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沉靜的心
蒼茫的黑暗，一望無際，這裡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彷彿踏入了虛無領域，自己的心，也隨之沉澱下來，如同失去了心跳。
「這裡是哪裡……」
周子豪漫無目的的漂浮著，不知道要去哪裡，眼前什麼也沒有。
「為何如此黑暗……」
「我的內心，是不是也陷入了這般黑暗之中……」
他嘗試著開口說話，卻發現，根本聽不到自己所說的話。
想要掙扎，卻無勞用功，此時的他，根本做不了任何反抗，就如同宿命那般，於是乎，他任由著自己的身體漂浮著。
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片區域待多久，他很想離開這裡，很想再抓住那片光芒，還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
「我不想死！」
「染月，你在哪？」
「……」
沒有人回答，就如他所想的一樣，自己又淪為一個人，失去了生命，就相當於失去所有，人的一生亦是如此，當你在光芒閃過的一瞬間，沒有把它握住，待它消逝之時，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子豪看著自己的雙手，滿是困惑。
「我死了嗎？」
「我似乎死了。」
「可是我有守護天使。」
「為什麼沒有復活？」
「意味著我其實沒死。」
隨之，心中一震，周子豪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那迷茫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定的意志。
「這意味著一切都還沒結束！」
「我還活著！」
他握緊了拳頭，喊道：「逆邪，你在哪裡？」
「……」
「雷神，能再給予我力量嗎？」
「……」
「系統，你走了嗎？」
「……」
「你們，在哪裡！」
「……」
周子豪拚命的抵觸著這股漂浮之力，企圖朝著他所認為的那個方向飛去，想要運起真元力飛行，想要用大力神魔抵抗，想要用邪神像體來斬破這股力量，想用龍咆哮摧毀這裡的黑暗……
「大家，都不在了么……」
頓時，黑暗之中浮現一陣陣畫面，有他的父親，有他的母親，全是溫馨的畫面。
畫面宛如道道碎片，不斷匯聚在一起，形成不同的記憶，有朋友之間的羈絆，有一同奮鬥的青春，還有打鬧嬉戲的歡樂，人們的表情，哭了，笑了，又哭了，又笑了。
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在記憶里，周子豪一直都和夥伴在一起，不離不棄，可如今，自己陷入深淵之中，身旁再無它人。
這種兩面相差的感覺衝擊著周子豪的心靈。
「該死……」周子豪閉上眼睛，捂著耳朵，全力抵觸著這種衝擊。
許久，畫面再次變更，他看到了染月，看到了蘇凝。
他想伸手抓住她們……
神刀皇沒落的死去，白如嵩凄慘的死去，游龍凌釋懷的死去，鬼風無力的死去……
時光宛如倒退一般，不可抗拒，縱使閉上了雙眼，種種畫面不斷衝擊著周子豪的心靈。
玄陽尊者安詳的死去，空悟星君釋懷的死去，八佛羅尊憤怒的死去，嗜血公子癲狂的死去……
「夠了，夠了！不要再來了！」
周子豪怒吼道。
凌雲青無奈的死去，李大同不甘的死去，李明一，卧不滅，趙長，以及最初在渡口茶莊的所有血刃堂教徒死去……
很多人，都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卻相當於死了。
那麼，自己的死，有沒有意義呢？
最後，畫面定格在自己與染月落下神鼎峰，那股絕望的場面……
縱使能一劍斬仙，縱使能以力戰天，縱使擁有無上的弒神之力，最終還是沒能拯救自己所愛之人。
那個曾經的誓言，早已化為烏有。
「相信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周子豪看到自己對染月說的話，那股神情很是堅定，此時在他自己眼裡，卻感覺異常虛偽。
而染月也沒有看到最終的結局，聽到自己這番話，狠狠地點頭，她一直都相信自己。
忽然，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了上來。
「好想，好想再重來一次。」
周子豪很懊悔，迫急心切，他深吸一口氣，仰天怒吼道：「我要回去！」
一股全新的想法，在這一次處境當中升起，這股想法，改變了未來！
……
太上長老走到鬼龍面前，隨即施法，將『生死錄』解封，翻開了黑白兩頁。
鬼龍見狀，怒吼道：「老傢伙，你可別亂來！」
太上長老恍如未聞，神情顯得如此輕渺，彷彿在一念之間看透了世間的一切。
嘆息一番，微微道：「這是我的抉擇，最後，我還是選擇相信邪神。」
「可是這與我無關！」鬼龍看到一股玄力把自己的手掌強行抬了起來，指尖破開，流著鮮血，朝著生死錄黑頁伸去。
太上長老也破開自己的手指，道：「有些事情，人們並沒有選擇，就如同周子豪面對宿命那時，就如同你面對我，也如同我面對邪神的隕落。」
「我們總得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曾經的皇域不是很美嗎？」
「胡說八道！老東西，快停下！」鬼龍看到自己的手已經按在了黑頁上，猩紅的血印顯得額外猙獰，由衷的感到心底陰涼。
「曾經的皇域，無上之域，這是一種榮耀，或許你不會懂，因為你的意志與邪神不同，那些被邪神執念所感染的人，心中嚮往的確實如此靈境。」
「在我們眼裡，他是偉大的。」
打破世間平衡，斬滅規則，違背了世界的法則，在不同人的眼裡，邪神代表著不同的意念。
有的人稱他為毀滅，因為他企圖連接九域，到時候必定會引發神魔之戰，這是滅世神的象徵。
有的人歌頌他為希望，同為連接九域，卻能給人帶來無限曙光，這，又是創世神的象徵。
他到底擔任著滅世神還是創世神，或許以後世界會毀滅，或許以後世界會復原，也僅此一念之間。
隨之，太上長老將自己的指尖按在了百頁上。
「不！」
頓時，一道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洞穴，太上長老的動作停留在半空中。
兩人見狀，臉色一變。
「是你！」
太上長老不敢相信，詫異道：「為什麼你們沒有去上兎龍窟？」
神跡老大微微道：「因為我有一個外號叫做神運算元。」
神跡的老大便是神運算元，也是稱讚白如嵩的人，從九黎看到周子豪傳送到中土，他們一路跟來，也是憑藉著神運算元的卜卦知曉，從周子豪到西涼神鼎峰，也是如此。
在離去之時，神運算元早已發現了太上長老的不同之處。
那雙眼睛充滿了苦澀，似乎有著難言之隱，故而騙他們離開這裡。
在離開之時，特地留下那隻小鬼怪打探情況。
隨後，在路上，神運算元停了下來，算上一卦，答案與他心中所想一致，太上長老果然為極陽體。
雖然神運算元並不知道鬼龍也在這裡，但是通過小鬼怪的跟蹤，才知曉原來太上長老早已做好了準備，其實從最初鬼山浩劫開始，他就已經為啟動『生死錄』做好了準備。
可見，太上長老修為底蘊究竟到達了何等層次，未知先曉。
太上長老道：「難不成你們折返回來，可是為了阻止我？」
貪狼頓了頓，道：「不是，我們巴不得拯救少主，但是出於愧疚，想著您老一個人承擔了許多，所以我們心有不安。」
「如此，唉……」
貪狼釋放的壓制之力已經消停，太上長老恢復了自由，他緩緩在百頁上按下了手印。
鬼龍在這一瞬間，臉色瞬間枯萎，渾身劇烈顫抖。
太上長老則顯得安詳，沒有一絲抖動，靜靜地站著。
此時，在另一面洞中，被冰封的染月猛然蘇醒，腦海中一道畫面閃過，冰封自動融化，將染月放了出來，隨之看到旁邊也有一處冰櫃。
「這……」
染月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疼痛，不過，傷口竟然被生死之力所纏繞，緩緩恢復。
「子豪！」
旁邊冰封之內的人，正是周子豪！
此時，他的神情，顯得如此安靜，那俊俏的臉，在冰層之中顯得如此冰魅，給人清透著一股涼意。
染月奮力敲打著冰櫃，喊道他的名字。
縱虎歸山來到染月身旁，道：「看來生死錄啟動成功了。」
染月把自己的手都磨破了，卻無法破開這道冰櫃，哭喊道：「快，破開他，幫我放周子豪出來，我要見他！」
縱虎歸山喝道：「冷靜一點，周子豪還沒有死，現在太上長老將他冰封了，維持這個狀態，等待著他蘇醒。」
染月又道：「子豪還沒死？」
她停了下來，百感交集，凄美的雙眼卻不曾離開冰封之內的周子豪。
「子豪，一定要挺住！」
「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相信我！」
縱虎歸山道：「現在你復活了，就趕緊回教里去吧，這裡就交給我們了。」
染月沒有理他，而是去見了太上長老。
「染月啊，你醒了。」
「師父。」
太上長老努力挪動自己的身軀，想要坐下來，染月連忙上去攙扶。
貪狼看到太上長老轉身的容貌，瞬間蒼老了許多，眼角全是皺褶，手背也出現了褐褐斑點。
這，就是所謂的捨得。
鬼龍被斬斷了黑龍王傳承，中了無法恢復的弒神之力，本就命不久矣，如今再消耗一百年壽命，早已化為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