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興錢莊

  「我真的沒有撒謊，這裡之前真的是一個賭坊！」林朝朝急得跳腳。


  棋社的夥計聽了林朝朝的話后，瞬間不樂意了：「姑娘，您說話可要講真憑實據呀！我們是正經的棋社，不是什麼賭坊。」


  「我……」林朝朝剛想繼續解釋，卻被沈秋生打斷。


  「來人，帶她回縣衙好好審問。」


  身後的兩個捕快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林朝朝的手臂，這讓她更加恐慌起來。


  「唉，你們抓我幹什麼？我是冤枉的！」她不停地掙扎，但卻無濟於事。


  沈秋生將林朝朝帶回了縣衙，而此時慕子湮還在詢問之前帶回來的年輕公子，並不知道林朝朝已經出事了。


  「秋生啊！這是怎麼回事？」縣令疑惑不解地望向沈秋生。


  「大人，我們在巡邏的時候，發現這位姑娘竟然將假銀票施捨給了乞丐，為防止她和這件案子有關，我特意將她帶來，交給大人審問。」沈秋生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站在縣令身邊的虎子是認識林朝朝的，清晨和慕子湮巡邏的時候見過林朝朝，知道了她是慕子湮的朋友。所以當他看到沈秋生押著林朝朝走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震驚不已。尤其是聽了沈秋生的敘述后，更是焦急萬分。他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地離開大堂，打算找慕子湮過來幫忙。


  「哦？竟有此事？」縣令仔細觀察站在堂下的林朝朝。


  「還不快見過縣令大人？趕快跪下！」沈秋生大聲呵斥林朝朝。


  「我是江湖中人，從不在意這些禮節。」林朝朝不屑地回答道。


  沈秋生拔出刀來，想要威脅林朝朝：「大膽！」


  「秋生不得無禮！她不想行禮就算了。」縣令及時制止了沈秋生。


  林朝朝心裡想：這個縣令還算講理，不會強人所難，應該是個好官。就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大人.……」沈秋生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便有些生氣。


  縣令先是舉手示意沈秋生不必多說，接著轉過頭望向林朝朝：「堂下所站何人，報上名來。」


  「林朝朝。」


  「為何持有假銀票？」


  虎子跑到後堂找到了慕子湮，「頭兒，不好了！」


  「怎麼慌慌張張的？有事慢慢說。」慕子湮一副不疾不徐、雲淡風輕的模樣。


  「清晨和你說話的那位姑娘……」虎子說話大喘氣，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一聽到虎子提起林朝朝，慕子湮剛剛表現出來的雲淡風輕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他緊張地問：「她怎麼了？快說！」


  虎子在心裏面已經笑得是人仰馬翻，明明剛才還讓自己慢慢說的，現在又催促著自己趕快說，這變臉的速度可真快。但他又不能說出來，只好在心裏面吐槽著。


  「她被沈秋生押來縣衙了，說是什麼持有假銀票。」


  「你幫我安置好他，我先去看看。」慕子湮將手裡做記錄的筆塞給了虎子，自己則像一陣風般的向大堂跑去。


  林朝朝先是將今天遇到的奇怪事在心中捋了捋，隨即開口道：「我今天在街上閑逛，在一拐角處看到了一家棋社，我聽到棋社裡傳來一陣陣吆喝聲，就覺得好奇，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可誰知，我推開門才發現，裡面竟是一個賭坊。賭坊的夥計告訴我，暮城禁止賭博，也禁止開賭坊，他們其實只是借著棋社的名義偷偷開賭坊的。」


  「簡直是胡說八道。」沈秋生突然打斷了林朝朝的陳述。


  「秋生，你不要打斷她，讓她繼續說。」縣令及時制止沈秋生，示意林朝朝接著說。


  「我本想賭一把，看看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賭坊到底有什麼貓膩，可發現自己身無分文。無奈之下本想離開，卻被賭坊的夥計攔住了去路。夥計端著一盤子籌碼，說是他們賭坊的東家給我的，我自然不會相信世上還會有這樣的好事。正想著拒絕，夥計又說，第一次去他們賭坊的人，都享有這樣的待遇。我就在賭坊里隨便問了一個人，據那人回答，賭坊的夥計所言非虛，我這才拿著他給我的籌碼賭了一局。」林朝朝說到這裡再次停了下來。


  「然後呢？」縣令的話讓林朝朝心頭一暖，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足以證明了他有在聽自己的解釋。


  「我贏了以後，就拿著贏到的籌碼去了櫃檯，夥計直接給我兌了五千兩銀票。我是不喜歡欠別人什麼的，就拿出一千兩退了回去，之後就離開了賭坊。離開賭坊以後，我看到守在附近的乞丐衣衫襤褸、瘦骨嶙峋、非常可憐，就拿出銀票施捨給了他們。乞丐們率先發現了假銀票的端倪，我還沒有來得及解釋，這個沈捕快就帶著一眾手下沖了過來，將我團團圍住。」林朝朝一鼓作氣，將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解釋了一遍。


  「大人，我去了她口中所說的棋社，也進去搜查了一番，的確是棋社無疑，並不是她說的什麼賭坊。我看，她就是在撒謊！」沈秋生咄咄逼人道。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敢對天發誓。」林朝朝豎起三根手指，以表自己說話的真實性。


  「看來不對你用點刑，你是不會招了。」沈秋生示意手下拿來刑具，要對林朝朝用刑。


  林朝朝被兩名捕快控制住，根本無法動彈，她生氣地望向沈秋生：「你這樣無憑無據就對我用刑，你枉為捕快！」


  「還愣著幹嘛？動手啊！」沈秋生對拿著刑具的捕快大喊道。


  「住手！」縣令剛想走下來阻止，卻被慕子湮搶先一步，他護在林朝朝面前，生氣地說：「你們這是要幹什麼？竟然欺負一個姑娘家，我平時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慕子湮的話讓在場的捕快紛紛低下了頭，他轉過身，將綁在林朝朝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你沒事吧？」


  林朝朝搖搖頭：「我沒事，還好你及時趕到。」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慕子湮握著林朝朝的手，認真地說。


  「慕子湮，她可是手持過假銀票的人，難道你想徇私不成？」沈秋生站在他們身後，憤怒地指責慕子湮。


  「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慕子湮側過頭，淡淡地回答。


  「誤會？你是個捕快！你的理性何在？」沈秋生並不想放過林朝朝。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證據，證明她是清白的。」


  「慕子湮，你也不過如此。」沈秋生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縣衙。


  大堂之上再次恢復了平靜，縣令走了下來，「子湮，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線索了？」


  「大人，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我以我的人格保證，她是絕對不會撒謊的。既然那個棋社有問題，我們就可以從那個棋社下手，沒準會有更大的收穫。」


  「既然如此，你就放手去查吧！」縣令拍了一下慕子湮的肩膀，便離開了大堂。


  「是。」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查案？」林朝朝拉了拉慕子湮的衣袖。


  「可是查案的過程中會有隱藏的危險，我擔心……」林朝朝這次遇到的事情很古怪，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將林朝朝牽扯進這個案子。如果讓林朝朝跟著自己，會不會有危險呢？

  林朝朝卻不怕什麼危險：「既然這件案子我已經被牽扯進來，那我走到哪都會被人懷疑，不如索性就跟著你。」


  「你真的決定了？」慕子湮反覆確認。


  「我想親自證明我的清白。再說了，我這麼聰明，說不定能助你破案呢！」林朝朝不明白慕子湮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顧慮。


  慕子湮說不過林朝朝，只好答應：「那好吧！不過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好，沒問題。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麼？」林朝朝一直覺得破案很有趣，得到慕子湮的允許后，林朝朝內心便開始躁動起來。


  看到林朝朝一臉期待的樣子，慕子湮倒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頓時有些啼笑皆非：「你所說的那個棋社，我想今天是很難再查出什麼了，我們不如緩一緩。現在最應該去的地方應該是大興錢莊。」


  「大興錢莊？」


  「沒錯，大興錢莊下通商賈百姓，上通朝廷國庫，大興寶鈔又是現在市面上最有信譽的銀票，所以，我們必須要到大興錢莊去了解一下相關的情況。」慕子湮解釋道。


  「那我們趕快出發吧！」


  「嗯。」


  林朝朝和慕子湮趕到大興錢莊，看到錢莊一片祥和，與平時並沒有兩樣，說明假銀票的事情還沒有泄露。


  「這位是慕子湮，慕大捕快吧？」錢莊里走出一個小哥，笑著問慕子湮。


  「沒錯，正是在下。」慕子湮和林朝朝相視一眼，繼而點點頭承認道。


  「我們掌柜的請您到後面說話。」


  「好。」


  「兩位這邊請。」小哥領著林朝朝和慕子湮來到錢莊後院的一個房間門前，此時的房間里已經坐著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


  「想必你就是大興錢莊的老闆了？」慕子湮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人。


  「不，我不是，我只是全國各地八十一家大興錢莊的總掌柜。小的姓錢，叫錢生錢。」那人對著慕子湮行禮道。


  林朝朝聽到那人的自我介紹后，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哎呀，你可真會姓，經營錢莊，還姓錢，還叫錢生錢。」


  錢掌柜尷尬地笑了笑：「讓姑娘見笑了。二位請坐。」


  林朝朝和慕子湮坐在了錢掌柜的對面，他招來夥計，為林朝朝和慕子湮倒了兩杯茶。


  「慕捕快，小的有一事相求。」錢掌柜欲言又止地望著慕子湮。


  「錢掌柜有話直說，不必這麼客氣。」慕子湮客氣地回答。


  錢掌柜突然站起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到了正要喝茶的林朝朝和慕子湮。


  「錢掌柜，你這是做什麼？趕快起來。」林朝朝起身扶起錢掌柜。


  「慕捕快，小的就是這假銀票案的受害者啊！大興錢莊這兩百多年的老店，眼看著就要毀在我的手裡啦！」年過半百的人談起自己的心血，不禁老淚縱橫。


  「這麼嚴重？你小心一點，不收重號的銀票不就可以了嗎？」慕子湮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複雜性。


  「這位姑娘您有所不知，我們做錢莊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譽，這些銀票雖然是假的，但做的卻和真的是一模一樣啊！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張才是正牌貨，我們又沒辦法和百姓解釋。如果不給兌換，那就是砸了大興錢莊的招牌啊！而且現在朝廷不許我們聲張此事，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這假銀票的事情萬一泄露出去，那些在錢莊里存錢的人都來兌換現銀，我這大興錢莊立馬就得破產啊！」錢掌柜越說越激動。


  「您別激動，慢點說。」林朝朝出聲提醒道。


  「而且現在假銀票已經嚴重影響各地的金銀流通了，倘若追究起來，我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只有求您趕快破了案子，否則我……」錢掌柜的情緒始終居高不下，這一激動，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暈倒了。


  「錢掌柜，錢掌柜！」慕子湮和林朝朝的聲音引來了守門的夥計，眾人合力將錢掌柜抬回了房間。


  據請來的大夫說，錢掌柜暈倒是因為肝火旺盛，並沒有什麼大礙，休息一些時日就好。錢掌柜的身體虛弱，考慮到需要靜養，不宜打擾，慕子湮和林朝朝便就此別過，不再多留。


  「你說，這件事情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回去的路上，林朝朝問慕子湮。


  「非常嚴重。」慕子湮神情嚴肅地回答。


  「那我們要儘快追查證據，趕緊破案才行啊！」林朝朝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沒錯。」


  「接下來呢？我們要去哪裡？」林朝朝對辦案仍舊很有熱情。


  「接下來……回家。」慕子湮好笑地回答。


  「回家？不查案了嗎？」林朝朝不解地問。


  慕子湮捧著林朝朝的腦袋，笑著說：「傻丫頭，你抬頭看看天。」


  「天？天上有什麼啊？」林朝朝真的抬起頭，仔細研究起來。


  慕子湮拍了拍林朝朝的腦袋，溫柔地開口：「天已經黑了，我們該回去了。」


  「對哦，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林朝朝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


  「走吧！查案這種事情要慢慢來，急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