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朝躲在角落裡偷偷的將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她剛剛只找到了一個石鈕,原來密室的兩邊各有一個石鈕,而且需要同時將銀針插進石鈕,密室的門才會打開。怪不得這裡的夥計每次來密室,都是兩個人結伴而行。
兩名夥計進入密室后不久,就拿著一沓銀票走了出來,林朝朝可以斷定,他們手裡拿的應該就是市面上流通的假銀票。夥計關上密室門離開后,林朝朝再次來到密室門前。
「我要怎樣才能進去呢?冰塊兒在前廳根本走不開,所以只能由我一個人來開這個密室門。」林朝朝自言自語道。
思考再三后,林朝朝決定先逐個試一下,畢竟來這裡一趟不容易,這次的機會又是千載難逢。她拔出自己頭上的發簪,向著一旁的石鈕插去。
「慢著。」身後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林朝朝轉過身,發現自己身後站著一位蒙面人,立刻警惕地問:「你是誰?」
「是我。」蒙面人將面罩取下,定定地望著林朝朝。
林朝朝看到來人,忍不住驚呼道:「沈秋生?」
「噓!小點聲。」沈秋生走上前,捂住林朝朝的嘴巴。
林朝朝拍掉沈秋生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小聲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就為什麼會在這裡。」沈秋生擦了擦手,淡然回答。
「你……」林朝朝看到沈秋生擦手的動作,有些生氣。他這是什麼意思?嫌棄自己嗎?
「我就知道你們還會來這裡冒險的。」
「我當初說這裡是賭坊,你不是不相信我嗎?」林朝朝可還記得當時無論自己說什麼,他始終不肯相信。
「今時不同往日,我查出這裡有貓膩。」
「切。」馬後炮,林朝朝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
「你既然在這裡觀察了這麼久,想必已經知道了進入密室的方法,那你還冒這個險做什麼?」
「難道這個門真的有機關?」林朝朝聽明白了沈秋生話中的意思。
「豈止有機關啊?據我所知,這道門不僅設了機關,還設了三重,一環連著一環,不小心碰了任何一環都會沒命的。」
「那現在怎麼辦?」聽到沈秋生將密室的機關描述得那麼玄乎,林朝朝不知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只有你我聯手才能打開這個密室。」沈秋生轉過身,不看林朝朝。
「你會有這麼好心?」林朝朝疑神疑鬼地看著沈秋生。雖然自己和他也只見過兩次,但她就是覺得沈秋生這個人靠不住。
「我雖然看不慣慕子湮,但我們都是為了破案,都是為縣令效命,我也希望假銀票的案子能夠儘快告破。」
「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如果不是為了查出這家賭坊的秘密,林朝朝是絕對不會和沈秋生這樣的人合作的。
沈秋生從懷裡掏出兩根銀針,將其中一根遞給了林朝朝。
林朝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可以用我的簪子。」
「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用一樣的比較好。」
無奈之下,林朝朝只好接過沈秋生手中的銀針,和他一左一右地站在密室門的兩邊。
「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將銀針插進石鈕。」沈秋生叮囑道。
「我知道,我知道。」林朝朝不耐煩地回答。
「一、二、三。」
林朝朝和沈秋生同時將銀針插進石鈕后,密室的門立刻就打開了。
「我們動作快點。他們不出半個時辰,還會來這裡取銀票。」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林朝朝滿臉疑惑地問。
沈秋生不屑地望了林朝朝一眼:「外出辦案,就應該把該調查清楚的地方都調查清楚。像你和慕子湮這樣什麼都不準備的人,遇到問題時只會手足無措。」
「你……」林朝朝聽得出沈秋生話中的意思,他就是在諷刺慕子湮和自己不懂得思考,貿然行事。
「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想在這裡守門的話,你盡在這裡管站好了。」沈秋生率先走進密室。
林朝朝好笑地指著自己說:「我守門?你想得美!沒有我,你一個人怎麼打得開密室的門?」
林朝朝走進密室,發現密室很大,密室中央放著幾張桌子,桌子上應有盡有,有印版、硃砂、刷子,以及印好的上萬張銀票。
「好精細的雕工。」林朝朝走到桌子邊,拿起印版仔細端詳。
「要不然怎麼能以假亂真?」沈秋生也走了過來,拿起印好的假銀票,感嘆道。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變不成真的。」林朝朝將印版放了回去。
突然,密室門外再度響起了腳步聲,林朝朝和沈秋生相視一眼。
「快走!」沈秋生急忙催促林朝朝。
「等一下,我要取些證據回去。」林朝朝拿起一沓假銀票和一個印版,包進了隨身攜帶的手帕中。
兩個人在被發現前,成功逃出了密室。
「既然證據已經找到,我就先離開了。」沈秋生留下一句話就要走。
「唉,你就這樣走了?」
沈秋生轉過身,冷冰冰地問:「你還想怎麼樣?」
「這不像你沈秋生的風格啊?你不是想和冰塊兒一較高下嗎?現在證據就在我的手裡,難道你就不想拿去交差?」林朝朝拿出印版,在沈秋生面前晃了晃。
「我既然能助你拿到證據,那就證明我有能力。既然我有能力,就不會在乎這些東西。」
林朝朝還想說些什麼,沈秋生卻沒有給她機會,閃身離開了。
「哎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尚了?」林朝朝望著沈秋生消失的地方,諷刺道。
賭坊大廳,慕子湮還在和李老闆賭著錢。
「這位客官,你已經輸給我五十萬兩了,還要繼續賭?」李老闆笑著問慕子湮。
「繼續.……」
慕子湮剛想回答,卻被突然趕過來的林朝朝打斷:「不賭了,不賭了,我們不賭了。」
「你回來了?」慕子湮驚喜地看著林朝朝。
「嗯,你不能再賭了。」林朝朝看了一眼李老闆身前已經堆起來的籌碼,瞬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慕子湮賭錢本來就是為了給林朝朝拖延時間的,見林朝朝安然無恙地回來,慕子湮也該收手了:「我今天已經玩夠了,下次再來。」
「即使如此,我就在這裡恭候二位了。」李老闆不疑有他,仍舊非常客氣。
慕子湮和林朝朝轉身就走,卻被賭坊的夥計攔住去路。林朝朝以為是自己偷盜印版的事情敗露了,立刻警備起來。
「二位,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夥計有些不好意思。
「沒忘了什麼啊!」慕子湮不記得自己有落東西在這裡。
「這位客官輸給了我家老闆五十萬兩,還沒有……」夥計笑著打了一個手勢。
慕子湮終於明白過來,拍了拍腦袋:「哦,我怎麼把這件事忘了?」
「喂,冰塊兒!你哪來這麼多銀子?」林朝朝拉著慕子湮走到一邊,小聲嘀咕道。
「放心吧!」慕子湮回給林朝朝一個安慰的眼神。
「冰塊兒,你哪來這麼多錢?雖然你是暮城的總捕快,但你也不應該有這麼多錢啊!」回去的路上,林朝朝好奇地問慕子湮。
「那些錢都是假的。」慕子湮笑著回答。
「假的?」
「沒錯。自從假銀票案發生以後,縣衙收回不少假銀票。反正都是贓物,我就都拿出來了。沒想到,這次竟然用上了。」
「原來如此。假銀票終於又回到它原來的地方了。」
「對了,你有沒有查到什麼?」慕子湮突然問道。
「你看。」林朝朝將懷裡的東西了掏出來,打開包在外面的手帕,露出了印版和假銀票,「這是我在賭坊的密室找到的。裡面有很多像這樣的印版,還有上萬張這樣的假銀票。」
慕子湮接過印版,滿意地說:「好,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對了,你猜我在密室門前看到了誰?」林朝朝覺得沈秋生的舉止很奇怪,她認為有必要告訴慕子湮。
「誰?」
「沈秋生。」
「他怎麼會在那裡?」慕子湮收起印版,不解地問。
「他說是為了查案。密室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打開的,他似乎對賭坊的地形很熟悉。我問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說是因為事先對那裡做了調查。」林朝朝聳聳肩膀,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慕子湮。
他們兩人回到縣衙,將印版和假銀票交給了縣令。
「大人,據我們查實,那家名叫翰軒棋社的店的確是一家賭坊。這是我們從賭坊的密室里發現的印版和假銀票。」
「嗯,這印版做得十分逼真,和真的相差無幾。」縣令拿著印版驚嘆道。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慕子湮詢問縣令的意見。
縣令思量再三,做出決定:「子湮,你帶上人,給我端了那家賭坊,以免再禍害我們暮城。」
「是。」慕子湮正準備離開,碰上了剛回來的沈秋生。
「大人。」
「秋生,你來的正好。你和子湮一起,查封翰軒棋社,並抓住翰軒棋社的老闆。」縣令對慕子湮和沈秋生下命令道。
「好。」
慕子湮和沈秋生帶著眾捕快向翰軒棋社趕去,聲勢之大,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討論猜測。
「我聽朝朝說,這次能順利取證,多虧了沈捕快的幫助。」慕子湮望向沈秋生。
而沈秋生卻始終直視著前方:「別誤會,順手而已。我也只是想確認一下我的猜測。」
「真是一副空棺材。」跟在慕子湮身邊的林朝朝不滿地嘀咕道。
慕子湮反覆咀嚼林朝朝的話,但始終不明白她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只好笑著問:「什麼意思?」
「目中無人咯!」林朝朝瞪了一眼沈秋生,回答慕子湮。慕子湮聽后,啼笑皆非。
眾人來到翰軒棋社門前,還沒有進門,棋社的掌柜就率先迎了出來。
「各位官爺,這次光臨本棋社,又是所為何事呢?」
「你是棋社的掌柜?」沈秋生面無表情地問。
「正是。」
「給我抓起來。不許任何人離開棋社。」沈秋生對其他捕快下命令道。
眾捕快將整個棋社圍了起來,並控制住了所有待在棋社的人。
「唉,官爺,小的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抓我?」棋社掌柜拚命掙扎道。
「私設賭坊,製造假銀票。」沈秋生冷笑道。
「小的冤枉啊!我這裡可是棋社,不是什麼賭坊。」
「你不要再狡辯了。」慕子湮突然開口。
「各位官爺不相信的話,大可以進去看一看。你們上一次來,就說我這裡是賭坊,可最後不也是證實我是冤枉的嗎?」棋社掌柜說話時底氣十足,理直氣壯,他斷定不會有人知道棋社的秘密。
「我現在就讓你心服口服。」慕子湮走進賭坊,發現裡面已經恢復成棋社的樣子了。
「怎麼樣?我沒有撒謊吧?我們這裡真的是棋社。」棋社的掌柜繼續狡辯。
「你別著急,我馬上就揭曉你這棋社的真面目。」慕子湮走到棋桌旁邊,伸手輕撫桌面,「如果不是我無意當中發現,還真的被你們的障眼法給欺騙了。」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邊,桌子立刻翻轉了過來,一個醒目的賭字赫然出現在了桌面上。
「原來是這樣。上一次他們用的就是這個手法?」林朝朝走近一看,恍然大悟道。
「我想應該是的,只有這樣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行偽裝。」
慕子湮是如何發現的呢?其實就是在他和賭坊老闆賭錢的時候,他發現了這個秘密。當時放在手邊的籌碼被慕子湮不小心碰掉了,他彎腰去撿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桌子下面的花紋。
經過他仔細觀察,桌子下面有縱橫各十九條等距離、垂直交叉的平行線,共構成十九乘十九也就是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很明顯這正是棋盤的盤面才會有的圖案。
「怎麼樣?你現在還想怎麼解釋?」沈秋生彎下腰,逼問棋社掌柜。
許是沈秋生的氣勢太強,那棋社掌柜望著沈秋生一直流汗,「我……」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應該有兩批人。一批經營棋社,一批經營賭坊。一旦被發現,你們立刻進行交換,以此來掩人耳目。而你,應該是經營棋社時的掌柜,我沒有猜錯吧?」慕子湮推測道。
「我……我.……」如今證據擺在眼前,棋社掌柜根本找不到借口來矇混過關。
慕子湮笑了笑:「我還猜到,經營賭坊的掌柜和夥計應該就藏在密室里。大家跟我到密室搜一下。」
「是。」除了留下幾個捕快守在前廳外,其餘的人都跟著慕子湮前往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