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憶
第二天，清晨。
從卧室中推門而出的龍之介，臉上滿是憔悴的表情。
「小介，你……你的臉色比昨天更不好了啊……」
已經坐在飯桌旁的龍祈，看著走近的龍之介，口中忍不住吐槽。
「那個女人到底要在我們家住多久啊，再這麼下去，小介你會被她榨乾的！」
龍之介卻沒有開口回答，只是低下頭無聲地嘆息。
現在的龍之介之所以看上去無精打采，主要是因為昨天晚上他又失眠了。而失眠的理由，自不用說，是因為龍之介的友人——文稻有，突然間遭到魔女抹殺一事。
身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記得「文稻有」的人，龍之介懷疑自己就是魔女犯下罪行時的目擊者之一。
於是乎，一整晚躺在地板上翻來覆去，龍之介在腦海中不斷去思索、去回憶有關於文稻有的片段。
然而，龍之介發現，雖然自己還保有對文稻有的記憶，但那份記憶，卻似乎殘缺不全。具體地說的話，就是在龍之介腦中和文稻有相關的記憶，越是久遠的就越是清晰，而越是接近的反而卻越是模糊。
毫無疑問，在不知不覺間，龍之介其實也遭到了魔女的魔法的影響。
只是由於身為目擊者又或者體質方面的其他原因，龍之介獲得了一定程度的魔法抗性，才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完全想不起有文稻有這個人。
「如果龍之介君願意的話，這兩天我會聯繫魔法師公會，讓他們調派專業的催眠師過來，看能不能幫你喚醒記憶。」
在龍之介表明了自己有可能是案件的目擊者，卻因為魔女的魔法而喪失那一部分的記憶的時候，亞里沙向龍之介提出了這個建議。
事實上，魔法師公會在處理之前那起公園內的事件時，也是用催眠等等的形式來對倖存的目擊者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
「不過，在接受催眠之前，龍之介君可以先到有可能的兇案現場——也就是你之前有到過的地方，去走走看看，試一下能不能回想起什麼。」
接受了亞里沙的進言的龍之介，今天也起得格外的早，在匆匆地吃完早餐以後，便背著書包出門了。
龍之介日常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家和學校兩點一線的循環往複，要說有可能在哪裡目擊到魔女犯案的話，最大的可能地點，絕對是學校。
然而，在昨天龍之介為了找尋文稻有的存在證明時，已經在學校轉了一大圈，雖然不能說走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但至少文稻有經常出沒又或者留下過記錄的地方，龍之介都去過了，卻沒有勾起龍之介的任何回憶、
那麼，有可能是在上下學的路上目擊到的嗎？
「說起來，上下學的路上啊……」
沉思中，龍之介沉吟著自言自語道。
「前天晚上放學和昨天早上上學，我都是木木同學一起走的……而且，走的也不是我通常走的那條路。」
龍之介突然注意到了什麼，開始更加地深入思考。
「假如說案件真的是我在通勤路上目擊到的，那麼，和我同行的木木同學應該也會注意到的吧？所以，目擊者就要從一個變成兩個了嗎？不，就算木木同學不是目擊者也沒關係，只要問一下她對道友有沒有印象，那就可以判定案件發生的地點，到底是在路上還是在學校里，這樣的話，就可以縮小一半的範圍了。」
在腦中得出這個結論的龍之介又鼓起了勇氣和信心，就連邁出的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然而，就在龍之介正要走出住所小區的大門時，卻見到門口的保安亭旁，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咦？」
龍之介不由得停步，向對方招了招手。
「加加，早。你怎麼站在這裡啊？」
正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沙耶加似乎被龍之介突然的呼喚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過來，並且走到龍之介的身邊。
「哥哥，早。我……我是特意在這裡等哥哥的……」
「是這樣啊……對了，我記得昨天放學時候你說有話要跟我講的是吧？」
「嗯！」
「是啊……不好意思，因為昨晚我有事情要急著回去找亞里沙，所以沒時間和你聊……」
「我知道的……」
沙耶加的情緒莫名地低落，和平時元氣滿滿的狀態完全不同。
龍之介這才想起，這幾天自己因為遇上了各種在過去人生中絕對不會遇到的事情，大腦有點迴轉不過來，所以對平素和自己親密如兄妹的沙耶加，似乎也有所冷落了。
果然，造成沙耶加現在這副失落的樣子的人，就是自己嗎？
「加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天我們一起走路上學怎麼樣？我看你也沒有要騎車的樣子。」
「哥哥，可以嗎？」
「可以啊……說起來，昨天我也這麼對你說了，當時拒絕的是你吧。」
「嗯……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拒絕哥哥的邀請的了。」
「不，你也沒必要道歉就是了……」
於是，在龍之介的主動邀約下，兩人久違地並肩而行，就像是真正的兄妹一樣，一邊聊著一些日常的瑣碎事，一邊歡聲笑語地前行。
不過，現實中大概不會有直到高中還一起上學的兄妹吧？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論，兩人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微妙。
「對了，加加，今天我們走這條路吧。」
在路口的分叉處，龍之介突然停下來，指向了不同於既往的方向。
「但是，我們平時都不是走的那條路啊。」
「嗯……今天，我想稍微繞一下遠路，可以嗎？」
「繞一下遠路嗎？為什麼？」
話說到一半，沙耶加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雙頰突然間變得緋紅，看向龍之介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羞澀。
「嗯……可以的。和哥哥在一起的話，繞多遠的路也沒關係的。」
就在沙耶加低聲答應的時候，龍之介卻是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異樣，而只是沿著道路到處東張西望，試圖發現任何可以讓自己失落的回憶復甦的事物。
這條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道路，真的有可能是當時文稻有遭到魔女抹殺的兇案現場嗎？自己真的就是在這裡目睹了一切，才得意留存對文稻有的記憶的嗎？
龍之介並不敢確定，但是，正因為不敢確定，龍之介才不敢掉以輕心，反而是全副的注意力集中到街道的景色上，對耳邊沙耶加的輕言笑語，反而是聽而不聞了。
不知不覺間，龍之介帶著沙耶加走到了那一個熟悉的路口前，下意識地轉過頭。
而那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正好出現在龍之介的眼前。
「龍之介同學，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