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梅花大盜

  「你是？」因為慕子湮穿著便服，那個家丁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他來。


  「我是慕子湮。」


  家丁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原來是慕捕快！」


  「是你發現你家小姐被擄走的？」慕子湮重複之前的問題。


  「沒錯。」


  「詳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景。」


  「昨天晚上，我覺得肚子有點餓，就想到廚房找些吃的。就在我經過院子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黑影閃過，同時我還聽到了小姐的尖叫聲。因為擔心小姐，我便追上前去打探。結果來到圍牆邊，那個人影就消失了。」家丁回憶道。


  「那你有沒有看清來人的長相？」慕子湮繼續追問。


  家丁搖搖頭，實話實說道：「沒有，當時天很黑，那人的動作又很快，我根本來不及看清他的臉。」


  「好，我知道了。你要是想起什麼重要的線索就及時告訴我。」


  「是。」


  家丁走後，慕子湮盯著院子里的圍牆發了好久的呆。圍牆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說明擄走李小姐的人武功高強。到底是誰？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朝朝，我們先回縣衙吧！」慕子湮以為林朝朝就在他的身邊，可是當他回過頭才發現，林朝朝正若有所思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發獃。順著林朝朝的視線望去，慕子湮看到了放在石桌上的那枝梅花。


  「朝朝，你怎麼了？」慕子湮走到林朝朝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總覺得這梅花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林朝朝托著下巴作思考狀。


  慕子湮驚訝地問：「你是說你見過這種梅花？」


  林朝朝點點頭：「嗯，可是在哪裡見過呢？」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怎麼越到關鍵時刻越想不起來了呢！

  「好了，我們先回縣衙再說。」


  慕子湮拉著林朝朝回了縣衙，一路上，她都盯著那枝梅花沉默不語，慕子湮知道林朝朝這是要鑽牛角尖了。


  「你們說，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為呢？」縣令詢問慕子湮和林朝朝的意見。


  慕子湮搖頭回答：「現在還不好下結論，因為我們不知道那人擄走李小姐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覺得那人擄走李小姐的目的無非有三個。」林朝朝大膽推測道。


  「說來聽聽。」慕子湮鼓勵林朝朝。


  林朝朝站起身，假意地咳嗽了兩聲，示意自己要開始推理了。


  「第一，為財。我們都知道，李員外是一名商人，家境非常優渥，難保會有人想要綁架李小姐來勒索李員外。」


  「有道理，接著說。」慕子湮點點頭，贊同道。


  「第二，尋仇。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就是李員外在外經商時得罪了什麼人，那人對李員外懷恨在心，卻又苦於無從下手，所以才會把矛頭指向李員外的女兒呢？」林朝朝轉過身，問正聽得津津有味的慕子湮和縣令。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第三點呢？」縣令迫不及待地問。


  「至於這第三點，就是有人垂涎李小姐的美貌，意圖對她不軌。」


  「你是說……採花大盜？」縣令順著林朝朝的推測，得出了一個結論。


  「沒錯。我們可以暫時稱他為梅花大盜。」林朝朝笑著回答。


  「現在恐怕還沒有辦法確定，我們需要抽絲剝繭，一點一點地排除，才能找出那人的最終目的。」慕子湮理性地分析道。


  「我們需要怎麼做？」


  「我們一方面可以先打探一下李員外的人際關係，看看他有沒有什麼仇家。另一方面則可以從那枝梅花下手。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梅花是非常罕見的，我們可以查看一下整個暮城哪裡有這樣的梅花。」


  「子湮，你和林姑娘去打探李員外的人際關係，至於調查梅花的事情，就交給虎子他們吧！」縣令提議道。


  「好。」慕子湮點點頭，將那枝梅花交給虎子，並叮囑道：「虎子，你帶上人，拿著這枝梅花仔細到各處去盤查，有任何發現都要派人通知我，明白嗎？」


  「是。」


  慕子湮和林朝朝再次去了城北李員外家，他們找到李員外，詢問了一些關於日常生活方面的事情。


  「李員外，你在外經商時有沒有什麼仇家？」


  「仇家？應該沒有。我這個人做生意講求信義，很少和別人發生口角的。」


  「沒錯，我家老頭子為人隨和，從不與人結仇。」員外夫人隨聲附和道。


  「那您女兒呢？有沒有和誰鬧過矛盾或是發生過爭執呢？」


  「這個也不會。我女兒平時不愛說話，是個非常內向的人，也很少出門。」


  「好，我們知道了。」


  慕子湮帶著林朝朝又走訪了李員外的街坊鄰居，大家紛紛表示李員外為人謙和有禮，鄰里之間也是非常和睦，證明了李員外和他夫人的話並不假。


  「這件案子，你怎麼看？」慕子湮問身邊的林朝朝。


  「我覺得，為財和尋仇的可能性很小。我們也調查了李員外的人際關係，發現他並沒有什麼仇家，所以又哪來的尋仇呢？要說是為財的話，距李小姐被人擄走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如果那人想要勒索的話，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已沒有？」林朝朝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認為是第三點咯！」


  「嗯，大家不是都說李小姐長得很漂亮嗎？我想一定是有人心生歹意，才會抓走了李小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小姐此刻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慕子湮的表情突然凝重起來。


  「啊？這只是我的直覺，直覺而已啦！千萬不要成真呀！」林朝朝也開始害怕自己會一語成讖。


  「難道你不知道，女人的直覺向來很准嗎？」


  「這.……」


  「別擔心，只要我們儘快破案，就一定能夠減少悲劇的發生。」慕子湮安慰林朝朝也安慰自己道。


  「嗯。」


  兩個人奔波了一整天，並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虎子領著一眾捕快，把暮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有誰家種的梅花開了。


  「怎麼會一點發現也沒有呢？」林朝朝趴在桌子上，把玩著茶杯。


  「難道那人不是暮城的？而是從外地來的？」正在踱步的慕子湮突然停下腳步，推測道。


  林朝朝將茶杯用力地扣在桌面，煩躁地回答：「現在也不知道李小姐是死是活，真是急死人了。」


  「別著急，查案最忌諱的就是心急。」


  「可是.……」


  「現在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第二天一早，虎子又慌慌張張地來找慕子湮。他一邊拍著慕子湮的房門，一邊大喊：「頭兒！出事了！」


  慕子湮迷迷糊糊地醒來，聽到虎子的聲音后急忙穿上衣服，打開了房門，「又發生什麼事了？」


  「城南王掌柜的女兒也被人擄走了。」


  「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你等我一下。」


  慕子湮走出房間，來到林朝朝的房前敲了敲門。


  「怎麼了？」林朝朝大概也是被剛剛吵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就走過來開門了。


  「又有一個姑娘被擄走了。」慕子湮轉述虎子帶來的消息道。


  「啊？那我們快去吧！」林朝朝顧不上洗漱就拉著慕子湮往外走。


  慕子湮猶豫不決地看著明明還很困的林朝朝，「可是你……」


  「別說那麼多廢話啦！快走吧！」林朝朝承認自己剛才的確很困，但聽到又有人出事後，困意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三人趕到城南王掌柜家，發現他家門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討論這兩件案子。


  「聽說這已經是第二起案子了。」


  「沒錯，上一家也是被人擄走了閨女，我看這八成是採花賊乾的。」


  「天吶！那我得好好看著我家閨女，不讓她亂跑才行啊！」


  「你放心，採花賊也是有眼光的，就你家閨女那姿色，採花賊是看不上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的家閨女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再說一遍！」


  眼看著圍觀的兩個人就要打了起來，慕子湮立刻衝上前，阻止了爭吵的兩人。


  「大家不要慌，也不要再肆意猜測了，我們會儘快查清楚這兩件案子還大家一個真相的。」慕子湮站在人群中，義正言辭道。


  「慕捕快！我們相信你！」大家紛紛表示對慕子湮抱有很大的信心。


  「謝謝大家的信任，大伙兒都散了吧！」慕子湮揮了揮手，驅散了圍觀的人群。


  林朝朝來到慕子湮身邊，用手肘碰了碰他，「唉，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的嘛！」


  「那是自然。」慕子湮挺胸抬頭地回答道。


  「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啊！」


  「彼此彼此嘛！」


  兩人在虎子的帶領下，來到了王掌柜女兒的閨房。王掌柜的女兒是個非常愛乾淨的姑娘，她的房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王掌柜的女兒叫王香香，年方十九。據她的丫環說，她是在昨夜子時被人擄走的。」虎子跟在慕子湮的身後解釋道。


  「除此之外有什麼別的發現嗎？」慕子湮環視了一眼房間，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虎子拿出一枝梅花，遞給慕子湮，「和李芳芳失蹤時一樣，現場發現了這個。」


  「又是梅花。」


  「咦？這梅花怎麼是濕的？」林朝朝好奇地問。


  「哦，這是在房間的浴桶裡面發現的。當時，它就漂在水上。」虎子指著不遠處的浴桶解釋道。


  「原來如此。」


  三人走向浴桶，浴桶里裝滿了水，而且看樣子還沒有被用過。浴桶旁邊的屏風上還掛著乾淨的衣服，應該是王香香洗完澡準備要換的衣服。


  「應該是準備洗澡時被人擄走的。」慕子湮推測道。


  「他可真會挑時候。對了，那個丫環呢？」林朝朝沒有在房間里看到其他人。


  「就在外面。」虎子指著門外回答。


  「讓她進來。」


  「是。」


  丫環唯唯諾諾地走進來，低著頭不敢說話。林朝朝走上前，安慰她：「你別緊張，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丫環點點頭，細聲細語地回答：「嗯。昨晚小姐吵著要沐浴，就讓我幫她燒幾桶水。洗澡前，小姐試了試水溫，發現水還不夠熱，就讓我再出去提一桶，等我提著水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我放下水桶，立刻跑進房間，才發現小姐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你有沒有看清那個人的樣貌？」林朝朝有模有樣地學著慕子湮詢問道。


  「沒有，他一閃而過，我根本沒有來得及仔細觀察。」


  「好了，我們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朝朝目送著小丫環離開，轉過頭卻發現慕子湮正嘴角含笑地望著自己。


  「你笑什麼？」林朝朝紅著臉問。


  慕子湮笑意更濃：「不錯，有進步。」


  「那是，這得多虧了你教導有方啊！」林朝朝謙虛地回答。


  「真會說話！」慕子湮笑著拍了拍林朝朝的腦袋。


  他們又仔細勘察了一下現場，可最後仍舊一無所獲。慕子湮讓林朝朝留在房間繼續尋找線索，自己則去找王掌柜詢問一些關於王香香的事情。


  慕子湮離開后，林朝朝向虎子要了在現場發現的那枝梅花，坐在王香香的房間里開始發獃。這次的梅花和上次的不同，上次是白色的，而這次是紅色的。


  「到底在哪裡見過呢？」林朝朝聞著梅花的香味，自言自語道。


  「常安，我種在這裡的蘭花被誰踩成了這個樣子？」


  「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林朝朝想得入神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說話聲，她循聲望去，看見兩個家丁正站在門前聊天。


  「小姐最喜歡蘭花啦，我專門種在她的門前，就是想讓她一推開門就能看到，然後一天都有好心情的。」稍微年長的那位蹲在牆角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老李頭，既然你對鮮花這麼有研究，再重新種一些不就行了？」那個叫常安的家丁滿不在乎地回答。


  「哪有那麼容易？種花也是要求天時、地利、人和的。這陽光、水分、土壤有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是不能種出讓人滿意的花的。」老李頭拔掉被人踩壞的蘭花，認真地回答。


  「這麼講究？」


  「那可不是嘛！」


  聽到兩人的對話，林朝朝看了一眼手中的梅花，走出了房間。


  「這位老伯好像對鮮花挺有研究的。」林朝朝笑著走到他們身邊。


  「他是我們府上的花匠。因為小姐特別喜歡鮮花，所以老爺就請了老李頭來我們府上種花。」常安熱心地向林朝朝介紹起老李頭。


  「原來如此。我想請問李老伯，可否認識這梅花？」林朝朝拿出梅花，問對面的老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