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並蹄蓮
當然,歐陽景是肯定不承認自己是吃醋的。
但糜詩雖然是個感情小白,但這點情商還是有的。
原先糜詩見歐陽景對於此事抗拒的態度,猜測會不會涉及到歐氏一族,所以也不願勉強
可如今既然弄明白了他彆扭的原因,於是找人的事情她就敢死皮賴臉求幫忙了。
「怎麼找?你想到辦法了?」儘管糜詩說了一大堆的好話,歐陽景依舊有些愛理不理的。
「沒有,所以求你替我想想辦法嘛。」糜詩繼續軟磨硬泡。
歐陽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說:「自己的事情自己想。」
「哦,好吧。我是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不過每次腦子裡的畫面都與江邊有關,我今兒就去西江邊上看看,或許能有收穫也說不定。當然,不勞煩您大駕,我自己去就行了。」
糜詩說完瀟洒地和歐陽景揮了揮手,走出了房門。
只是她人還沒踏出客棧的大門,歐陽景卻一腳踏在了她前頭。
「怎麼?」糜詩問。
「不是說去西江嗎?」歐陽景板著個臉。
糜詩暗暗偷笑,心裡有些小得意,但是面子上當然沒顯露出分毫,很順從地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其實她是故意的,早就知道歐陽景不會讓她一個人去西江的。
這兩天糜詩一個人在魂司府查探情況,歐陽景雖然表面上說不管,可每天都將她送進魂司府才離開,晚上她離開的時候一出大門就能看見他。
她知道,歐陽景是擔心黑衣人。
糜詩卻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心裡卻既甜蜜又感動。
她真的喜歡這樣偶爾耍耍小性子,使個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只因有一個他會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路上的時候,糜詩有句話實在有些忍不住,「歐陽,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彆扭鬼?」
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冷冽漠視的眼神。
西江比糜詩腦中里看見的還要開朗遼闊得多。
柔和的陽光照耀在江面上,就像一條流動的金帶。江上點點白帆,船隻往來頻繁。岸邊也是人群攢動,熱鬧非常。
「這西江和我看見的不太一樣啊?」糜詩有些疑惑,找了一個路邊小販打聽,「這位小哥,西江有沒有一個比這裡江水清澈,更平靜開闊的地方?」
「這位公子照您所說應該是白灘坪。」
「白灘坪?離這裡多遠?」糜詩追問道。
「大概四五里路吧,公子您要去的話,前頭有車專門去白灘坪的。」小販看了看糜詩身後的歐陽景,臉色古怪。
「謝謝小哥啊。」糜詩很高興,興沖沖跑向歐陽景,「走,雇個車去白灘坪看看。」
坐在馬車上,糜詩讚嘆道,「沒想到這裡去白灘坪的車那麼多,西洲到底是個大地方,交通便利啊。」
歐陽景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白灘坪是什麼地方嗎?」
「白灘坪?不就是白灘坪嗎?」糜詩奇怪。
歐陽景嘆了口氣,一臉的莫可奈何,開口道:「君在西江頭,妾住西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西江水。」
「這首詩詞自古傳頌至今,作者名字已不可考,但傳說此曲作者就是白灘坪人士,這西江尾指的就是白灘坪。」
啊?糜詩怔住了,這詩明明在她的世界也很出名的,只是長江改成了西江,難道又是一個穿越的?
歐陽景繼續說著,「白灘坪也因此詩句出名,漸漸成了海誓山盟的勝地,傳說有情人在白灘坪許願能得天長地久。」
糜詩終於明白為什麼別人聽聞她和歐陽景要去白灘坪時臉上會露出古怪的表情,她現在是男裝打扮,這是被誤會成斷袖分桃了啊。
沒文化真可怕!
「二位爺,白灘坪到了。」外頭的車夫聲音傳來。
糜詩還沒下車,心裡就湧起一陣難掩的起伏,她有種感覺,就是這裡。
她莫名遲疑了,有些近鄉情怯似的,遲遲沒有下車。
「怎麼了?」歐陽景在外頭許是等了一會兒,掀開車簾問。
「沒……沒事。」糜詩調整了心神,邁步下車。
才下車,就被外面的景色給怔住了。
雖同屬西江,可此處與先前的西江就如同兩個世界。
寬闊得幾乎望不見邊的河面,清澈而且平靜,河面上飄著一層白霧,宛若輕紗,多了幾許朦朧和神秘。
岸邊推土作堤,桃紅柳綠,沿著河邊插滿了芙蓉,只是如今不到季節,唯有綠葉。
一陣陣江風,吹動岸上垂柳,江邊綠蓋搖曳,宛如層層綠浪。
就如歐陽景所言,岸邊的人都是兩兩作對,神態親昵,空氣中都彷彿添上了幾許蜜,甜膩撩人。
糜詩和歐陽景在這裡轉了一圈,卻不時引來旁人側目。糜詩哭笑不得,真有些後悔穿了男裝。
但來此處還有別的目的,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轉悠,想找到腦海中的那個地方。
二人足足沿著江邊走了一圈,卻一點發現都沒有。
難道不是這裡?可糜詩心中的那絲波動又那麼明顯,不會錯的啊。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天空便車一片明亮的淡青色,上面還塗抹了幾片紅霞,倒映在江中,交織成一幅飄動著的畫,瑰麗無比。
隨著天色漸沉,岸邊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江面上星光點點,糜詩細看去,原來卻是一盞盞的並蒂蓮花燈,隨著江面的流動緩緩朝遠處而去,漸漸地四處的並蒂蓮花燈匯聚成一條光帶,璀璨明亮,猶如夜空里的銀河落入了凡間。
「花燈!並蒂蓮花燈!放了我的花燈,有情人天長地久!」一旁小販高聲叫賣著。
糜詩恍然,原來白灘坪的重頭戲是放花燈,心中讚歎這地方的旅遊意識真心不錯。
突然眼前遞過來一盞花燈,糜詩抬眼看去,卻是歐陽景,「既然來了,不如就湊個熱鬧。」歐陽景神色有些不自然,遞過來的手卻異常執著地在糜詩眼前,一絲不動。
糜詩嘴角一點一點上揚,她感覺心中的幸福幾乎要流溢出來了,過去從來沒有嘗過如此甜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