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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裝神弄鬼

  張松將已經默寫出來的東西小心地收好,放在了房間里唯一的一個箱子里,以備將來派上大用場。


  這幾日來,張松一刻也停不下來,政治、經濟、文化、外交,要建立一個政權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然而張松也不是要全面鋪開,現在他面臨的最緊迫的事情就是應對二年後的胡人叛亂,因此備戰就是重中之重。


  軍事訓練與修建冶鐵場是這個重中之重的具體表現,張松對希子的感情很深,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實力,感情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於是他才會下意識里把備戰一事放在了第一位,而忘記與希子的婚事。


  這大概就像是前生的男人,雖然很愛自己的妻子兒女,但也不可能天天陪妻子兒女的身邊,而是要到社會上打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陪是為了更好的愛,自己也是這樣吧,張松這樣安慰自己。


  想到了冶鐵場,張松打算再去冶鐵場看看,他看了看天色就出了房門。


  房子經過昨天的打掃,面目是煥然一新,范父一早就將昨日編織好的燈籠掛在了大門的上方,火紅的燈籠增添了不少的喜慶。


  告知了還在布置新房的范母與鍾母,張松就往青松谷腹地走去。


  青松谷腹地的田地里仍然滿是勞作的人,只有四五個人在路上休息。還沒有等張松走到跟前,那幾人就匆匆地散了,只有一人仍留在了路上。


  「張,張,張君。」


  留下的那人竟是李末,李末見了張松后,先是想硬挺著不予理睬,但是當張松眼睛看著他時,他又不由自主地向張松行禮。


  「嗯,你在這裡幹什麼啊?」


  「沒,沒什,什麼,就是出來走走。」李末兩手亂擺,眼神躲閃道。


  張松冷冷地看著李末,李末也不敢走,站在那裡,眼神遊離不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手腳到了後來都微微有點發抖。


  「周明庶去哪裡了,他吩咐過你什麼事情?」張松嚴厲地問道。


  「啊?」李末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他,他,他……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他,也沒有,也沒有吩咐過我什麼。」


  張松還待繼續問李末,卻見田地里勞作的人們紛紛往谷口跑去。遠遠望去,谷口已經聚集了大群人。張松以為有什麼事情發生,便放過了李末,也朝谷口走去。


  張松走後,李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後背濕了一大片,他思量片刻之後,朝自己的住處去了。


  「大兄,大兄,快來看,這裡有個活神仙。」曉嵐在人群中不斷地朝張松招手。


  見是張松到來,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張松走到人群之中,一股酸味撲鼻而來,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人群圍著的空地上正壘著一個土灶,灶膛中火燒得正旺,灶上架著一個大瓮,瓮里的油正在熱氣騰騰地翻滾著。


  圍觀的人群中站立在前排的人自覺地維持著秩序,讓後排的人不要朝前擠,他們眼神激動,神情充滿了驚奇與滿足,更有一絲炫耀,好像是剛剛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後面的人則不顧一切地朝前擠,脖子伸得長長的,睜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了什麼。他們還不住地向前面的人打聽,打聽剛剛他們看到了什麼。


  「大兄,那個活神仙非常厲害,非常非常厲害。」曉嵐覺得一個非常不足以表達厲害的程度,臨時又加了兩個,「他剛剛放了一小塊鐵塊在熱油鍋里,在油燒得滾開滾開的時候,活神仙捋起了袖子,把手伸到油鍋里摸了好久才把鐵塊摸上來,摸上來時他的手都是紅的,然而非常神奇,他的手居然沒有受傷。」


  曉嵐講到一半,張松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心裡便有了不以為然。也許是覺察到了張松的不以為然,曉嵐抬起了頭,疑惑地望著張松道:「大兄,活神仙不厲害嗎?」


  張松想著是否要揭穿那人,但轉念一想人家也只是以此混口飯吃,沒有必要太過苛責,便笑著摸了摸曉嵐的頭,道:「厲害,非常厲害!」


  曉嵐望了張松片刻,似乎在觀察張松是否說謊,見張松神情沒有異樣后,想到大兄從來沒有騙過她之後,她指著周圍的人道:「就是非常厲害啊。你看大家都很佩服活神仙呢。」


  張松望去,確實,周圍的人沒有一個眼裡不含欽佩,部分人眼裡甚至還蘊含著些許狂熱,他們眼裡都只有中間坐著的那老人。


  那名老人眼睛微閉,端坐在出青松谷的大道中間,身旁就是那土灶。他一頭花白的頭髮,頭戴青色的角巾,身穿皂色的寬大衣裳,袖子長且大得出奇,左手裡握著一柄黑柄白尾的拂塵,右手五指併攏成掌,掌心朝下正對著向前潮濕的泥土。


  張松看了幾眼,覺得無趣,便打算離開。


  這時,有人喊道:「快看快看,泥土裡有東西長出來了。」


  「對,對,我看到了,是什麼植物!」


  「對,我也看到了。」


  「天哪,這麼短的時間居然長出了植物!」


  ……


  張松定睛望去,那老人身前的泥土剛剛還是什麼都沒有,這片刻功夫就長出了幾許綠色。雖然知道這肯定是障眼法,但是張松還是覺得很驚奇。


  「貧道來這青松谷,不求財,不求名,只是看這裡有貴人在,來結個善緣。各位心頭若有疑惑,便可來詢。」老人說了一番話后,就又不出聲了。


  正當張松聽了那老人一番話后,心中詫異間,周圍人都圍上去,不停地向老人詢問問題。


  按下心中的詫異,張松走近了老人。老人突然睜開了眼,起身排開眾人,對張松行禮道:「不知貴人到來,貧道未能遠迎,恕罪。」


  張松眉頭一展,笑著回禮道:「道長來到鄙地,我是萬分榮幸。」


  幸好剛才沒有揭穿這老人,張松心裡慶幸。


  「貧道觀貴人眼角略有憂慮,應是有難題困擾。」


  「道長慧眼如炬。還請道長為我解難。」張松恭敬地向老人請求。


  「這是貧道的職責所在,義不容辭!請貴人前面帶路。」


  自然而然,張松將老人帶到了冶鐵場。後面還跟著一大群人,這大群人與冶鐵場停下工作聚攏在一起的人群匯合在一起,立刻神話就在擴散。


  等到神話駐足於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靈的時候,老人已經繞著冶鐵場走了一遍,還到兩個高爐內部看了看。


  「這裡有惡鬼傷人,前幾日還有人受傷。」老人極為嚴肅地說道。


  「有惡鬼,那可怎麼辦?」劉小軍與來福兩人大驚失色,即使是鐵匠這時也驚疑不定。


  「無妨,搭個高台,我今天晚上要在這裡施法捉鬼。」老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鐵匠,趕快派幾個人按照道長的要求搭個高台。」張松急忙吩咐鐵匠。


  且不說鐵匠派人忙著搭建高台,這邊老人還在吩咐一系列的事情。


  「你。」老人指著來福,「叫什麼名字來著,你曾經被惡鬼傷了,今天晚上留在這裡,引惡鬼出來。」


  來福的臉一下就變得慘白,他聲音顫抖地說:「可不可以不要留下啊?我的傷還沒有好。」


  「不行,必須留下,惡鬼就認定你了,你是最好的引鬼之人。」老人斷然拒絕。


  不去管幾乎要被嚇癱了的來福,老人面對人群道:「我還要幾個助手,各位哪個有興趣今晚留下來的?」


  凡是老人眼光掃到之處,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不敢與老人對視,更別提主動報名充當助手了。


  良久都沒有人報名,老人似乎很遺憾地對張松說:「貴人,這事怕是辦不成了,人手不夠啊。」


  「道長不用急,我留下來幫你。」張松道。


  「不可,主公,你不能涉險。」鐵匠急忙阻止張松。


  「只要小心,謹慎做了道長吩咐的事,應該就不會有危險,不但我要留下,你與劉小軍也得留下。」


  鐵匠還待爭辯,張松揮手制止道:「不用多說了,還要幾人,你,你,還有你,都留下。」


  「好,既然人手已經安排好了,那我們就開始準備。」老人不等被張松點名的那幾人反對,就立刻分派他們做事。


  沒有安排留下來的人很快就慶幸地離開了,冶鐵場上就剩下了張松以及被安排留下幫忙的人。


  天色向晚,山風漸漸地緊了,山風颳得樹葉嘩嘩直響,山上還傳來了野獸的吼叫與鳥類的怪叫聲,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在這夜色籠罩的山谷里很讓人心驚膽戰。


  「好了,你們把休息棚子加固一下,那邊有好多木板,要盡量不留縫隙,防止惡鬼從縫隙里溜進休息棚子里。」老人以草標為香,再點燃了幾支蠟燭,拜了幾拜后,對緊張地圍在他身邊的鐵匠、劉小軍、來福等人道。


  老人那一貫的鄭重其事,再加入夜後的山谷那詭異的氣氛,一向聞神鬼不驚的鐵匠也心驚膽戰,他讓所有人都去加固休息棚子。


  「除了貴人外,其他人都到休息棚子里去,把門關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往外看,更不許出來,否則惡鬼找上了你們,我可就救不了你們。」忙到半夜,老人吩咐道。


  鐵匠與劉小軍等人急忙湧向了休息棚子,待所有人都進來后,鐵匠關上了棚子門。棚子里一下就變得漆黑一團了,就連門縫裡都透不進光來。


  鐵匠等人在棚子里大氣也不敢出,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老人此刻正在用什麼東西在圍著棚子的木板上畫著什麼,他一邊畫還一邊口中念有詞。


  之後,老人的腳步聲就消失了,外面是一片寂靜。半晌,外面傳來了鈴聲與老人念叨的聲音,那聲音先是緩緩地,低低地,後來就越來越急,越來越高亢。


  隨之不久,棚子的木板上就傳來了「咚咚,咚咚」的撞擊聲,抓撓聲,嘶鳴聲,那情形就如有好幾隻惡鬼在外面徘徊,欲尋門而入。棚子里的眾人抱著頭,緊閉著嘴巴,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動了棚子外的惡鬼。


  「惡鬼,還不歸位!」老人一聲斷喝,接著又是一陣喃喃聲。


  好像是過了幾個世紀,棚子外面木板上的撞擊聲與抓撓聲慢慢地小了,最後就近於無了。


  老人的聲音這個時候已經聽不見了,山谷里一片寂靜。


  等了好久,棚子里已經有了一絲亮光,鐵匠等人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棚子門,朝外望去。


  天已經亮了,鐵匠輕鬆走出了棚子。


  突然,鐵匠又緊張起來,大叫道:「道長呢?主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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