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到——」
在傳令員的口號中，堂皇的接待廳大門敞開，走入一位身穿黑色正裝的老人。他戴著精巧的金絲夾鼻鏡，顯得儒雅又風度翩翩，雖然上了年紀，但是步履依舊穩健有力，神采奕奕。看到客廳等待的兩個客人之後，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非常禮貌地向兩人伸出右手。
「達西亞，沒想到你突然跑來黑森堡看我，怎麼不早點通知我呢？」老公爵握住達西亞子爵的手，親熱地嗔怪道。「咱倆好幾年沒見面了吧，你在亞雷米安過得還好嗎？」
「公爵大人，請恕屬下無禮，因為兵荒馬亂路途困難的原因，居然幾年都沒來拜訪您，真是該死！這不，今個兒我就來向您彙報領地工作了……」達西亞熱淚盈眶，感動地回答。
「哈哈哈，那些瑣事咱們先別提啦！上帝保佑你，你今兒趕早不如趕巧，這次來得太是時候啦，剛巧碰上我的小女兒訂婚的大喜日子。這下好啦，你順便也來喝杯喜酒吧！」公爵搓著手呵呵大笑。
李飛飛侍立在一旁，冷眼打量這位派頭十足的老公爵，心中不覺暗暗稱奇：原來他就是傳說中尊貴的黑森堡大公爵——納維爾·斯托克·布萊恩貝芬。果然氣度不凡，不愧是帝國首屈一指的大貴族呢，只是看他長得這麼和善親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從前和凱瑟琳相處的時候，女孩不止一次向李飛飛抱怨過父親的蠻橫專斷，說她最討厭父親為她包辦一切，無視她的個人意願。因此在李飛飛的想象中，這個黑森堡公爵無疑是一個醜陋、傲慢、無禮、偏執的老古板，一個冷酷無情的自私父親，只知道犧牲女兒的幸福為自己的官路鋪磚。可是今日一見面，他意外地發現對方是個和藹可親，談吐不俗，值得尊敬的老前輩，不免讓他有些汗顏。
「這位是？」布萊恩貝芬公爵也注意到了李飛飛，好奇地問道。
「哦，這是屬下的犬子，名曰李斯特，今年剛剛成年。」達西亞連忙接過話，「他一直很崇拜您，整天嚷嚷著要一睹黑森堡大公的風采，於是我便帶他來黑森堡見見世面。」
老公爵掃過李飛飛和達西亞的臉龐，不禁露出困惑的表情：這倆人，一個金髮碧眼，一個黑髮黑眼，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啊，當真是父子關係么？達西亞呀達西亞，你小子不會養了隔壁老王的兒子吧？
想是這麼想，當然他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笑著向李飛飛伸出手：「李斯特先生，我是令尊的朋友，自然也是你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歡迎光臨黑森堡。」
男孩怯怯地握住了公爵的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唉，這個老公爵待人很不錯嘛，我卻在心底詆毀他，還暗暗打他女兒的主意，實在有些不厚道呢。
「啊哈，今天真是個美好的日子，我可愛的凱茜要結婚了，然後我的老朋友剛好從遠方趕來，還帶著自己的兒子，這下好啦，我都不用向你發請帖了。達西亞，你這幾天就和兒子在我城堡里住下吧。」
【「凱茜」是凱瑟琳的昵稱，是她家人叫的小名。】
老公爵當然讀不出男孩的內心想法，他還不知道眼前的小夥子就是來破壞他女兒的婚姻的呢。緊接著，他一手拉著達西亞子爵，一手拉著滿臉迷茫的李飛飛，熱情地把他們帶到禮堂，擺出豐盛的酒席款待來賓。
作為一位熱情的領主，布萊恩貝芬先生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好客，不停地舉杯敬酒，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過人地位而瞧不起他人。他時而拍著子爵的肩膀讚美他的忠誠，時而誇獎他有個好兒子李飛飛，不像他一樣，那麼大年紀了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心底真是有些遺憾吶！
在聊天中，李飛飛又獲取了一些新的情報，加深了他對黑森堡公爵的認識。布萊恩貝芬家族是先代皇帝的寵臣，祖孫數代都對皇帝忠心耿耿，因此備受主上的恩寵。卡瑪利亞帝國的第七任皇帝專門把帝國東部的一大塊領地，也就是如今的黑森堡，分封給了當時布萊恩貝芬的家主，並特賜他大公的爵位。從此布萊恩貝芬家族世代沿襲這個爵位，直到今天的家主，納維爾·斯托克·布萊恩貝芬先生。
不要小看「大公」這個爵位，按照法理來說，它比普通公爵還要高上半級，僅次於親王的爵位。被授予獨立大公爵的黑森堡其實是一個公國，不僅僅是皇帝的臣子，更相當於一個附庸國的存在。也就是說，按照法理上來說，布萊恩貝芬公爵和皇帝的關係，其實是國王和國王的關係。
當然，出於布萊恩貝芬家族的忠誠，歷代黑森堡大公基本上都不會以公國自居，而僅僅宣稱自己為皇帝的封臣。不過，黑森堡大公的權力要遠遠高於帝國的其他貴族，包括其餘公爵侯爵。在黑森堡這一圈的管轄區，黑森堡大公可以隨意任命各處官員，並冊封任意伯爵及以下的爵位，其自治度和一個獨立國家並無兩樣。而普通的貴族包括公爵，在冊封爵位的同時必須上報帝國軍部，得到審核後方能通過，否則被視為不合法。
正是因為黑森堡公爵地位非凡，因此我們偉大的布萊恩貝芬先生在選擇女婿的時候，自然是殫精竭慮，所以才找上了帝國正牌二皇子，樂貝士葛殿下。據傳聞，樂貝士葛殿下同樣對這樁婚事十分滿意，他現在正處於競選皇位的關鍵期，急需一個強大的門閥世家支持。
在慢慢知曉這些情報后，李飛飛的心愈發沉重，端著酒杯的右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凱瑟琳呀凱瑟琳，平時你總是表現得那麼驕傲獨立，大大咧咧，可是你幼小的肩膀上居然扛著這麼一副家族興衰的擔子。想必，你的內心一定非常痛苦吧……
「怎麼了孩子，好像有些不開心？」察覺到李飛飛的異樣表情，布萊恩貝芬公爵關心地問道。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