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感同身受
“是啊，”杜鵑點點頭，“其實張慧茹這個人，並沒有特別的複雜，有點喜歡耍小聰明，但是也很容易就會露出破綻來，她一直都沒有全盤否認和尤星華的聯係，一直在試圖輕描淡寫，把自己和尤星華之間的關係說的很坦蕩很清白，隻是如果真的坦蕩清白，估計也不會夾雜那麽多的個人情緒在裏麵。”
“是啊，說到情緒，我剛才就覺得，真的被人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的事情肯定也是會有發生的，但是當事人麵對這種遭遇，應該更多的是怒，是委屈，可是張慧茹她不是，”唐弘業也跟著點點頭，“我感覺張慧茹更多的是惱火，她關注的重點一直不是在自己的名譽問題上，而是工作被調轉了。包括她說自己一直和尤星華有聯係，要求他替自己維權，解決不理想的工作境遇，這也很奇怪了，一般來說為了避嫌，當事人雙方不是應該盡量避免打交道，盡量不聯係的麽！”
“是啊，還有後來說到尤星華可能遇害前到過她家附近，她半點驚訝都沒有，直接就是極力撇清，矢口否認。我覺得張慧茹的態度很有問題。”杜鵑不止考慮到張慧茹，同時還包括了另外一個人，“張慧茹提到尤星華的妻子嫉妒心很強，懷疑之前自己在家中被人騙開門打了一頓的事情和譚亞寧有關係，在這些事情當中，張慧茹肯定有沒完全說實話到地方，同樣的，譚亞寧之前咱們是直接接觸過的，她肯定也是有所保留，存心在掩飾什麽。我覺得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過招，比咱們以為的可能還要更多。”
“那怎麽辦？咱們不管譚亞寧的態度，還是找她聊一聊？”
杜鵑搖搖頭：“她要是有心回避，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以找到很多種理由出來搪塞咱們，而且你也看到了，譚亞寧不是一個心思很淺的人，咱們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實質證據能夠證明她的嫌疑，冒冒失失的去激怒她，肯定不是個好主意。”
聽杜鵑這麽一說，唐弘業覺得還蠻有道理的，也有些犯難了：“那怎麽辦？這個也不成，那個也不成，咱們總不能就卡在這裏停滯不前呐！”
“卡在原處停滯不前倒也不至於，剛才在咱們溝通的過程當中，張慧茹不是給咱們提供了很好的詢問對象麽！”杜鵑其實心裏麵已經有了主意。
“哦！你是說舒樂還有董程這一對小情侶對不對？”唐弘業立刻明白了杜鵑的意思，“但是你覺得他們會願意再配合一回咱們的調查麽？”
“總要試一試嘛，咱們就賭一下舒樂是不是足夠討厭張慧茹，張慧茹說舒樂莫名其妙正義感強的評價也是不是足夠貼切吧！”杜鵑回答。
“那就試試吧！董程在銀行裏麵的時候，說起話來反正挺有點正義感爆棚的那個意思，那我打電話聯係他？”唐弘業提出建議。
杜鵑擺擺手：“不，還是我聯係舒樂吧。方才你沒聽張慧茹說麽，董程什麽都聽他女朋友舒樂的，最初還跟張慧茹說話，後來因為舒樂看張慧茹不順眼，所以就也對張慧茹不理不睬了，所以如果咱們直接找上董程，就算他一開始答應了，要是舒樂不願意，過後他也還是會反悔的，倒不如直接就去問舒樂。”
“嗯，有道理！擒賊先擒王！”唐弘業衝杜鵑豎了豎大拇指。
姑且不去計較唐弘業的這個措辭到底是不是足夠準確，有沒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杜鵑打了一通電話給舒樂，把自己想要約她和董程私下裏見麵談一談的請求說了一下，舒樂有一點糾結猶豫，但還是答應了下來，雙方約好了在銀行下班之後，杜鵑和唐弘業到他們單位去接上兩個人，然後再找地方坐下來談。
杜鵑和唐弘業兩個人按照約定好的時間趕到了那裏，舒樂和董程兩個人果然如約而至，上了車之後彼此打了個招呼，接著就是找個能坐下來聊聊的地方了。
考慮到正好也是到了晚飯時間，唐弘業索性找了一家小飯店，四個人找地方坐了下來，舒樂和董程堅持要aa製，說不能占唐弘業和杜鵑的便宜，很積極的就把他們兩個人吃的東西付了錢，四個人先各自把肚子墊了墊底，然後才開始逐漸的奔入主題，談論起了與尤星華有關的話題。
“其實本來我是真不想再摻和這些事兒了，畢竟裏裏外外的也沒有我什麽事兒，我就是單純的看不慣張慧茹當人家小三兒的那個嘴臉罷了！”舒樂對杜鵑說，“後來我一想，當時你們在我們單位了解情況的時候，明明大家就都七嘴八舌的說了不少，為什麽偏偏你們回過頭來還想單獨約我們倆呢？那答案肯定是因為有人背地裏說了什麽關於我的事兒，所以我就想啊，反正我們兩個行得正，坐得直，與其你們找我們的時候，我們不答應，回頭到了張慧茹嘴裏麵，想怎麽編排我們就怎麽編排我們，還不如我們直接來跟你們溝通呢。”
“看來你是真的挺討厭張慧茹這個人的啊！”杜鵑對舒樂的態度有些失笑。
舒樂也不掩飾，點點頭：“當然了，從她到我們單位第一天開始，我就看她挺不順眼的。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女人的直覺這種說法，反正我是信的，不是說一定是女人才有那種直覺，應該說是同性看同性可能眼光更通透，我覺得很多時候，壞女人壞男人，他們可能騙得過異性，但是逃不過同性的法眼。”
“嗯，你這種說法我也是比較讚同的。”杜鵑點點頭。
舒樂一看杜鵑讚同自己，頓時就來了精神：“就是！張慧茹就是這種的典型！她剛到我們單位的時候，裝的課像那麽回事兒了，一副大大咧咧傻大姐的樣子，跟誰都嘻嘻哈哈的，開玩笑也不講分寸，你要是覺得她的玩笑和舉止有點出格吧，有說不出她什麽來，因為她跟男女老幼好像都一個樣，但是仔細品一品，又覺得不太對勁兒，她對女的開玩笑什麽的，就是動動嘴，等到和男的開玩笑，那簡直就是全方位的，明示暗示什麽都用上了，尤其是跟尤星華。”
“你能具體的說一說麽？舉個例子什麽的，要不然太抽象了。”唐弘業說。
舒樂看他一眼，見怪不怪的點點頭：“我明白，你們這些男的好像都是一樣，不把明晃晃的事實擺在麵前，或者舉個例子套用到你們自己的身上，你們都不可能明白這裏麵的內涵。當初董程也是這樣的，總覺得我是想得太多了，根本張慧茹就沒有那麽複雜，後來事實勝於雄辯，他也就服氣了。”
董程在一旁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對舒樂的話表示附和。
舒樂接著說：“張慧茹跟我們這些女的開玩笑的時候吧，你就覺得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似的，就嘴巴上‘親愛的’長‘親愛的’短那麽叫著，也沒什麽別的花樣了，但是跟男的就不一樣了，這個是哥那個是弟，不光嘴上叫的親切，眼神也特別到位，那小眼神兒，就跟裏麵帶鉤子似的！而且她自己什麽身材，這麽大的人了，心裏頭還能沒個數兒麽？動不動跟哪個男的開玩笑，就抱著人家胳膊晃來晃去，我們單位好幾個男的都遇到過這種待遇了，老油條一點的那就眉開眼笑，嚐到甜頭了唄！等到沒見過世麵的傻小子那一撥，就比如他——”
她朝自己身邊的董程一比劃：“那就是麵紅耳赤的，渾身都不自在。”
董程坐在一旁，臉色卻是有點微紅，用胳膊趕忙拐了拐舒樂，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她說：“你說張慧茹就說她，扯到我身上幹什麽呀……”
“我這不就是舉個例子麽，而且要不是因為這件事，你能發現她這個人其實不怎麽本分麽？”舒樂翻了個白眼，“張慧茹那個時候特別喜歡勾搭尤星華，其實怎麽說呢，尤星華這個人吧，工作方麵我也不敢說人家什麽不是，但是人品也真的就那麽回事兒，平時總愛和我們單位的小姑娘開一些不太合時宜的玩笑，我們早就都發現了，他對那種皮膚白白的，前凸後翹的特別沒有抵抗力，張慧茹長相一般，但是皮膚身材，那不就是我說的那一種麽！尤星華當初能把她那麽痛快的就招進來，他自己估計都不敢說不是因為那方麵的原因。”
“你所謂張慧茹特別喜歡勾搭尤星華，指的是什麽樣程度的舉動呢？”
“就是我之前說的那種，總跟尤星華開玩笑，摟著胳膊撒嬌似的搖來搖去，你說這要是小女孩兒，真的也沒有人說什麽，她張慧茹也是二十大幾奔三十的人了，難道男女之間應該有的最基本的分寸，她還能不懂了麽？而且你們都不知道她平時喜歡管尤星華叫什麽！”舒樂一臉嫌棄的撇撇嘴，“她喜歡管尤星華叫尤爸爸或者尤老爹，那個調調啊，真的是聽到都覺得惡心，每次一那麽叫，尤星華就整個人樂的跟丟了魂似的，嘴咧得多大！要不是覺得董程還挺老實的，光看尤星華那個嘴臉，我都要對男人失去信心，覺得沒有好東西了！”
“你說……唉，尤星華就是那麽一個人，他憑什麽就能代表所有男人啊！張慧茹還是女的呢，我也沒說因為她那個樣子，就覺得所有女人都是她那樣吧。”董程覺得自己無辜的在一旁又被打擊到了，有點委屈的開口替自己維權。
“是是是，我就是給人家舉個例子，你就別計較那麽多了！”舒樂嫌他插嘴說的話一點營養都沒有，“我這不是表示他們倆那個行為影響特別不好麽！”
“所以他們兩個人當初是在公開場合就這麽光明正大的打情罵俏麽？”杜鵑皺了皺眉頭，如果舒樂沒有誇大其詞或者添油加醋的話，那這樣的行為確實已經明顯的超越了界限，並且還多少帶著一點有恃無恐的意思。
“一開始沒有，在單位的時候倆人還算是克製一點，但是說一句可能讓你們覺得我思想有點齷齪的話，我就覺得從最開始的時候，張慧茹看尤星華那眼神兒就好像帶著小鉤子似的！絕對不單純！到了後來倆人好像覺得基礎打都差不都了，張慧茹假裝傻大姐，尤星華就假裝遲鈍，倆人在一些團建活動啊什麽的那些時候，那真的就是公開的打情罵俏，有恃無恐的！我真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找了個機會偷偷的跟嫂子滲透了一點，我這也是冒著裏外不是人，出力不討好的危險才這麽做的！”舒樂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和尤星華妻子的個人關係很好麽？要是按照你說的，張慧茹和尤星華之間的事情，在你們單位也不算是什麽秘密，為什麽別人沒有去把這件事告訴給尤星華妻子聽的呢？”唐弘業故意提出這樣的疑問。
“我跟嫂子關係還可以吧，也沒有親近到什麽程度，”舒樂搖搖頭，“我們單位其他人其實也都是心照不宣，要不然你們去調查的時候，一聽說尤星華死了，一個兩個的也不怕什麽影響，沒有什麽顧慮了，就都七嘴八舌的跟你們說。我那時候敢鼓起勇氣來告訴嫂子，其實原因有兩個，一來我家裏人之前生病，嫂子幫過我，所以我特別感激她，二來我自己也是單親家庭，當初我爸就是因為被一個小妖精給勾搭跑了，留下我和我媽，所以我對那種惦記著破壞別人的狐狸精就特別的痛恨，簡直看到就生氣，恨不得能親手掐死她們，我不想讓嫂子跟我媽一樣，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最後一個才知道。”
說到這裏，估計是觸動了舒樂的傷心事，她的眼圈有些泛紅，董程在一旁看到了，趕忙把她攬在懷裏小聲的安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