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前往帝都!
這一日的清晨,細碎的晨光灑在眾人的身影上。
在岐山莊的村口,當初迎接羅耀峰等人的地方,擠滿了人。
而在前方之處,幾匹威武不凡青色毛髮的追風馬上,各坐了一個人,分別是季無涯,王子軍,烏蘇和王大虎。
看這模樣,眾人出送,想必是要遠行。
當首的是王義山,其後還有幾個中年之人,他們望了望東方升起的陽日。顯然知道路途遙遠,便躍上了追風馬,不再和族人寒暄,朝著四人喝道,「走了,若是天黑到不了就麻煩了!」
烏蘇並非一人,而是在他背後,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那孩童眉清目秀,此刻臉色蒼白,只是嘴巴緊緊的抿住,眉眼凝皺,顯得冷冽許多。
這孩童正是王過,是那在獸潮中死去了的村南王三叔家的孩子,也是烏蘇當時揚言收為關門弟子的孩子。
烏蘇此時回頭,目光一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停留,眼神中帶著留戀,也有不舍,彷彿要去記住這些人的模樣,記住這些撫養自己的族人的氣息。
而後,落在王殺成身上,與他對視一眼,似有感激也有其他情緒,嘴型微動沒有聲音傳出,便迅速轉身,一夾馬匹。只是,王殺成能夠讀的出來,「爺爺,再見。」
王殺成身體一顫,烏蘇雖不是他的親孫子,但是烏蘇機靈活潑性格開朗,所以他們之間的互動更多,要論感情的話,甚至超過了王子軍。
他從烏蘇的反應中,也明白過來,那個黑衣人可能來找過他了……便也沉默下來,一如烏蘇看眾人那般看著他的背影。
王子軍沉默寡言,哪怕離別也是如此,只是朝王殺成點頭交目,便駕馬而去。
而大虎性子慢,也憨厚,咧嘴沖大家笑著揮手,只是胯下那追風馬卻是苦不堪言,四條腿彎了下去。
在季無涯馬匹旁邊,一個有著陶瓷臉龐的大眼睛小女孩,正兩隻手抓住他的長衫,雙眼中淚水汪汪的看著他,哭泣道:「無涯哥哥,你不要走嘛,你走了君寶怎麼辦?君寶會想你的啊。」
季無涯無奈的看著王君寶,一把將她拉起,抱在懷中,抹去她的眼淚寵愛的道:「君寶,多大了還哭鼻子,哭鼻子會長不高呢。再說了,無涯哥哥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你長大了你也可以去找我啊。」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們要走了,再不走你阿大要罵我了。」季無涯將她放下,沖她眨著眼睛笑語。
王君寶妥協,還是輕聲啜泣著,「那你可要記住啦,要回來看我。」
季無涯笑著搖頭,隨著馬匹走遠,但是在走之前,他的雙目一直在眾人之中尋找,漸漸的變得焦急起來。
直到他雙目赤紅時,那道身影在眾人之後,似藏了起來,這才出來,與他相視。
他看到那身影之後,只覺雙目酸澀,竟然不知不覺中有淚水流了下來,那是他的爺爺。
而季天龍望著他,卻只是微微的搖頭,修為凝音,傳了過去,「不要哭,有人會笑。」
臉上掛著笑意,眼中的那個孩子終於長大了,如今也要走了。
季無涯聽到他爺爺的話,雙目中淚水模糊了視線,看著他爺爺的面孔慢慢幻滅,轉過頭縱馬不回。
而看著漸漸遠去的季無涯,季天龍心中不斷震顫,雙目中竟也有水霧彌散,但隨後直接蒸發,嘴裡喃喃道:「長大了啊,我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你也該自己走走了。」
所有族人全部揮起了手臂,為他們送行,希望所有人都能修鍊有成,也希望……有重逢的那天。
原本在王義山和王通的想法下,他們打算將季無涯等人,打造成岐山莊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獵隊,但是隨後,族老王殺成卻表示應該讓他們出去修鍊,去看看世界,更何況他們還年輕。
而王通沉默,在他年少之時也有這般想法,只不過隨之歲月的堆積,這個想法卻是被逐漸的磨滅,而這也是他難以了卻的一個心愿。
如今,這些青年走了出去,他倒是心中有淡淡的期望,去歷練修行,去求一求長生路也沒有錯。
……
追風馬是皇室耗費巨資培養,全速之下可日行萬里,而岐山莊離帝只有六千里,日出而行,路上毫不停歇的話,在夜晚時分應該就能夠趕到了。
只是馬背之上,眾人都緘默不語。
王子軍本身少言,更看不出他的情緒,烏蘇神色深沉似在想著什麼,大虎卻是狼狽的俯在馬耳邊,好像在和追風馬說什麼。
季無涯的臉上還有淚痕,雙目中始終通紅,顯然路上流了不少的淚。他本就是多愁善感之人,十八年了,讓他突然離開他的爺爺……總感覺生命中空蕩蕩的少了些東西。
由那罡風吹過臉龐,如刀割一般的刺痛,也讓他們清醒過來,不得不面對……他們這是離開了岐山莊,前往帝都。
帝都,對他們是神秘的,前方的道路也是莫測的,遠離的岐山莊……意味著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面孔,還有陌生的生活。
那風越來越是乾燥,往北竟是荒涼無比,許久都不曾見個村莊,此刻陽日歸西,大抵再有一個半時辰就能到達帝都。
他們期間也休息了一次,王義山縱馬慢了下來,落在後方靠近季無涯等人,知道他們心情低落。
便開口說一些帝都之中的事項,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帝都中格局規模極大,氣勢最為磅礴的是那中央的皇宮,那是皇家的所在。
而在其周圍,建築不多,只有身份極其顯赫之人,或者是被皇家許可的人,才能建造住宅,也算是皇家地位的表現了。」
「帝都之中分市區和民區,市區也是鬧市,日常用品皆可在那買到,而民區也是普通子民,或者是普通修士的居住場所,其中日夜每時都會有守衛巡邏。
在帝都之中也是不允許隨意鬥法的,這一點要注意,一經發現就是挑釁皇威,會被嚴厲處置的。」
「你們此番前去的敕寧學院,則位於帝都內的東區,敕寧學院是帝都內唯一的一座學院,聽聞其中傳道布義之人,都是來自各大門派的弟子,即是來為門派選拔後生,也是出來歷練修行的。」
四人聽見王義山介紹這帝都,不覺心神被吸引了去。
聽得那磅礴的皇宮,那城中煊赫的達官顯貴,想到那裡必定是修士大量聚集之地,不知會有多少高深之人,便也生了一絲嚮往。
而季無涯此刻傷心情緒也淡了許多,心裡念叨著帝都,又反覆想著敕寧學院,總覺得這名字很是熟悉。
於王殺成的話再沒有聽進去丁點,只是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東西,沉默了下來,一翻手時一塊令牌出現在了手掌。
那令牌是黑色,如精鐵一般,入手冰涼沒有絲毫沉重之感,而它的一面印以古文,另一面卻是一柄劍身紋路,劍尖之處點著朱紅,如同飲血一般。
摩挲著令牌,季無涯的思緒飛轉,一瞬略過無數的鏡頭,既有飛雪埋夜的冷風肅然,也有暮色黃昏下懷劍胸中,更有黑暗中驅散了冰冷的燧火。
漸漸的,那道身影在他腦中清晰起來。一頭白髮成髻束在頭頂,穿黑色道袍,須髯光亮,有出塵之意。
他常帶著和藹笑容,精神矍鑠,但也有時不怒自威,甚至很嚴肅……他為岐山莊佈道十五年,他陪伴了季無涯十五年,也教了季無涯踏歌劍法,更是給了他這塊黑色的令牌。
那是易大師,一個讓季無涯心中溫暖的老者,彷彿自己在他這裡,才會真正的如孩童一般。
他雙目緩緩閉了起來,同時也想起了易大師臨走那晚對他所說的話語,「若你往後能夠修行,來敕寧學院,我教你道義;若是不能修行,來敕寧學院,我佑你今生!」
一瞬間,他睜開了雙目,於馬背上顛簸不斷,看著北方煙塵滾滾,竟然生出了嚮往。
而後莞爾一笑,喃喃的低聲說道:「敕寧學院,我來了,易大師……我能修鍊了!」
這些話語隨風而去,飄散在天地之中,也與那砂礫碰撞,傳出「咔喇,咔喇」的刺耳之聲,就此埋葬。
又繼續行了大約一個時辰,王殺成回頭沖大家說道:「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帝都了,大家打起精神來,這段路程很是危險,總有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會攔路打劫。」
那三位壯年族人,面色一正,互相點頭,提起了警惕。
而後方跟隨的季無涯他們,除了王子軍不為所動之外,都感到有些意外。
他們此刻的位置距離帝都可以說很近了,也就四五百里的樣子,難道在這皇威之下,還有人敢明目張胆的行兇作惡?
大虎不解,撓頭問道:「叔,他們都是壞人嗎?為什麼要打劫別人啊?」
王義山知大虎性格憨厚,在修鍊界中是會吃虧的,便嘆氣為他解釋,「對於我們來說,他們是窮凶極惡之人,但這種方式也可能是他們的生活方式吧,就像我們打獵一般,他們卻是劫人錢財,謀取修鍊資源。」
只是他話鋒一轉,有些冰冷,「若是他們不長眼,找到我們身上的話,也不要手軟,直接殺了就是。」
此刻夕陽之下,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越來越長,不知不覺中夜幕已經降臨,北方的孤煙升起,如長河落日!
就在這時,一道道破風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伴隨著一陣陣的怪叫,有身影不斷朝著他們湧來。
王義山目中殺意內蘊,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