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進去了
將迦夜從巫醫館搬到雅齋異常的順利,並沒有糜詩原先預想的那樣麻煩,只除了面對巫醫館里巫醫那黑得恐怖的臉色讓她感覺有些滲人,不過發揮一下她皮厚的本性,也就輕而易舉地撐過去了。
唯獨想到她去和老頭子說要將迦夜轉移到雅齋時候,他意有所指的話語,還有等著她吃癟的神情,讓她鬱悶了好一會。
只不過她本來就是個樂天的,要不然穿越前癱瘓在床那麼多年,沒死也早就抑鬱了,可她還是陽光開朗人見人愛的青春無敵美少女一枚。所以當老頭子同意她讓迦夜轉去雅齋的請求之後,既然目的達到了,她也就不糾結了。
老頭子對她本就不信任,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何況自己一個「外星人」般的存在,也怪不得別人。加上那回沖著老頭子吼開了之後,這事對她來說也就算結案了,何苦一味想不開呢,戰戰兢兢地活著到頭來也只是自己為難自己而已。
其實在糜詩意識到自己穿越后,一直沒什麼想法,既沒有那些個要干出一番雄偉事業的抱負,也沒有朝不保夕的焦慮,不過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一切都無所謂,活著還是死了在她而言也就那麼回事了。這裡的人和事她也沒投入什麼感情,帶著一種疏遠,有些置身事外的味道。
她覺得她不屬於這裡。
這個世界並沒有她的存在。
但她沒想到會遇到一個叫迦夜的人,這個人與她並沒什麼關係,卻會在生死一瞬間犧牲自己將她救了。
糜詩的個性本不甚計較,大大咧咧,是個心寬的,但她認起死理來卻是固執得要命,分寸不讓。她將自己的生死看得極淡薄,一切隨緣,可對救命恩人的命看得極重。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看不懂的是旁人,作繭自縛的是自己。
當糜詩回到雅齋的時候,發現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歐陽景只等著她和迦夜的到來。
芮九看見她走上來,低聲道:「我認為這事情很不靠譜,你相信我。」
糜詩已經做了決定,但她也知道芮九是為了她而擔心,刻意輕鬆地說:「最多就是我和迦夜連不起來,也不會怎樣。」
芮九見再勸也無用,恨恨道:「是不會怎麼樣,最多你變成個白痴,在床上躺個幾十年!」
歐陽景從迦夜那邊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團鐵線,另一頭顯然已經接在迦夜身上了。他聽見芮九的話,糾正道:「這葯不會讓人變成白痴的。」
「對,不會變白痴,最多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芮九嘲諷地回道,目光卻盯著糜詩,帶著滿滿地懇求。
糜詩低下頭,無法直視芮九的眼睛,於是故意問歐陽景:「你手裡的東西就是將我和迦夜連起來的東西嗎?」
「不錯。」言簡意賅的回答顯然不能解救糜詩。
於是她再接再厲:「就靠這鐵線?那這樣也太簡單了點吧,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了?」
歐陽景瞟了她一眼,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竟然詳細對她解釋起來,他遞給糜詩一碗黑乎乎的葯,手指著屋內一個半人高的鐵桶說:「你服了此葯之後,還需要浸泡在那藥水里,藥性從皮膚滲入,可以更好地發揮藥效。」
糜詩點頭表示明白,這就有點類似靜脈注射,她懂。
「最好只著貼身衣物。」歐陽景補了一句,語氣聽著淡淡的,但他側過臉的行為還是暴露了他的尷尬。
糜詩偷笑,到底是古人,貼身衣服算什麼,比基尼她都穿過。她接過碗幾口就喝乾了,還好,味道沒有她想的那樣苦。
歐陽景將鐵線拿到她近前,糜詩才看清楚,這鐵線的一端卻是很尖銳,像針一般,她有些發憷,問:「就這……這要扎進我腦袋裡?」
「不需要,只是扎在你後頸處。」歐陽景伸出手在糜詩的後頸某處摁了一下,「這裡。」
「哦。」他的手指冰涼卻柔軟,糜詩突然想起之前好像看過一處文章,說手涼的男人都缺愛。
腦子裡還在胡思亂想,突然卻眼前一黑,腳軟了,差點摔倒在地。好在一旁的歐陽景和芮九反應及時,兩人一起將她扶住。
「藥性上來了。」歐陽景一邊示意芮九將糜詩扶去鐵桶那邊,一邊和糜詩說:「儘快找到迦夜的記憶,不要陷在他的夢境之中,一旦沉迷就很難醒過來了。」
歐陽景這話讓她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盜夢空間》,電影里最後一幕,是個開放式的,讓觀眾最後也弄不清楚男主角是沉迷於夢境之中還是回到了現實。
糜詩感覺有些頭重腳輕使不上力,有點像酒醉后那種感覺,看見芮九在脫她的衣服,她沖著她呵呵傻笑。
「笑什麼笑,我不會對你負責的。」芮九沒好氣地說。
糜詩腦子還有些清醒,總算配合著自己爬進了鐵桶里,水溫溫的,舒服地她都困了。
脖子后突然一陣錐心的刺痛,糜詩「啊!」地大叫一聲,罵了句娘「好痛!」
歐陽景手裡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扶住她的脖子,讓她的頭靠在桶邊。糜詩耳朵里好像隱約傳來一句話:「希望這個男人值得你為他如此做。」
再想說些解釋什麼,卻已經沉沉睡去了。
四周一片漆黑,但糜詩的感覺很怪異,有點像在清醒地做夢似得。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要來找迦夜的記憶,可應該怎麼做呢?突然意識到,歐陽景竟然一點都沒告訴她該怎麼找,簡直太坑爹了。
芮九發現糜詩眉頭緊蹙,渾身抖了一下,著急地問歐陽景:「她怎麼了?出什麼事?」
歐陽景湊到糜詩脖子近前看了兩眼,又跑去迦夜那邊細細看了,鬆了口氣,說:「沒事。她應該是進去了。」
這下不用歐陽景解釋,芮九也明白他口裡的進去了是什麼意思。芮九依然有些難以相信,但現在可以做的只有靜觀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