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容樂觀
別看前線上形勢似乎一片大好，但維斯此刻卻是有苦自知。
「這些傢伙……怎麼徵兵的時候不見他們這麼積極呢？」
維斯透過國王城堡的窗戶，看著外面水泄不通的人群，頭也不回的問身後的財政大臣。
年老的財政大臣臉上寫滿了疲憊，坐在椅子上嘆息：「我的陛下，我們還是小看了全面戰爭對法肯里奇的影響。」
「這一次幾乎是全國動員了，而各方面的物資也要優先提供給軍隊，這就導致了普通居民生活質量的大幅度下降……戰爭持續的時間也不算很短，小勝是不少，可大家都沒有看到關鍵的進展。所以很多人都開始焦慮起來了。」
「可我又能怎麼辦呢？」
維斯隨手將一塊拳頭大的紅寶石丟在了一邊——如果是幾個月前，他才不會做這種「暴殄天物」的事情，不過現在要操心的地方實在太多，連財寶也無法撫慰他的心情了。
「我也沒想到史塔西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陶卡巴全境侵佔，更沒想到哈瓦爾與塔多亞兩大國的插手……更何況塞菲、科雷兩國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膽子，居然也打算趁機分一杯羹了！」
說到這裡，維斯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因為他發現戰爭已經脫離了他，或者說艾洛預先的安排，這種陌生感讓他感到了一絲恐懼。
當然，他也知道艾洛不是神，也不是先知，不可能預知一切，但一直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聽從艾洛的話，現在艾洛不在，所以必須由他來拿主意了。
要是放到十幾年前，維斯可不會管這麼多，直接讓衛隊把聚眾者全部抓起來，或者殺掉也行，反正他也沒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財產看。
然而現在就不一樣了，十二年的時間足夠讓維斯把自己視為這個國家的主人。況且現在很多地方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如果國內出了狀況，說不定前線就會受到影響。
前線要是打了敗仗，局勢可能就會陷入惡性循環，到時候艾洛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一想到艾洛那平靜表情下隱藏的怒火，維斯就感到一陣膽寒。
「陛下，我想……現在也只能加快前線的推進，多給人們一點希望了。」
財政大臣說的也是一些將軍的想法，現在這種情況下，能緩解人民不滿之情的也只有前線的好消息了，不過史塔西軍隊真的就像是不死鳥一樣，無論消滅掉多少，後備軍都能很快頂上來。
維斯相信法肯里奇已經至少殲滅了十萬人了，這個數字放到一些公國那裡，就已經是全國兵力了，可史塔西完全不同，似乎沒有傷筋動骨的意思。
這就更不用說傳聞中塔多亞計劃調集過去的，那支「志願軍團」了。
因此，他不得不承認，現在似乎無法緩和人民對於戰爭的反感。
全面戰爭打到現在，就已經給法肯里奇帶來了好幾萬人的傷亡，這些傷亡可不是多發幾袋麵粉多分一些黃油就能撫平的創傷。那些有人流血犧牲的家庭不可能因為前線的勝利歡欣鼓舞，那些依舊有孩子在前線上廝殺的家庭，更不可能喜歡上戰爭帶來的紅利。
在持續的動員、徵兵下總計人數達到了接近三十多萬的大軍，可以說將法肯里奇大半的青壯年男子都佔用了。所有的將領都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軍隊經不起一次大的失敗，可史塔西那邊明顯還有不少手段沒用，而法肯里奇能打出一個好的開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法肯里奇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胡同，規劃出來的每一條戰線都必須打而且必須勝利才行。這些必須進行的戰爭壓迫法肯里奇呼吸困難，想要儘快停止又發現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停戰。
更不用說哈瓦爾和塔多亞兩個帝國也在虎視眈眈了，先不說塔多亞，就算是明面上與自己交好的哈瓦爾，也是在打著掏空法肯里奇的主意。
如今在軍隊中正式出戰的數百輛蒸汽戰車，就是最典型的證明。
這些戰車都是哈瓦爾賣過來的，雖然是打著「友情價」的名義，但這種鍊金術士們的心血結晶，哪怕已經在哈瓦爾是淘汰型號了，卻也價值不菲——買下它們的代價就是連維斯的晚餐都不得不削減了。
可是不買又不行，史塔西的地行龍騎士團實在太強，之前打防禦作戰的時候還可以通過地利、謀略等因素稍微制衡一下，可現在軍隊已經進入了陶卡巴領土，異地作戰就導致地行龍騎士團有了主場優勢。
三天前，一支落單的騎兵中隊就被十幾名地行龍騎士全滅。如果不拿出蒸汽戰車來對抗，法肯里奇就根本沒有能遏制住這支可怕軍團的戰鬥力了。
這就更不用說，前線如今殲滅的史塔西聯合部隊，只佔總數的一小部分了。以喬恩大公的性格，顯然也不會輕易的投降，現在這種情況下法肯里奇只能繼續投入更多的作戰兵力，避免戰場態勢出現反覆。
換句話說，法肯里奇現在依舊還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依舊還是隨時可能傾覆的尷尬境地。現在他手裡的幾十萬大軍看似節節勝利，其實只要在某一個環節上出了亂子，艾洛苦心經營出來的局面，瞬間就會逆轉。
「如今這個情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維斯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他走回到自己的寶座前面，苦笑了一聲對財政大臣說道。他今年才不到二十歲，在龍族裡只是個孩子，卻要面對這種很多成年龍都不願意麵對的局勢，他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就這麼想不開答應了艾洛的要求，結果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那些從早到晚想著做國王、皇帝的人，誰知道那些千古留名的領袖們哪一個不是天蒙蒙亮就起床上班，夜深人靜之時還在加班的可憐蟲！自己如今還算是按照艾洛留下的戰略走，還沒有到艾洛那種獨裁的地步呢，就已經累得一直都沒有足夠的睡眠時間了。
而且他手下的人也沒有多閑，財政大臣、農業大臣、外交大臣，還有艾洛組建的情報部門都在全力工作——就算如此，每天起床時還能發現要審閱的文件堆積了滿滿一桌。
再想想軍隊里的軍官們吧，幾十萬大軍的後勤補給、戰場運輸、戰術布置，想想就會有一種崩潰的衝動。現在法肯里奇已經不是本土作戰了，所以即使是安排後勤運輸這樣的工作，就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沒辦法了，讓前線再努力一下，儘可能將陶卡巴徹底分離出史塔西去。」維斯下了決心，他目前似乎只有陶卡巴這裡算是一個突破口了，雖然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什麼時候可以將這個國土面積不亞於法肯里奇的國家徹底打下來，「蒸汽戰車軍團也不要再留手了，配合步兵儘快攻擊。」
財政大臣扶著下巴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現在看來，也只能在這方面想辦法了，儘快獲取這個大的戰果，然後將陶卡巴的力量化為己用，這樣才能給人們一個交代。」
「我也是這樣想的！」維斯閉起自己的眼睛，「希望戰爭能快點出現轉折……史塔西等得起，兩大國也等得起，可我們等不起！」
又沉默了一會，維斯再度下達了一個命令：「讓外交大臣再想想辦法，衛茨公國那邊看看還能爭取多少兵力……以及儘快出訪其他幾個王國，能爭取一點幫助是一點吧。」
真的不怪維斯如此悲觀，現在的局勢實在是過於緊張了，他就像是在鋼絲上跳舞一樣，容不得一點失誤。
也許，深不可測的艾洛有辦法在法肯里奇戰敗后仍然可以逃走，但維斯自己沒有把握。他不確定艾洛會不會遷怒自己，也不確定艾洛會不會為了保存法肯里奇的實力，而將自己交出去。
無論如何，維斯都絕對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