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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難臨頭

  見嘲岡倒地不起,蠱雕雙目邪芒乍現,步步為營,步步緊逼,隨之那副邪惡的嘴臉亮起一抹詭異的凶性,此番看來,嘲岡是凶多吉少了。


  好在這一摔,倒是令先前昏昏欲睡的嘲岡頓時清醒了不少,否則自己怎麼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他驚醒過後,聽到蠱雕嗓中低鳴,側過頭,旋即是瞪大了眼睛,以迅捷的身法坐了起來,雙手撐地,連忙朝後方挪去。前有惡獸,后巨樹,才後撤沒多久,嘲岡便被逼緊死角,已然是躲無可躲,退無可退。


  其實,面對一個不曾有任何抵抗的高人,蠱雕其實心頭也浮現過一絲疑惑,可是它並不曉得虛實如何,因為這是對方在故弄玄虛,引誘其上當。


  但幾番試探下來,眼前此人的模樣,簡直是毫無縛雞之力,跟之前所見力敵千鈞的高人,那是大相徑庭。


  於是它開始放心地往前邁進,不時地露出森冷的皓齒相恐嚇。眼下對於它們而言,無論是否看走眼,只要將對方消滅,不管是仇人,還是看走了眼,認錯了人,結果對他們而言,不可能吃虧。


  此番情境下,根本無人聽得到救喊,更不可能有人過來相助,所以嘲岡索性叫都不叫,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敵影一點一點臨近,無比懊惱。


  只見他一邊嘆氣搖頭,一邊拍地咒罵,道:「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該如此多管閑事,這塊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別說一個人影都沒有,更別說還會有棄嬰在此哭泣。真傻,我真是傻。」


  只是眼下再怎麼懺悔不已,也無濟於事,相比之下,磕頭求饒甚至顯得更加靠譜一些,畢竟羊入虎口已成已成事實。


  一番默聲對視之後,蠱雕找不到任何值得自己遲疑的理由,於是擺出了攻勢,蓄勢待發。最後只聽得一聲高調的嚎叫,其發達的後腿肌肉一緊,一蹬,整個身軀如離弦之箭一般,奮起直衝,那迅捷的身形甚至給嘲岡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將嘲岡撲倒在地。


  那四肢畸形的利爪勾曲著,深深地抓進嘲岡皮肉之中,登時傷口翻卷,一股殷紅帶著點餘熱,從創口流淌而出。


  遭受嘲岡一頓無力的掙扎之後,蠱雕低鳴輕呼,像是已經在提前慶祝勝利。喜色之後的雙眸中寒光逼人,幾次試探過後,便開始了新一番致命的撕咬。


  「該死,你個畜生,如此自以為是!我今日若不收服你,我甘願羞愧致死。」這種狠話也只能在這時候過過嘴癮罷了,三十六計,就連上計脫身而退都無可奈何,今日估摸著是回天乏術了。


  只見嘲岡奮力掙扎著,一隻手臂擋住蠱雕的血盆大口的攻勢,另一隻手奮力摸索著,急欲尋找身邊任何可以充當武器的器物,好來個出其不意。


  然而現實總是無比骨感的,無奈抓撓了半天,除了指甲中多了幾撮泥沙,連個硬一些的石子也沒找到,這令嘲岡腦子中一片空白,絕望無比。


  而蠱雕依舊拼了命地撕咬,一副要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模樣,嬰啼聲也被呼呼的嘯鳴所取代。


  「不就一隻小小的鬼畜,我堂堂七尺男兒,還會被你這番欺負不成?」朝岡怒火焚燒,三年的壓抑似乎就要迸濺而出,握拳蓄力過後,一記重拳朝著蠱雕那醜陋無比的側臉便狠狠打去。


  這一拳說重不重,但是說輕也不輕,在沒有任何防備前提之下,蠱雕被打的是眼冒金星,鼻水直淌,咬合的利齒也不由得一松,隨即倒在一旁,嗷嗷直叫。


  「這鬼畜果然兇狠無比,再咬下去,我這胳膊肘定然要被扯下來。」看著血淋淋的膀子,嘲岡不由膽寒。那隻胳膊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甚至能夠從破口清晰地看到自己白森森的骨頭。一番麻木過後,嘲岡只覺得一陣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疼得他睜不開眼睛。


  蠱雕並不打算留給嘲岡多少喘息的機會,稍作整頓之後,它就像瘋了似的,又死命地撲了上來。


  這次它倒是變聰明了許多,不再犯蠢撕咬手臂,而是對準了嘲岡的脖子,張開大口,精準地狠咬下去。


  以那蠱雕的咬合力以及其鋸子般的利齒,這一口下去,哪怕脖子不折,也難以活命。倘若無法抵擋如此攻勢,嘲岡恐怕是要無力回天了。


  想當初叱吒風雲,單挑龍子,獨擋蠱雕霧魔,是何等威風,足以載入史冊。然而如今卻要死於一隻小小的蠱雕之口,而且還死得如此窩囊,想起來都不由令人唏噓。


  暑風襲面,赤血狼藉,嘲岡索性不再掙扎,攤直了四肢,釋然從容,只希望體面地死去,至少自己不至於太痛苦。心裡這麼琢磨著,蒼白的唇角一抹輕柔的笑容隨之悠悠然然,若隱若現。


  須臾之後,黑暗之中,只聽得「當」的一陣清脆的聲響,嘲岡覺得心口為之一震,就跟炸裂了一般,一股強勁的能源迴旋,從其脖頸四散而開,遠遠觀望,宛若一株在空氣中綻放的曼陀羅。


  蠱雕直接被這道力量沖開,「咔嚓」得一聲,狠狠撞擊在樹榦之上,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陣嗚嗚哀鳴。


  嘲岡本以為自己命已歸西,不由心中好奇,想睜眼看看黃泉是否便是咫尺之間,故而眉頭一皺,眼睛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不想眼前殷紅一片,天地大變。


  「原來人死之後,看東西都是紅色的。也不知自己死後會不會也是個廢物。」嘲岡感慨道,連忙活動了下四肢,登時他傻眼了,自己的四肢並沒有因為當了孤魂野鬼而變得靈活,可以說是毫無起色。想到這,嘲岡心灰意冷,只想著自己能夠再死一次。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回想著自己的不幸,嘲岡一時鼻酸,眼中隨即泛起了些許光芒。而恰恰就是一番濕潤,那片紅色隨之徐徐瓦解。


  嘲岡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坐了起來,雙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一臉詫異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嘴角登時不由地亮出一抹微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反反覆複檢查了好幾遍,除了一些皮肉之傷,並無任何致命的傷口,這下他終於是喜笑顏開。


  「我居然還沒死,哈哈,」他來回地撫摸著,難以置信地狂笑起來,跟瘋了似的,不停地喃喃自語,「我沒死,哈哈,我沒死。」


  「臭東西,跑哪去了,剛剛可咬得我好慘,如今本大爺還沒死,定然要把你咬回來,方解心頭只恨。」


  待他起身尋找蠱雕蹤跡之時,發現其倒在樹下,一副慘狀,看起來就跟被什麼燒焦了似的,喪發著一股難聞的異味。


  「虧你死得快,不然要你好看。你說你,我早有言在先,今日定要將你這鬼畜收服,你偏不信,非要班門弄斧。現在好了,只剩一堆骨頭了,哈哈,」嘲岡忘記了臂膀的疼痛,用腳尖稍稍踢了幾腳那蠱雕的屍體,有些得意忘形起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然我並不是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這麼看來,我還是蠻幸運的,至少老天爺還捨不得我死,哈哈哈。」


  僥倖存活的嘲岡,突然有些大徹大悟,對一切突然就想開了,畢竟算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了,對這個世界又多了幾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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