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戰戈魂獸(中)
巨獸仍在瘋狂地踏蹄,魂氣不停地從地面泄露出來,高調地叫聲徹底掩蓋住了瀑布的嘩鳴,聽得人感覺頭皮發麻。
嘲岡原以為是普通的什麼森林野獸,只會撕咬猛撲,卻不曾想其卻是如此難收拾,而且稍不留神,便會一命嗚呼。
那魂氣仍在四處蔓延,其中一股氣勢洶洶,直衝嘲岡而來。
嘲岡隨即輕巧地跳開,然而避開的同時一不留神,飛舞的衣袖不經意間刮蹭到那魂氣的邊緣,頓時那接觸的布料便被莫名地腐蝕殆盡,殘破的部分隨之遊離開來,空蕩蕩地在嘲岡手臂上飄著。
「這玩意也太邪門了,現在就是近身也要冒著生命危險,難道就沒有什麼能夠制服這傢伙的辦法了嗎?」嘲岡愁眉苦臉,望著地面上,半空中飄零的朵朵嗚鳴的魂氣,頭疼得要命。
嘲岡努力控制自己起伏的心,沉了一口氣,審視著那嗚嚎的巨獸,心底里暗暗嘀咕道:「但凡世間萬物,皆無十全十美,我想這傢伙肯定也有它的弱點所在,只不過眼下我還沒發現。我不能盲目進攻,一定得找到門道先」
然那些魂氣不停地在嘲岡耳邊哀嚎,令嘲岡不僅一時間難以集中精神,而且還得時時注意,不能被魂氣纏住,此番情況之下,要想冷靜下來好好琢磨一番計策,的確有些困難。
這隻白額巨獸名為帝魂魔君,雖然同是噬魂成性,可其跟地螭不同,它並不屬於異靈,而是由一個不知名的君王因墜入魔道之後,轉變而成。其遊走於商土五州,以噬魂延生,是屬於魔靈的一種。
魔靈往往是凡人內心的邪念被無限放大之後,最終魔化變異,往往喪失了原有的理智,而純粹的被特定的邪念所控制。
這次出現的帝魂魔君在商土之內早已經臭名昭著,只不過目前還沒有被降服。這次居然在瀘沽湖畔出現,而且不巧的是,還被嗜血鐵豹引到了水簾洞這邊,著實令嘲岡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以嘲岡目前的能力是難以與之抗衡。
只見遲疑之間,魂氣還在不停地蔓延開來,空中魂氣的數量也在持續增加,如果不趕緊想到對策,這魂氣恐怕就要蔓延入水簾洞內,如果真到那個地步,可就真的糟了。
嘲岡心急如焚,想著趕緊弄出個對策,只不過這種魔靈他完全是第一次所見,能夠應付的辦法實在是寥寥無幾。
「唉,要是癲老頭給的烈火丹還在,我尚且還能跟其周旋周旋,這下好了,烈火丹被自己誤打誤撞地整個吞了下去,現在什麼寶貝也沒有,赤手空拳哪裡是它的對手。真是禍不單行。」嘲岡哀嘆了一口氣,還在忙於躲避來回飄動的魂氣,時間一久,氣息也有些雜亂。雖然此時因為魂氣瀰漫,四周陰冷非常,可是嘲岡額頭的汗就沒止過,不停地往外冒。
而六耳也在苦於跳躍躲避,表情也不見得有多輕鬆。
要說嘲岡身邊現在還有一把武器,那就是蒼雲。然而自己操縱不來不說,劍中還有容若的魂氣,如果使用之後,劍體內的魂氣被反噬,那時候恐怕就壞了,如此關鍵時刻,蒼雲也不能用,嘲岡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就在嘲岡無計可施之時,一道冰寒之氣御風降臨,雖然能量不是很強勁,不過大多數魂氣因為凝霜而行動遲緩,有些甚至就被薄薄的冰層凍結其中,應聲墜地。
「天辰!」
頭頂上陡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女音,刺破空氣衝擊著嘲岡的耳膜,令其頓時精神為之一振。
嘲岡循聲仰首一望,只見水簾洞口一倩影依稀,執劍而立。
「容若,你醒了?」嘲岡喜出望外,本想攀上崖壁,可四周的魂氣圍將而來,他只能疲於閃避,可心中已經按捺不住喜悅,大聲呼喚著。
只見容若手中蒼雲一揮,隨之一道霸道的霜氣迴旋著,徑直衝向踏蹄的帝魂魔君。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蒼雲雌雄雙劍合併的緣故,那股霜氣的威力顯然比嘲岡第一次見識蒼雲的時候要強上幾倍,而且這霜氣直接將魔君額頭上的犄角凍裂。
只見頓時黑色的血液從那裂縫之中流淌出來,魔君頓時大聲咆哮起來,只不過那如雷般的聲音中,增添了一些因為疼痛而暗含的哀鳴,嘲岡在一邊聽得暗喊痛快。
見攻擊有成效,容若的身形從天而降,穩穩噹噹地落在嘲岡的身旁,決定近距離展開攻勢。只見晶瑩的冰劍在其手中散發著莫名的光芒,投影在容若清秀的面龐,讓那張本就清秀可人的容顏顯得更加水靈動人。
嘲岡長噓了一口氣,由衷地替其感到興奮,道:「容若,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容若此時的精氣神大好,一點也不像死剛從鬼門關走過一趟似的,她眨巴著眼,無比得意地沖嘲岡吐了吐舌頭,扮了一副鬼臉,嬉笑道:「嘻嘻,我還沒那麼容易死,算命先生說了,我會長命百歲。」
「是是是,沒那麼容易死,哈哈,沒那麼容易……」嘲岡興奮得眼淚都快流出來,見容若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身邊,心想這麼多天了地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一種成就感登時充盈於胸。
「天辰,這是什麼怪物,我這一醒來,你就給我一個這麼大的驚喜。」容若指著暴跳如雷的魔君問道。
一說到這會招魂的巨獸,嘲岡只覺得頭痛不已,剛才的一番交手實在是令其有些叫苦不迭,只見其嘆了口氣說道:「唉,我也不知道,這廝今天莫名其妙就闖到了這裡,我原本以為是什麼森林野獸,沒想到是個如此難纏的大傢伙,它還把我的坐騎給生吞了,可把我氣壞了。」
那帝魂魔君青目猙獰,見突然多了一個身影,而且手中還持著一把寒氣升騰的冰劍,知道剛才弄傷自己的定然便是這個女娃,故而瞳孔中的兇狠又添了幾分。
容若審視著魔君,不由覺得有些奇怪,而且腦子裡不由地冒出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只不過那些畫面基調有些晦暗,模模糊糊。可是當聽到那魔君突轉的吼叫聲,容若覺得自己的腦子就像被棒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腦海里的畫面愈發清晰起來。
「這巨獸我貌似有些印象。」凌瑤冷不防嘀咕了一句。
嘲岡聞言,心裡一驚,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見過這醜陋的怪獸?」
原本還不怎麼確定,可是越看越覺得那巨獸跟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影子十分契合,片刻遲疑之後,容若堅定地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嗯,千真萬確,我當初到京州避難,就是因為家中遭到這怪物的襲擊,以至於跟我娘親無奈之下,前去投靠了爹爹。若不是它的出現,我和我娘親也不會因為避難遇到強人,若不是因為避難,我娘親也不會慘死。雖然那時候的印象斷斷續續,不過這聲音我還是能夠聽得出來,絕對就是它!這個作惡多端的丑傢伙!」
少了蝶箏,嘲岡對那段記憶早已經沒了印象,所以他並不知道容若的親娘其實是自己失手誤殺,而容若也沒有刻意地將罪責歸咎於他,現在那聶老大已除,於是容若便將娘親之死全部歸咎於這兇悍的魔靈身上。
那魔君似乎聽到了容若的言語,愈加暴躁起來,依舊是一陣雜亂無章的踏蹄,地面的死氣沉沉的魂氣開始掙扎著,伺機而動。
「小心那些漂浮的鬼玩意,很是厲害!」嘲岡連聲說道,因為他已經見識到其中的厲害了,可容若還不清楚那魂氣的兇殘程度,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容若直接就馭劍揮砍,那些魂氣被蒼雲揮中之後,頓時凝固,再一劈,那魂氣便支離破碎,在蒼雲面前,這些邪氣簡直是不堪一擊。
嘲岡呆立原地,不由暗暗驚嘆,不過從那一刻起,他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找一件稀世的兵器,否則遇到強敵,基本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魔君見自己的攻擊對這女娃毫無作用,氣得直跺腳,眼看容若持劍就要殺到自己陣法中央,只見其陡然猛一跺腳,四散的魂氣瞬間朝著自己的身邊聚攏,那呼號而過的魂氣不一會兒便凝聚成一股翻滾的魂團,而且那魂團匯聚的同時還在不斷地塑形。
又過了一會,那魂團竟轉化成一個一丈來高的巨人,那巨人跟魔君一樣,有著寒光逼人的青目,可體型更大,擋在魔君面前,吼聲震天。
魔君的亂蹄始終沒聽過,而那巨人似乎受到什麼指示,拳風陣陣,朝著容若便是大步邁來,雖然體型龐大,可是動作的靈活度絲毫不含糊。
容若見勢不妙,連忙提劍後撤,驚呼道:「該死,居然招了個更大的傢伙!」
嘲岡也是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怎麼應付,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吶喊助威。
「蒼冰雪祭!」容若明目一閃,雙唇之中擲地有聲地傳出此四字,隨著其將蒼雲劍朝地上一插,頓時一層寒冰朝著四下劈劈啪啪地狂卷而去,這威力一點也不比癲不亂使得要弱,頓時冰界將巨人連同魔君一同限制其中。
「哈哈,容若,好樣的!」見帝魂魔君被束縛住,嘲岡在一旁拍手叫好。
容若嘴角一翹,眼神中的光芒從秀眉之下激射而出。
不一會兒,魂氣巨人跟帝魂魔君就被結界冰封其中,恍若天成的冰雕,陽光一照,銀光閃閃,好不耀眼。
那六耳見狀,一消方才的頹廢之氣,居然從樹頭一躍,跳上魔君的背上,興奮地拍手吱吱狂哮,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樣就像魔君是被自己降服的一般。
「容若,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厲害,這蒼雲劍使得簡直是出神入化。」嘲岡實在是羨慕得很,以容若現在的功力,絕對凌駕於自己之上。
只見容若莞爾一笑,撫摸著手中寶劍,道:「倒不是我有多厲害,只不過在蒼雲劍體內的這段時間,他們教會了我許多。」
嘲岡聽得莫名其妙,好奇地問道:「他們?你說的他們是誰?」
容若的笑容中暗含著一絲神秘,並沒有點破,而是滿懷感激地凝視著手中的這兩把冰劍,其實想想也就知道容若口中所指。要說對這兩把劍的熟悉程度,恐怕世上沒有誰會比其鑄造者更為熟悉,只不過這其中的玄妙一時半會容若也解釋不清,乾脆嘟起嘴,賣起了關子。
嘲岡雖然滿心好奇,不過能看到容若突飛猛進的變化,他高興還來不及,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痴笑著,暗暗感激其替自己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