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三人的劍，三人的心
「自然是選擇荊天明，因為那一邊的人都要遠比天明強大，他們面對著巨石能夠閃避又或者只是一個重擊罷了，但對於荊天明而言，這就是他的性命。」
也或許談不上誰對誰錯，只是各種的堅持，各種要走的方向不同罷了。
「雖然這樣說有些虛假，我是傷害了各位，但也會護得各位周全。」
擲地有聲的聲音在這層樓閣回蕩，這種前後矛盾的話明明只是一個笑料，但居然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因為聲音中包含的情緒也並非虛假。
趙芊抿了抿嘴唇，她看著對面的逍遙子，又看著中央的田安，本來她以為很難做出的抉擇，其實一開始她的心已經替他做好。
朦朧中，她好像看穿了這蜃樓還有這山河，目光落在了山中的那片桃林中。
桃樹鬱鬱蔥蔥，但這不是她的時節。
「真不知道，來年還能不能喝到山中的那壺桃花酒。」趙芊莞爾一笑。
而面前；關於道路正確，方向正確，簡短的對話已經結束。
是蓋聶的堅持與守護，還是李澤華的選擇？
是康陽大道，還是劍走偏鋒？
又或許二者皆無錯，但在這個劍的世界，用劍來述說，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請。」李澤華稽首向前。
「請。」蓋聶持劍禮踏步。
「哦，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滄桑穩重的聲音不由得帶著一絲怒氣，衛庄銀色的眉頭一皺，身如一片落葉，輕鬆切入這個戰場的中央，卻手持鯊齒以自己為中心將這片區域橫斷了兩半。
他是個唯我獨尊的人，也是傲氣無雙的人，所以，做出一些看似蠻橫的事情，也完全合理。
「看來你們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裡，那麼又或者——
你們都做我的敵人吧！」
一股無形的氣場瞬間擴展到最大的界限，蔓延過兩人，就宛如電流從自己體內掠過一般，帶來最高級的侵略性的殺意。
隱約間彷彿有凶獸在咆哮，，誰也沒能看清衛庄做了什麼，只是看到衣袖一轉，就有四柄虛幻的鯊齒撕開空氣，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四柄鯊齒定格了四方空間，這一招，有著與純鈞的鎮八方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橫貫四方！一出手就大招，而且還是同時朝著兩個人一起攻擊了過去，何其大膽與狂妄！
「好！」李澤華不驚不怒反倒開口大笑，「這樣三人的混斗也是極好的！」
然後一劍如火焰雄雄不息，又一劍如月光瑩瑩如玉，兩劍齊出，宛如日月合璧一般向著面前的凜然殺招斷然斬去。
彷彿是無數只鐮鼬碰撞之後發出的嘶吼，尖銳的超出人類鼓膜的界限，但升至最高端的時候曳然而止，那是因為有一隻蒼龍撕開了這一切。
劍聖，出手了。
他的入場，讓這個戰鬥徹底點燃了雄雄大火。
誰看過這種不可思議的戰鬥？好似天馬行空一般不可思議的景象。
不為誰而斗，但除自己以外的二人都是敵人，這種本不可能進行的戰鬥居然一開始就奏出了「武王破陣曲」般的高潮，以劍來比心，實在最為上等。
火焰灼燒蒼穹，狂龍撕開大氣，這逆轉物理規則的劍中神話，才是獻給這場盛宴最棒的祭品。
轟的一聲撕裂空氣的巨響，彷彿兩個世界隔開了。
誰的招數更為精妙，誰的劍勢更為迅猛，又是誰的最為狂暴。
力量、技巧、速度在此演繹出一團不可思議的光景。
是那幽暗天地中照亮一切的劍光，彷彿太初第一縷的光芒。
這是三人的混戰，並非誰與誰爭鬥，以對面二人為敵，以劍之名，演繹自己的劍道。
衛庄的劍霸道威武，就好似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掠奪著一切，威壓著一切，征服著一切，以個人的意志改變世間一切。
蓋聶的劍沉穩精妙，但又非多麼精妙。就是每一劍恰到好處，無論什麼東西，只要在他的手上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李澤華的劍是快，快的超過視野，超過聲音，甚至彷彿能超過光陰，欲要超過這片天地，達到未知的世界。
三人都通曉了對方的劍意，而旁觀的人，也看出了一些究竟。
「是快？」高漸離看來李澤華的劍光皺了皺眉頭。
「不，那是急啊。」逍遙子治療著他的傷勢，聲音卻隱隱有些感慨般的心痛。
「因急切而快速，欲要超過時間，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方。或許他…..只是個想要回家的孩子。」
終究，哪怕是對方是一個逆徒，一生無兒無女的逍遙子還是會選擇原諒他。
而趙芊也看著這一切，她的武藝在這個高手總算不得多好，但在她的眼裡，卻又品出了另一種味道。
「是獨。師弟與我像呢。」
散落的劍氣如雨幕般傾下，只有那掌中的劍光才可以切開這番雨幕，映照出屬於自己的光明。
但又不知什麼時候，這三人的戰鬥開始發生了變化。
橫劍攻於計，以求其利，是為捭；縱劍攻於勢，以求其實，是為闔。捭闔者，天地之道。
歷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兩名弟子，一個是縱一個是橫，兩人之間的勝者，就能成為新一任的鬼谷子。
原本針鋒相對，相互廝殺的兩人，在這場戰鬥之中，卻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點點的向著對方靠攏，劍意也逐漸改變。
捭是開，闔是閉，縱橫的兩位就如同太極中的一陰一陽。而捭闔者，正是這縱橫之道。
衛庄忽然明白了，自己並非是想要殺了師兄，只是想像他證明自己，又或許補全自己。
這捭闔縱橫，陰陽天地，只有自己兩人的合璧，才是完整的一個圈。
幾乎是與此同時，兩個人都瞬間明悟了縱橫家的至強劍招，那一擊其實早就存在，足以演化縱橫之道的招式。
而也在這不知覺間，兩個人達成了一條戰線，劍勢捭闔向著李澤華傾壓過去。
李澤華也感覺到了這圓融歸一的劍勢，和那一直欲要出世，卻被二人按耐不放的東西。
因為驕傲，哪怕是兩人合手，也不願意以合璧的最強招數對敵嗎？
這場戰鬥若是沒有什麼變故，就要到盡頭了。會是三人收劍為結局，以敵以友印證自己的劍，然後劃上一個圓。
但若是沒有那隱而不發的「東西」倒也是個不錯的收尾。不過現在明明還有更高一層的東西，卻因為一些驕傲而放棄，李澤華絕不允許。
然後，一陣微風吹過。
在這種暴風的中央，哪裡還有什麼微風。衛庄與蓋聶心頭一頓，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對面的少年身上升起。
是鋒芒畢露的劍意，是引接八氣的劍意，是截斷天下的劍意，也是鎮壓八方的劍意。
「劍聖還有衛庄，你們就不想看看那盡頭的風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