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絕技

  第一步，最為簡單的一步，便是內幃。那日一早，斛璿剛起身，便翻出了她從楚煦帶來的衣裳。那都是她出嫁之前，太後命宮裏的師傅按照她的身量裁製的，並且，領口開得極低，她穿過一次，便再也不想再穿。


  她環抱著自己的雙臂，瞧著那些花色不一的衣裳，淺淺地笑。不多時，身後便有了動靜。她回頭，見烏洛蘭端著一盆水進來。


  烏洛蘭今日穿的，依舊是那一身天藍色的束口衣裳，以及，那雙泛了白的靴子。斛璿暗自淺笑，對烏洛蘭招手。


  “過來瞧瞧。”


  烏洛蘭一瞧見榻上的那些衣裳，頓時雙眼發光，不肯再挪眼。斛璿慢慢走過去，隨手拿了一件天藍色的裙子，遞給烏洛蘭。烏洛蘭伸手卻是不敢接，看著眼前的華服許久，才轉眼看向斛璿。


  “王妃，這是做什麽？”她眼裏，慢慢的期冀，斛璿又豈能看不出。


  斛璿笑得更深，兩手提著裙子，比在烏洛蘭的身前，“怎麽樣？去試試？”


  “真的？！”烏洛蘭異常地歡喜，也不待斛璿答話，便接過了裙子，自己比劃起來。


  “自然是真的！我嫁過來也三月有餘了，多虧得你悉心地照拂，這，當是我答謝你的。”斛璿撇一眼榻上其它的衣裳，“還有這些，你若喜歡，盡管挑便是了。”


  烏洛蘭驚詫地看一眼斛璿，又轉眸看那些奪人眼球的衣裳，蹙眉，艱難地開口，“那可都是王妃的隨嫁！烏洛蘭斷斷不敢要。”


  斛璿一愣，心裏突然生了愧疚之感。到底，要不要拖這無辜的女子下水？到底，要不要？

  “王妃？王妃？”烏洛蘭喚了好幾聲，斛璿才回神過來。斛璿擰著眉心，一臉的沉重。突然，車牙箬嵐的聲音在她帳外響起，斛璿心中那些愧疚，便又消失了。


  烏洛蘭，要怪，就怪你是翰族的人。斛璿閉了眼，不再去看烏洛蘭那關心的神色。“烏洛蘭，換上吧，換好了陪我出去走走，整日悶在這裏，我都要瘋了。”


  “你也知道你悶啦？我早巴望著出去走走了，你不知道，我們這的草原，夏天是最美的，野花遍地……”


  斛璿受不了這姑娘的碎碎念，推她去換衣服，可烏洛蘭根本不知道那衣服到底是個什麽穿法，隻得喊斛璿幫忙。斛璿走過去，幫她整理衣領，視線卻被烏洛蘭胸口的吻痕吸引，心裏驀地一緊。


  烏洛蘭自然也注意到了，紅著臉拉了衣裳遮住那曖昧的痕跡，低著頭不知說什麽好。


  帳外，車牙箬嵐的笑聲又響起，斛璿皺著眉撇一眼，狀似無意地開口：“你妹妹……好像很得寵。”


  烏洛蘭係腰帶的手明顯一頓，望著大帳的簾子苦笑一聲，“是啊！得寵到……整個草原都當她是女主人了……”斛璿的臉一沉，若有所思地頓住了手上的動作。烏洛蘭以為斛璿為她方才那話生氣，連忙道歉，“啊！王妃，我……對不起。”


  “嗬……難道不是嘛？不過沒事，她是不是女主人，我一點都不在意。不過，她為何這樣得寵？”賀蘭臾那樣的人，若不是車牙箬嵐能有為他效忠的心與過人的本事，是決計不可能寵她到如斯地步的。


  “箬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無論人，或者是書籍，或者是道路。她看過，便不會再忘。當年，好幾個外族人偷偷混進來，是箬嵐發現了他們。從那以後，大王便對她好的不得了，但凡是她要的，大王都給她。”烏洛蘭一臉失落，勉強地扯了笑容，“當然，也是不能觸及大王的底限的。有一次箬嵐在大王帳裏翻出一幅畫，差點兒就被大王活活掐死呢。”


  難怪了！車牙箬嵐去楚煦，又與斛璿一路走官道回到翰族，為的，就是摸清楚煦的地形，回來繪製一份地圖。這目的，當然可想而知了。


  “過目不忘啊？當真是好本事！”斛璿呢喃一句，繼續幫烏洛蘭整理衣裳。待烏洛蘭穿戴完畢之後，斛璿又給她描了眉，點了胭脂。


  烏洛蘭看著鏡中那個美豔的女子，哪裏敢相信那就是自己！“這……王妃，這還是我嗎？我，有這麽漂亮？”


  斛璿笑，解開了她束發的繩子，三兩下就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這下，烏洛蘭更是看傻了眼。


  “烏洛蘭打扮起來，一點不必人差呢！瞧瞧，多美呀！”


  烏洛蘭笑著拂上自己的臉，開心地說不出話來。


  “走吧，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