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抉擇
上家家主周正楓道：「兩邊的意見我已經了解了，一方面為否認，一方面為認同，那麼，我說一下自己的意見吧。」
他看了看周伯，道：「我們上家當年是如何，你們老一輩的人最清楚不過了，然而，是誰讓我們淪入如此地境，是天地斷隔嗎？」
周正楓眼神一厲，道：「如今天刀與神魔早已不復存在，若是皇域重回大千界，我們可曾想過將要面臨什麼？」
「先拋開周子豪是否能斬殺神刀皇，他與宿命聯繫到一起，與我們無關，因為這是他的命。」
此話一出，周嵐很是激動，她欲將開口反駁，打算維護周子豪，勢必幫弟弟爭這口氣。
家主又說道：「但是，無論周子豪當年如何，離家出走，也是迫於無奈，畢竟他天賦太差，為人懶惰，我也不妨直說，他在家裡的地位，如同廢物，其中不乏有些人對他欺壓，這些我都心知肚明。」
「但是！」
當周正楓說出第二個但是時，卻加重了語氣，彷彿夾雜著無可匹敵的霸氣，怒道：「周子豪身為我家族中人，被天地門所殺，這就是對我們上家的挑釁，換做是當年的天刀還是神魔，都不得不考慮三分。」
「在座的諸位，這意味著什麼？」
周嵐第一個喊道：「意味著他們踐踏了我等族人的尊嚴！」
「不錯！」周正楓憤憤道：「別說什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若是換做你們在做的每一位後輩慘死在外人手裡，你們敢保證不來祈求我發動戰爭嗎？」
周伯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知道家主說的是自己。
其餘老一輩已經知曉家主的意向，連忙附和道：「不錯，他們就是在踐踏我等族人的尊嚴！」
「天地門又如何，讓他們見鬼去吧！」
周沓看著大家的轉變，悠悠地笑了。
「然而，我身為一家之主，權衡利於弊，大家想必都有聽說過，如今周子豪成為了傳聞中的邪神，身赴浩劫，力壓群雄，奪取至寶，以力戰天，碾壓群雄，為的是什麼？」
「開闢天地！」
「不錯。」周正楓又道：「打通九域，自然要說到利於弊，九域相同，必定會引發神魔浩劫，到時候又是一場載入史冊的戰爭。」
「而利益呢？」
有人回答：「皇域重回巔峰，咱們也不必再苟且偷生，重新問鼎天下，天刀一脈與神魔一脈早已消失，到時候就是我們上家獨掌天下之日。」
周正楓微微點頭，道：「我們從遠古而來，脈脈相傳，傳到至今，這個皇域淪為小千世界，失去了靈氣，早已不適合我們修鍊。」
在座的人無不是神武境以上修士，有的經歷了天劫，卻沒辦法飛升，因為這條大道已經被神刀皇斬斷。
世界失去了靈氣，這意味著修仙者無法吸收靈氣，世界的物資也失去了靈氣，導致他們的修為永遠停留至今。
當天地再次相通，重回大千界，靈氣充沛，世界上的物資會受到靈氣的渲染，變得無比微妙。
比如說千年人蔘，在凡間世界里，這不就是大補之葯，大千界的千年人蔘又有不同，修士服下，可以恢復傷勢，可以提供匣子修為，能夠延長壽命，這些都是質的不同。
「這些改變，能夠讓我們重回九域巔峰，世人將我們比作倉鼠，那麼，我們何得以甘願做這隻鄙夷的倉鼠？」
周沓笑道：「曾經為龍鳳，何能做倉鼠？」
「就是就是，先前時機未到，咱們從未乾涉天下世俗，如今，正是上家崛起的好機會，重回九域巔峰！」
「讓世人知道，上家又回來了！」
其實，周正楓作為家主，無不想復甦皇域，重振上家，卻無奈，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既然周子豪已經奪取了翡翠琉璃珠，掌握了天之靈脈，那麼，將天地相連，也是指日可待，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對付天地門！
此時大家的意見已經達成一致，那麼……最後，周正楓一字一句道：「讓天地門準備承受上家的憤怒吧。」
老一輩有些人臉色一變，新一輩的人臉色一喜，只有周沓的表情最為獨特，似乎兩邊都不討好。
對付天地門，必然要出動家族高層戰力，天地門的實力，他們最為清楚，並非依靠數量能取勝，然而，周正楓開始部署計劃，將家族為戰鬥派系的高手調了出來，即將對天地門發起進攻。
周家為古武世家，流傳萬年，大大小小經歷了多次九域戰爭，然而，九域當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皇域上家的行事風格向來凌厲風行，說干就干。
甚至可以說是不計後果，如果沒有一點魄力，上家也不可能傳到這一代。
這場仗，並不能讓年輕一輩的人去，周正楓安排了周霸、周嵐踏入中土，與神跡匯合，尋找周子豪的屍首。
周嵐聽聞能去尋找周子豪的屍首了，容顏抹上了一層惋惜，她在家族裡日夜鬥爭，卻沒能顧及這個弟弟，受到其他族人的打壓，被迫離開家族。
早在當初，聽聞周子豪成為了邪神，她是又驚又喜，依稀記得，當初周子豪離開之前，還發誓說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絕不做人人厭嫌的廢物。
他做到了，邪神的種種事迹她都聽說了，還真想抽空去外面看一看他，卻沒想到，又聽到了邪神隕落的消息。
那一夜，她不知道落下多少淚水。
「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
……
太上長老走到洞府里，結印，打通了隱秘隧道，邁入了黑暗之中。
洞府里無比漆黑，但是老者的雙眼卻顯得額外明亮，似乎可以照亮黑夜與破曉。
洞府里傳來一陣殘破的喘息。
只見一名黑衣老者盤膝而坐，全力運功，整個洞窟顯得無比渾濁，道道黑色氣體環繞著四周，將這處洞府渲染成了墨色。
太上長老微微道：「鬼龍，老夫需要你的幫助。」
鬼龍不理不會，依舊在運功，企圖恢復弒神之力所帶來的傷口。
「宿命至此，翻轉萬千，你可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鬼龍眉頭一皺，停下了運作，收起了功法，睜開蒼老的雙眼，微微道：「本尊才不管發生了什麼，誰是誰的宿命，都與我無關。」
太上長老道：「你這一生也從未涉足過正邪之戰，其實你與老夫當年一樣，一心想要追求飛升之路。」
鬼龍悶不作聲。
太上長老又道：「老夫又何嘗不想，這個世界，無論是正邪，還是隱世武門的那些老怪物，誰不想讓皇域重回巔峰，可是，如今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
鬼龍舔了舔乾涸的嘴唇，道：「你說，有人想要開闢飛升大道？」
「不錯。」
鬼龍渾然一震，似乎看到了希望，又似乎看到了絕望，咬牙道：「他是誰？」
「邪神。」
倒吸一口涼氣，鬼龍憤憤道：「你來此的目的可是想讓我救他？」
鬼龍一身修為也極為雄厚，若不是被弒神之力斬斷黑龍之翼，按照他如今的實力，提升到神武境巔峰也不是問題，只可惜，當時他碰上了周子豪，黑龍之翼被弒神之力斬斷，黑龍王的傳承也廢了，在他身上留下了永遠也無法復原的傷痕。
「邪神已經死了。」
「什麼！死在誰的手裡？」鬼龍不敢相信，邪神的力量他是深有體會，這天底下竟然有人能殺了他！
太上長老緩和道：「死在天地門手裡，他就是宿命之人。」
鬼龍頓了頓，道：「原來……邪神就是宿命。」
他陷入了沉思。
天地門問世，就證明神刀皇已死，鬼龍更多的是震驚，這意味著，邪神，斬滅了不敗的神話！
太上長老又道：「鬼龍，現在時間緊迫，因為此時正有一大批亡命之徒朝這趕來，若是再不下決定的話，我們都得死。」
「當今世界，敢於與宿命抗爭的，僅此邪神一人，隱世武門也好，與世隔絕的修仙者們也好，他們都守著自己那片地皮，不願參與鬥爭，或許大家都在害怕九域再起爭霸。」
「但是，卻也有一部分人，感受到邪神的意志，甘願為他去死，也要為他鋪墊這條道路。」
鬼龍沒有說話，臉色猶豫不定。
太上長老最後道：「你是最清楚邪神力量的人，他能斬滅你的黑龍之翼，也能斬滅正盟，甚至乎還斬滅了神刀皇，如果你想飛升的話，把你的壽命交給我吧。」
說完，他取出『生死錄』，放到了鬼龍的面前。
鬼龍看到這件物品，久久說不出話來，大半邊臉被陰霾所遮蓋。
「做決定吧。」
生死錄的作用，鬼龍也是略知一二，需要消耗一百年的壽命為代價，喚醒一個死去的人。
「為什麼選我？」鬼龍狠狠地盯著太上長老，質問道。
「啟動『生死錄』需要極陽體與極陰體，並且消耗兩者一百年的壽命，喚醒契約者。」太上長老道：「你，為罕見的極陰體，我，為極陽體，只要我們兩人同時啟動，便可復甦契約者。」
鬼龍冷笑道：「老傢伙，傳聞中你已經活了三百多歲了，這要是一按下去，你可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
太上長老嘆息道：「老夫實際已經活了四百餘歲了，早已看淡生死，若是能夠逆命，在所不惜，相比之下，鬼龍，你練就陰陽之軀，壽命對你來說百年並沒什麼，日後修成仙神之後便可補回，而老夫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鬼龍又道：「你還真敢問我，可我告訴你，邪神在我身上留下了永遠也抹不去的傷，可以說，我這輩子都不會饒恕他，更別說捨命相救，老傢伙，你還是請回吧。」
太上長老頓了頓，嘆息道：「看來，說教無意，折斷的骨頭，才是更好的課本。」
說完，他朝著鬼龍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