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都驚變
這一天最終還是到來了。
王宮正殿中，整個法肯里奇身居要職的官員們都神情肅穆地垂手而立，彷彿在等待著什麼重大消息的宣布。
不同於往日的是，今天眾多官員來得非常齊，除了三大貴族之外，幾乎所有有資格參加朝會的官員和貴族都到了。艾洛也不例外，他微微閉目，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嘴角帶著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沉重的腳步逐漸從正殿後方傳來。聽到腳步聲后，官員們微微正色，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看向正殿後方的入口。
很快，三大貴族以及一位王子、兩位公主的身影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國王陛下……已經去了！」
霍普斯公爵一臉悲痛地宣佈道。
話音未落，塔特爾公爵和亞力克侯爵都半跪下來，三位王族成員也深深彎下腰。
眾人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隨後也紛紛跟著跪下，表達著對舊主的哀悼——然而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夠察覺霍普斯等人臉上此刻閃過的不同表情。
身為名義上最受重用之臣的霍普斯公爵臉上的悲痛確實不似作假，但在他確認沒有人再注視自己的時候，原本的痛心之色微微一陣扭曲，化為了非哭非笑的奇怪表情。
塔特爾公爵同樣是滿臉的沉痛，然而他卻是第一個起身的，而且起身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到了亞薩王子的身後。
亞力克侯爵看似最為正常，他的沉痛神色是最輕的，不過他生性本就比較淡泊，也不怕被人看到。
至於三位王室子弟，他們的神色就更有意思了：大王子亞薩與其說是悲痛，倒不如說是狂喜更合適；二公主伊妮德臉上卻一點難過的意思都沒有，如果不是她還願意彎腰，只怕此刻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個路過之人；三公主貝拉比起她的哥哥姐姐，要好得多了，不過她的臉上也是期待遠多於難過。
這一切，都沒有瞞過艾洛的眼睛。雖然他的觀察力主要依靠視覺，但就算他現在也跟著眾人跪下去，身為龍族的超強盲感也讓他清晰地察覺到了……瀰漫在這座宮殿里的，令人有些作嘔的惡意。
人類……呵呵。
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霍普斯的聲音便再度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各位！」他大聲說道，「國家不能一天沒有君主。既然國王陛下已經離開，他生前又沒有留下遺囑，不如我們儘快選出新的國王，早日讓國家大事回歸正軌，再好好規劃老國王的葬禮如何？」
「霍普斯公爵此言有理。」
還沒等眾人說話，亞薩王子便站出來，用堅定的聲音道：「如今我們法肯里奇內有叛亂者，外有世仇史塔西公國，絕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我願意繼承父王的意志，帶領這個國家走向繁榮！」
「王子殿下雖有一些不足之處，但勇武過人、膽識超凡，我贊同他做新國王！」
塔特爾公爵也點了點頭。
貝拉心中頓時一冷。
以她的眼力，怎麼會看不出三人這是在趁機造勢，在眾多官員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先造出足夠大的聲勢。這樣一來即使有反對者，看在兩大公爵和一位王子的份上，也不得不再三思量！
而且父王會沒有遺囑？只怕已經被你們毀了吧！
真是一手好算計，不過我可不會讓你們輕易得逞！
想到這裡，貝拉微笑著也開口了：「兩位公爵大人都推舉王兄，按理說我作為第三順位繼承人，應該沒有什麼意見才對，不過……」
她看了看亞薩，隨手一指殿外：「勇武固然重要，但有勇無謀可就不好了。王兄的情況，這些年各位相信心裡也多少有點數了吧？如果王兄領軍帶兵，我倒是贊同，可是做國王？王兄，你不如先說說打算怎麼對付叛亂者和史塔西吧？」
亞薩瞬間失聲，臉憋得有些發紅。貝拉不愧是他的妹妹，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國王外最了解他的人，當然知道他根本沒什麼辦法。
這些年來他一直信奉武力至上，所以除了修鍊，幾乎什麼事都不關心，反正自己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奪得王位是很有把握的事，所以為什麼還要去想這些？
至於問題要怎麼解決？不是還有三大貴族嗎，讓他們頭痛去吧。等問題解決得差不多了，再想辦法收拾他們！
另一邊，貝拉也不給兩位公爵說話的機會，聲音略顯急促卻又不失公主的平穩。
「如果實力最強的就能做國王，這個國家早就亂套了，不是嗎？即使退一步來說，最強的可以做國王。別忘了王兄現在連傳奇強者都不是，而史塔西的喬恩大公，據說去年就已經開始嘗試突破傳奇境界了！」
「那貝拉公主有何指教？」
霍普斯趁著貝拉喘息的空當，立刻質問起來，「看公主的意思，是有解決的辦法了？」
「自然。」
貝拉的神色變得凜然而不可侵犯，她隨手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摞文件：「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宮廷，四下尋訪奇人異士，並尋找對付這兩個大敵的辦法了。這裡面記載的，就是這些年我結合兩國形勢與實際，總結出的改革措施。」
「此外，」她將視線投向艾洛，隨即又轉移開，「我還以私人的身份，在全國各地尋找到有潛力的孩子，秘密地培養他們，訓練他們……如果我能繼承王位，相信這批全新的血液，能夠讓這個國家再度煥發出活力！」
一席話頓時讓眾多官員議論紛紛起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只知道貝拉很小的時候就出走遊歷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暗中取得了這麼大的成果。
霍普斯眉頭緊皺，他自然也看出局勢開始朝著貝拉傾斜了，身為從政多年的老狐狸，他心下當機立斷：「且慢！」
「公主殿下，不是老臣不敬，只是您之前所說都是空談，有潛力的孩子我們都看不到，您的改革措施……一時之間只怕也難以驗證，究竟真是您苦心多年研究的結果，還是臨時寫出來應付的。」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可以說是相當肆意了，更是直視起了貝拉的眼睛：「老臣身為先王的心腹，必須要對整個國家負責！」
「沒錯，貝拉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可你還太年輕。」亞薩急忙附和道，試圖用年齡和資歷再搏一搏。
「呵，公爵你也很賣力啊。」
忽然一聲冷笑打斷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霍普斯，原來亞力克不知什麼時候也站了出來，並走到貝拉身後：「就是不知道你的臉皮有多厚，才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呢？」
「你！」
霍普斯神色大變，雖然在場的官員基本都知道自己平時的作為，但這種無異於打臉的話這個國家裡也只有亞力克敢說了。
而很多時候，知道和說出來，完全是兩個概念。
「沒有實際結果？」
貝拉也是早有準備，絲毫不畏懼霍普斯的咄咄逼人：「好吧，我就拿出一點成果來……艾洛！」
「臣在。」
艾洛微微一笑，邁步走到她的面前。
「特別治安部隊隨時願意為公主殿下效勞。」
「等下，特別治安部隊？」
「該不會就是那個最近王都里名聲傳得非常大的那個……」
「這麼說來，我家女兒還是其中一個成員的崇拜者呢，是叫威爾吧？」
艾洛這番話無疑是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人們議論的聲音不禁又大了一些。沒辦法，特別治安部隊在貝拉和亞力克的運作下可以說是現在王都的第一熱點了，有些官員的子女甚至都為這個組織而著迷，他們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況且在凱雷等人的努力下，王都確實比五年前要穩定了不少。
一時間，很多良知派的官員都下意識地站到了貝拉這邊。原因很簡單，他們一直以來表現消極，主要就是因為長期被三大貴族把持朝政，可現在艾洛和特別治安部隊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
如果能打破三大貴族的壟斷，還國家一個清明……那麼站在貝拉公主這邊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此刻抱有這個想法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了。
「慢！」
眼見霍普斯有些控制不住局勢了，先前保持沉默塔特爾在和前者交換了一個眼神后，沉聲制止了議論，他魁梧的身體和不怒自威的氣勢確實在這種時候很有穩定人心的作用。
「如此看來，貝拉公主殿下確實是更加合適的人選，但是——」
他的話鋒猛地一轉，「我這裡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哦，是什麼疑問？」
貝拉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但她還是用禮貌的微笑表情看向塔特爾，「公爵但說無妨。」
「請恕老臣逾越，」塔特爾沒有急著說，而是先半跪下來，「此言恐怕對公主殿下有些不利……然而身為國家的支柱，老臣不得不確認一下。」
「公爵請說，我恕你無罪。」
貝拉心裡越發不安，她一時之間也拿不定對方在想什麼了。
「那麼老臣就直言了。」
塔特爾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沒有看貝拉，而是看向了群臣，「眾所周知，公主殿下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離開了王都，卻又在五年前沒有預兆地突然回歸，而且開始謀劃一系列的大動作，所展現出的手段和心機都相當驚人……」
聽到這裡，貝拉的心忽然一沉，她知道塔特爾想說什麼了，可是此刻再阻止也已經晚了！
「我這裡有些證據表明，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公主殿下，可能並非是先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