲,他粗略估算,如在真元滿盈的情形下,能將修為提升半株左右的樣子。真元的補充和提升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質,相當於往一個瓶子里注入空氣,一種是裝滿,所需不多,另一種是將瓶子硬生生撐大,自然需要更多氣體!

  他睜開眼,咂了咂嘴,回味無窮,不愧叫「重元」,真是奇妙,這小小一顆,居然能增加近半株真元。


  「難怪這麼多靈果,那些獼猴不來偷食,看來都是些普通猴子,經受不住靈果中的靈氣,吃后如同毒藥,爆體而亡了!」


  單就這一樹「重元棗」,恐怕有幾百顆!涵寶心裡一陣火熱,更加迫切想知道,這個山谷,是不是有主人,要是沒有……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遇到了多大一份機緣。


  於是,他不再停留,快速地趕了一里多路,出了果林。


  這裡巨木參天,全是松柏,每棵樹之間相隔甚遠,非常粗大,有的甚至幾人才能合抱。


  樹下有條小路隱約能辨,路上鋪著厚厚的苔蘚,沒有人走過的痕迹。涵寶踩在上面,覺得腳下十分柔軟。小路很長,清幽靜謐,漸漸涵寶耳中聽到了潺潺流水的聲音,初時略小,隨著前行,開始變大,最後已是隆隆作響。當涵寶走出松柏林時,一幅如畫美境映入眼帘。


  只見:白雲堆藍,煙霞蒸耀,飛鳥相與結伴。峭壁奇峰,怪石生彩花。青松翠柏玄掛,瑤草遍地精華。一條飛瀑濺水漬,千萬藤蘿密丹崖。可采百花作飲食,秀色如新美如畫。又見那一簇兩簇修竹,三間五間屋瓦。幾樹彤果帶雨露,疑入仙境人家。


  涵寶一時看得痴了,良久回過神來,不禁賞心悅目。前方一座秀峰,右面一條瀑布如匹練般飛瀉而下,落入下方水潭中,濺起白花花的水漬。中間半山腰處,有幾間房屋,屋前一條彎曲石階直通山下,右面山下有條小溪繞過山腳,流入右面的清潭。一座石橋靜卧在小溪上,近前處是片嫩綠的草地,裡面長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連接著小橋,有條三尺寬的青石小路延伸到涵寶面前。


  原來涵寶在山洞前看到的屋檐一角,並不在這松柏林中,而是在對面。可能是隔得遠,視覺上造成的錯覺。


  涵寶剛要踏上青石小道,突然,空氣中盪起陣漣漪,他感覺像撞到面柔軟的牆上,一股反彈之力,讓他後退了兩步。


  「咦,有層防護禁制,待我看看。」涵寶上前,慢慢將手伸出去,看似空無一物的空中,在他指間處出現一圈圈透明波紋。而涵寶便感覺手受到了阻力,再不能向前。他逐漸加大手上的力度,感受了會兒,就收回了手。同時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這是個低階的防護禁制,依靠自己施法攻擊,還不能破開。看來只有使用那張「破禁符」了。然後涵寶從儲物袋裡將它取了出來,放在掌心輸入法力,待符上的符印漸漸發亮,他翻手一掌將符貼向前方,隨即後退幾步。


  「蓬」的一聲,「破禁符」碎裂開來,爆發出一團刺目的白光,待白光散去,肉眼可見那裡出現個透明的一人多高的窟窿,邊緣處正光華閃爍,逐漸合攏。涵寶趕緊快走幾步,閃身鑽了進去。再回過頭時,那窟窿己變得只有三尺大了,隨後眨眼間消失,那裡便恢復如初。


  涵寶突然意識到個問題,要是自己回來時,該怎樣出去呢?畢竟「破禁符」只有一張,己用掉了。


  「唉,到時再說吧,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涵寶嘆了口氣,轉身沿著石道走去。


  一路上,涵寶沒有發現任何靈藥、靈果,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水流的聲音,使得這裡不那麼安靜寂寞。


  涵寶過了石橋,爬上石階,帶著緊張來到了一個小平台上。五間木質房屋座落在平台後,中間屋子略大,兩邊分別有兩間耳房。屋頂蓋著樹皮,可以看到許多地方已經腐朽,年代頗為久遠。屋前是一整塊岩石形成的小院。


  涵寶站在小院前,恭敬地對著木屋彎腰行禮道:「晚輩涵寶誤入此地,請問是哪位前輩居住於此,還望現身一見,多有打擾,請前輩恕罪。」他躬著身子等了會兒,裡面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他又重複了一遍,等了會兒,還是沒有動靜。


  他直起身:「難道沒人!」於是,乾脆扯著脖子喊道:「有人嗎?」仍然沒有人答應。他又繼續高叫幾聲,除了四周傳來的回聲外,其它一絲聲音也無。


  然後涵寶大著膽子向木屋走去。來到中間正屋門前,門虛掩著,涵寶伸手一推,「啪」的一聲,整扇門往後倒去,摔得四分五裂,濺起一陣灰尖,把他嚇了一跳。


  待灰塵散去,涵寶看清了裡面的情形。房裡陳設簡單,堂屋模樣,對面兩丈處是面木壁,側面有道門,從那兒可進入裡屋。壁前擺著張木桌,上面放著個茶壺和幾個杯子。兩邊設有兩張太師椅,不論地上桌椅上都鋪了層厚厚的灰塵。其它便什麼都沒有了。


  「有人嗎?」涵寶試探著喊了聲后,就走了進去。他直接來到進裡間的門前,伸手輕推,「吱呀」一聲木門便開了,探頭望去,裡面一片漆黑,也感應不到任何人存在。


  涵寶便將散架的木門做了支火把,用「火球術」點燃,嘟噥道:「以後要準備幾顆『月光石』才行,真不方便。」坊市裡的夜晚四處有亮,他倒把這茬給忘了。


  拿著火把,剛踏入裡屋,他又「啊」的一聲嚇得退了出來。平息了下心緒,將「金剛符」從懷裡取出來捏在手裡,他才又大著膽子進去。


  裡屋也不大,長寬二丈,涵寶立即將火把照向屋子右角,只見那裡一個白森森的骷髏盤膝坐在張玉床上。小心地打量了會兒,感受不到絲毫危險,涵寶來到骷髏跟前。才發現此人不知死去多少年了,身上的衣物己腐壞成灰,落在他四周,堆了一小圈。


  「衣服爛成灰,而骨骼卻十分完好,只有一種解釋,此人一定是修士,而且修為不低。」涵寶想道。然後他的目光圍著骷髏尋找起來,「咦,儲物袋呢!哪去了,難道己化成了灰。」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此人的右手上。只見他中指骨節上掛著一牧戒指,彎曲的指骨里捏著牧玉簡。


  涵寶收了「金剛符」伸手剛要去取,忽然想到了什麼,退後幾步,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個頭。說道:「前輩,得罪了,冒犯之處請見諒。」雖然對一具骸骨沒必要如此做,但權當對死者的一種基本尊重吧!

  磕了頭,涵寶重又上前,伸手拿著戒指,往外一拉,卻牽動了整具骸骨,「嘩」的一下,整個骷髏便散了架,落在玉床上,肉眼可見化為一堆飛灰。


  涵寶愣住了,沒想到這骸骨只是表面完好。忽然,埋在骨灰里的那牧玉簡,發出明亮的光芒,從骨灰里透了出來,涵寶立即退了幾步。眨眼間,光芒大放,只聽一聲輕微的碎響后,光芒漂浮了起來,在空中漸漸拉長,變成了一道人影。一股強大的威壓散發出來,震得木屋咔咔作響。不過,只是一發即收。


  「啊呀」,涵寶大駭,火把扔在一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恐地盯著空中懸浮的人影。


  人影幾近透明,面容模糊不清,他低頭看了看自身,又左右打量了下,才面向涵寶,那面容上沒有五官,涵寶也不知是不是看著自己。


  「你是誰?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沒有聽到聲音,這聲音直接作用在涵寶的神識上,在他腦海里響起。


  聽他如此說,涵寶稍定了下心神,連忙回答:「晚輩涵寶,誤入此地,驚擾了前輩,還望恕罪。」


  「嗯,現在的『天行宗』怎麼樣了?」


  「天行宗」涵寶忽然想起赤玉真人的話,說道:「前輩,『天行蹤』己在一萬多年前毀滅了,現在只是個古遺迹。」


  人影沒有說話,沉默了會兒,似在努力地回憶什麼,良久,涵寶心神中又響起他的聲音:「現在外面的修真界是何情形,你且說與我聽。」


  涵寶於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以及在坊市道聽途說的全一股腦兒告訴了他。


  又是一陣沉默。


  「這麼說,己過去了萬多年……我還以為我遭到偷襲,沒想到整個天行宗在那時毀去……是什麼……到底整個天下遭遇了什麼……」涵寶不知道人影是對自己說,還是在自言自語,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唉,本已是死去之人,還想這些作甚……!喂,小子,你聽好了,我只是當年留下的一縷殘魂,剛才受到震動,被你喚醒,己快要消散。我叫『遠逸上人』,本是中州「天極宗」的一名秘傳弟子,因為一些原因,我叛出了宗門,臨走時偷拿了一件宗門重寶,於是遭到追殺,只好來到邊遠的常州,藉助『天行宗』掩飾身分,躲在了這裡。重寶就在你手裡那『空間戒指』裡面,我現在就把它送給你,但是,有個條件,有朝一日,你如果有了能力,須幫我找到一個叫做『天邪上人』的人,如果他還活著,就替我殺了他。別動,這是關於他的一些資料。」


  人影忽然抬起手來,從他指間射出一團灰光,速度奇快,涵寶只覺眉心一涼,光芒便鑽入頭中,不見了蹤影。涵寶大驚失色,不過,見並無不適,才放下心來。


  「哦,忘了你修為低得可憐,連識海都未開。」人影話音剛落,又伸手對著涵寶的腦袋一抓。涵寶感覺頭中如針刺般痛了一下,眉心裡便逸出了一點豆大的灰光,忽地射到手中的戒指上,鑽了進去。涵寶頓時覺得自己與戒指之間有了一絲聯繫。


  「好了,我己在戒指中烙下你的神識印跡,只要往裡輸入點法力,便可使用。」人影施法后,變得更加透明,已是若隱若現,微微扭曲,看起來像要隨時消散的樣子。


  涵寶立即說道:「前輩,我資質極差,只是五行靈根,怕難以完成你的遺願。」


  「無妨,你只要記在心上,力所能及時,替我去做就行……呵呵……五行靈根……世人知道什麼,記住……五行靈根,才是能夠走得最遠的……」說到後面,人影的話也有些模糊不清。


  「蒼天遙兮,吾仗劍而行。道無情,卻有情,一簾幽夢幾時醒。大道遠兮,吾踏歌而去。道無意,卻有意,夢迴流盡滿腔血……」


  猛然涵寶腦海中響起悲壯而蒼涼的歌聲,只是歌聲漸漸微弱,遠逸的殘魂終於化做星星點點的光芒,消逝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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