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賴、畜生、下流胚子
永不相見啊!
這句話在她的心頭橫亘數日,已經成了她的執念。此時終於說了出來,她感覺到了一絲解脫,但也僅是解脫而已。她的心頭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一絲刺痛。就像是前些日子她看到自己最疼愛的那隻貓兒被那隻狗給咬死一般,一樣的刺痛和不舍。
她靜靜看著陳曦,看著他的神情從驚愕到不可思議再到落寞,忽然有很想對他說些什麼的慾望,甚至於她還想衝動的告訴他,姐姐我在逗你玩兒呢。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出來,因為心裡頭的那個人陡然出現了,那個人在冷冷看著她的心,然後她的心開始顫慄,開始自責。
於是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永不相見?原來她打得是這個主意。在經歷了最初的心裡波動后,陳曦古怪的笑了起來。
這就想要逃走了?不再見我了?可能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放手?你不想見我是你的事,可是我要見你是我的事啊,我不僅要緊緊抱著你這條大粗腿,還要讓你怎麼踹也踹不掉。
所以他伸出了手,將她從凳子上拉了起來。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有些抗拒,顯然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的。不過……似乎也由不得她了。
「真打算永遠不見我了?」他的鼻尖貼著她的鼻尖。說話時呼出的氣都噴到了她的臉上。
許嬡知道自己反抗也無濟於事,她反抗的越激烈,這個祖宗的手段就越狠,所以他要抱便抱著吧,反正也沒多長時間就要走了。於是她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對他的回應。
「可是我想要見你啊,那怎麼辦呢?」
許嬡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人怎麼生的這麼無賴?我不想見你,你卻說想要見我,還問我怎麼辦!我哪知道怎麼辦啊?我就是以後再也不想見你了,你也不能再來纏著我了,我就是這個意思的啊。可是這個話她卻說不出口,因為她覺得這個話太傷人了,她有些不想看他太難過。
所以她用不說話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然後,她的唇又被封住了。
哎……又來了!雖然說不打算反抗了,雖然說幾乎已經是駕輕就熟了。但是她還是要面子的,總得要做點樣子出來表示自己是不願意的、是被逼無奈的。所以她握起拳頭,象徵性的在他胸口捶打了兩下,僅此而已。
不知吻了多久,陳曦忽然離開了她,看著她迷離的雙眼,柔聲問道:「還是永不相見?」
又忘了咬他了!她重重的喘息了幾聲,然後看著他的雙眼,默默點了點頭。
「不見了,再也不見了!」
話音剛落,他又貼了上來,只是這一次並沒有封住她的唇,而是探到了她細長的脖頸里,在那裡嗅著,吻著。
「哎……你……」她忽然覺得自己像癱了一樣,全身生不出絲毫力氣,軟綿綿的倒在他懷裡,比那天初吻被他奪走時還要不堪。她想用力推開他,可他卻紋絲不動,並且還把自己束的極緊。
「你……太……過分了啊。」她呢喃著說道。
他終於停了下來,對著她的耳朵吹著氣。「你答應我把之前的話收回去,我就放開你。」
她想了很久,直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息,她才幽幽道:「你懂得啊,真不能再見的啊。」
「如果……」他回過頭,看著她的眼睛道:「如果你再不答應,我很想賭一把。」
「你想賭什麼?」她有氣無力的順口回道。話音剛落,她陡然意識到這傢伙開始不懷好意,怕是要出大事的,只是瞬間她就嚇得花容失色,身體也緊繃起來,接著便想奮力推開他。
可是……晚了。
下一刻,陳曦把她撲倒在地上,緊緊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然後他在她的唇上、臉上、頸上瘋狂的吻著。
天吶!他真的開始賭了。他賭的是他對自己做出那等事後,她會不會殺他!
她會不會殺他呢?如果是昨夜之前,只要他膽敢做出那等事,就算有不舍她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的殺了他,但是……在昨夜起,那道大火中還弓著腰打算往裡沖的身影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心裡,他說的賭也正是緣自於此,他感覺到了昨夜她的轉變,他擁抱她的時候她沒有反抗,連象徵性的都沒有,甚至最後她還摟住了他的背。
所以他要賭了,他說他要出去看一看,他要賺很多錢,可是沒人幫得了他。所以他打算纏著自己不放,但自己打算永不再見他了。所以他要賭自己會不會殺了他。若是她不下了手,那麼日後自己只能牢牢跟他綁在一起,永遠沒有再分開的可能。
天吶……玩火自焚啊,她算是深深體會到了。
她是要反抗的,可是他緊緊壓著她,她反抗不了。只是片刻的時間,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兜里似乎伸進了一隻手,然後那隻手沿著她的肚子上開始往上遊走。
她被嚇傻了,真得被嚇傻了。
將來到底下不下得了手去殺他?或是……答應他?
只是一猶豫間,那隻手已經攀上了雙峰……
她只覺得全身都開始顫慄,不由自主的顫慄……
心裡的那道身影又出現了,不過這一次那身影並沒有看她,而是死死看著於混沌中生起的另一道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影,兩道身影遙遙對峙著。
後生起的這道身影的神情在笑,笑得很無賴,躲在一旁看著的她覺得手足無措。
她忽然清醒了過來,然後拚命按著那隻在她肚兜里遊動著的齷齪的、骯髒的爪子。
「你……你這無賴!你這畜生!你這下流胚子!你給我……拿開!」
「就不拿,男子漢大丈夫,說不拿就不拿。除非你答應我,否則今天就是……」
他的唇貼著她的唇,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我先前說過要賭一把,你若不鬆口,馬上就會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事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願賭服輸。」
她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幽幽道:「你這算哪門子的男子漢大丈夫?好吧,我輸了,我……答應你了。」
「果真?」
「果真!」
「一定?」
「一定!」
「不許反悔啊?」
「你……你還有完沒完了?趕緊拿開啊。你是不是想要我死啊?」
陳曦呵呵怪笑起來,志得意滿的又在她的唇上跟小雞啄米似的啄了幾口,這才鬆開了她。
許嬡坐了起來,看著他喜滋滋的神情,只覺得自己欲哭無淚、羞愧難當,恨不得鑽到他家的灶里燒死自己。
然後她站了起來,打開了門后落荒而逃。
才進正屋,她便見到了正在廳堂里坐著的三娘和陳恪,她愣了一下,隨後趕緊低下頭,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東首房裡,砰得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完蛋了,到現在她的臉還是滾燙的呢,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紅到了極點。這下又要被三娘誤會了。
然後她慌忙坐到了銅鏡前,鏡中那張緋紅的臉頰出現在她的眼前,甚至於,那熟悉的眉眼間還含著絲絲春意。
啊……我要死啦,這下跳到黃河裡洗十次也洗不清了。
陳曦你這個殺千刀的,不就是仗著我捨不得對付你么!等你落到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
在她心裡,對付與收拾明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詞。
此時的許嬡一時羞一時惱一時怒,一時又覺得有些甜,她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於是拚命咬著自己的唇。
許久后,她終於恢復了那清冷模樣……
……
到了下午,都保正派的馬車終於來了,不僅派來了馬車,還有馬,還有護衛,顯然都保正也被昨晚之事嚇破了膽。
與馬車幾乎同時到達的,是張碩送來的糧食和一百貫錢。大家對此都心知肚明,張碩知道這事是自家兒子乾的,現在許嬡與陳曦並不追究,他也不能視若不見。陳家才收上來的稻子全燒了,一家人陷入到無以為繼的地步,那麼他就來個雪中送炭吧,送來了足夠一家三口用到明年再收割時的糧食。
陳曦要走了,聲稱要赤手空拳打天下去了。此時農忙已經結束,但三娘仍然是不舍的,可是兒子畢竟也長大了,於她而言,自然是一直看著兒子不讓他搗蛋,再看著他成人、娶親才是最妥當的。但是陳曦堅持要走,而且府城離家也不遠,實在待不下去了再回來也就是了。所以她把張碩送來的一百貫錢悉數交給了陳曦,陳曦先前身上的六十貫錢已經不知蹤影,可能是在水裡泡碎了。
她願意放陳曦去府城最重要的原因來自於許嬡,早上人家姑娘家衣衫不整地紅著臉跑回了屋子,那臉上的春意可是一點不剩的都被她瞧進了眼裡。在她心裡,這個兒媳婦大概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雖說兒子赤手空拳,但是這小娘子能眼看著未來的夫君吃苦受罪?
許嬡對此自然又是哭笑不得,可是她卻沒法對三娘解釋哪怕一個字。怎麼說呢?你家兒子已經將我的初吻再吻三吻四吻都奪走了,他還在我身上亂摸,女兒家的羞處都被他摸了。他還打算纏著她不放手,要她給他啟動資金,還要她給他做後台!可是我是不願意的,我是想跟他永不相見的,但他不同意,就對我那樣了,我只能答應了……
現在自己想來,都覺得這不願意說起來是多麼的蒼白,多麼的無力啊。
所以,她只希望趕緊離開這裡,越快越好,永遠也不想再來這個傷心之地了。
陳曦是要隨著許嬡一起去蘇州的。陳二蠻聽說了開始在家裡一哭二鬧三上吊,最終,在陳曦的勸說下,保長二大爺終於也塞給了二蠻一百貫錢,同意二蠻跟著陳曦到蘇州打天下去了。
雖然陳曦比二蠻還小了一歲,但是他可是叔叔。而且陳曦在之前這些日子裡展現出的手段其實是讓所以人都刮目相看的,所以,保長對二蠻千叮嚀萬囑咐,凡事要以叔叔為首,不管什麼事都得問過叔叔,叔叔讓他向東絕不可向西,二蠻自然滿口應下。
最終馬車開動了起來,這一次人太多,陳曦不好意思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鑽進知府家千金的車廂里,這可是實打實的壞人名節了。所以他跟二蠻一輛車,就如同當天去接許嬡時一樣,兩人一邊隨著前面緩緩的車輛,一邊天南海北的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