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個長舌頭
“可是,據我們所知,尤星華的妻子應該不是你們銀行係統內部的人,她又為什麽會聽說這種空穴來風的傳聞呢?”杜鵑問道。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還不是因為銀行裏麵有一個長舌頭的!哦,不對,不是一個,是兩個!兩個長舌頭的!”張慧茹恨恨的說,隻差沒有把牙齒給咬的咯吱咯吱響了,“有那麽一個女的,從我進去單位開始,她就一直看我不順眼,我在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十有八九也都是她幹的好事兒,而且最氣人的是,明明是她到處嚼我的舌頭,傳我的瞎話,扭頭看到我的時候,她還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你說這氣人不氣人?我受委屈的,我都沒說什麽呢,她還來勁了!”
“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情跟你說的那個人有關麽?”杜鵑又問。
張慧茹對她的這個問題有些不大高興:“我上哪兒能有證據去啊,我要是都能搞到證據,那我不就當警察去了麽,還要你們幹什麽呢?我就是感覺她很可疑,以為每次她跟別人正湊在一起說話,隻要看到我來了,立刻就不說了,眼神還那個樣子,傻子也看得出來她肯定是在背後嚼我的舌頭呢!正好,你不是問起來了麽,我把這個人的名字告訴你,要是她沒換號碼,我連電話號都可以給你,她叫舒樂,你去查,肯定這裏頭有她搗鬼的地方!”
“你方才不是說兩個長舌頭麽?這個叫舒樂的也隻是其中之一吧?”杜鵑隻想和張慧茹繼續聊下去,對於是否真的會去調查這個舒樂,她並沒有表態。
“另一個是她男朋友,她的小狗腿子,叫董程,那個男的就是個豬腦子,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完全被舒樂牽著鼻子走,本來我剛進單位的時候,他跟我說話聊天什麽的,都還挺正常的,就自從那個舒樂開始看我不順眼,在背地裏嚼舌頭之後,董程也不跟我說話了,見到我就一臉奇奇怪怪的表情!你說這不是有病麽!我跟他們兩個無冤無仇,一點過結都沒有,簡直莫名其妙!”
“可是就算你懷疑那個叫舒樂的女同事在背後說過你的壞話,為什麽就那麽肯定是她在尤星華的妻子麵前告過狀的呢?”唐弘業在一旁插嘴問。
“那我當然是有證據的了!”張慧茹立刻回應他的質疑,“就這個舒樂,你們是不知道她有多狗腿子,之前老尤的老婆往單位跑,別人都是打個招呼就算了,手頭上要是有事情要忙,可能連招呼都不一定非得打,就她不一樣,肯定得過去嫂子長嫂子短的叫著,挎著胳膊跟人家說話,你們是想象不出來她那個模樣!那你們自己想一想,這件事兒本身就是她到處跟人說的可能性最大,她還最喜歡往老尤他老婆身邊湊合,那還能是誰跟老尤的老婆麵前嚼舌頭來著?”
“所以說,這些也都是你自己的主觀猜測,沒錯吧?”
張慧茹愣了一下,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悻悻的說:“反正我說了你們也不一定信,那你們就自己去查一查嘛!等你們查出來了,一來能證明我的觀點是對的,二來也能給我一個交代。”
“這個很抱歉,我們現在負責調查的是尤星華被害的案子,你這種屬於普通的小糾紛,恐怕不歸我們管。”杜鵑對她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我工作都因為這個受影響那麽大,還普通的小糾紛?你們說話的口氣也太輕飄飄了!再說了,萬一老尤是被他老婆給弄死的呢?他老婆那個人,嫉妒心多強啊,就因為一點點捕風捉影的事情,就能跑去單位找領導要求把我給調走,誰知道會不會後來越想越恨得慌,幹脆就把老尤給害了呢!”
“可是如果隻是一點點捕風捉影的事情,那你都已經被調走了,她又何必還因為這件本身並不存在的事情對自己的丈夫動手呢?”杜鵑問。
張慧茹答不上來,臉微微的有些漲紅,憋了一會兒才說:“那我怎麽知道!說不定他老婆神經病呢,瘋子的思路那還能用正常人的腦袋去理解麽!”
“那你能給我們舉個例子出來麽?就比如說尤星華的妻子她曾經有過什麽樣的能夠體現出嫉妒心強的例子麽?”
“我舉不出來!”張慧茹好像一下子惱了,她氣鼓鼓的一拍大腿,“你們這不是為難我麽!裏外裏吃虧受苦的都是我,我說出什麽來你們都說我是主觀,那這種事本來就是很主觀的啊!就她說話時候的樣子,看人的時候瞥過來的一個眼神什麽的,就都能說明問題了!你們還要讓我說出什麽來才能算數呢?我現在可真的是一肚子委屈沒地方說,算了,幹脆我回頭辭職換工作得了,那一圈子人抱團欺負我,原本我還能讓老尤必須幫我的忙,現在老尤又死了,那我以後還怎麽在這個圈子裏跟人打交道!我就這個命了!什麽都是我的錯,領導器重我是我的錯,長得身材女人味兒足一點也是我的錯!反正隻要是我,喘氣都是錯!”
“張慧茹,你不要激動,”杜鵑示意了她一下,然後岔開話題,問她,“你今天怎麽不用去上班呢?我們來的時候還擔心這個時間你應該不會在家,結果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在。你們銀行不休周末,是輪休的麽?”
“不是。”張慧茹原本忿忿不平的委屈臉上多了幾分尷尬和局促,她垂著眼皮,不去與杜鵑對視,“我就是身體不太舒服,有點感冒了,所以就請假了,打算在家裏麵休息幾天,養一養身體,我最近身體一直都不是特別好。”
“哦,這樣啊,”杜鵑點點頭,不疑有他的樣子,眼神朝客廳一角的牆邊掃了過去,那裏放著一隻旅行箱,旅行箱上麵還放著一隻女士背包,很顯然是為女士準備的,“你感冒在家裏休息怎麽還要出遠門呢?這旅行箱都收拾好了,你本來要去旅行的,結果不小心感冒了,所以去不成了麽?”
“不是,我原本是單位要安排我去出差,結果沒想到我感冒了,現在狀態不好,所以就跟領導請假不去了,在家裏休息,旅行包是之前收拾好的,現在就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所以懶得收拾,就放在那兒了。”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應該好好休息,生病的人更不能到處折騰了。”杜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在家裏有家人照顧著,康複的也比較快。”
“算了,我恐怕就那個命了,誰能照顧我啊!”張慧茹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我跟我老公屬於異地,反正我需要他的時候,從來指望不上他就對了!什麽我有個頭疼腦熱,什麽我被人莫名其妙衝進家裏打了一頓,都指望不上他什麽!”
既然張慧茹又把話題重新拉回來,杜鵑索性問道:“那你說之前有至少三個人,假裝是警察跑到你們家裏來打人的,你覺得幕後主使者是什麽人?”
“我說你們能信麽?不會又說什麽我太主觀吧?”張慧茹情緒不高的反問。
“不會,咱們就隨便聊一聊。”杜鵑對她搖搖頭,“萬一我們調查過程當中順便有關於那件事的發現,說不定也能幫到你。”
張慧茹看她這麽說,表情也好看了許多,撇撇嘴,說道:“那你們說這事兒能跟誰有關係呢?那幾個人找上門來,一邊打我可是一邊嚷嚷著打小三呢!”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尤星華的妻子主使的嘍?”
“呐!這是你們說的啊,不是我說的,我可沒有故意去引導你們什麽啊!”張慧茹聽了唐弘業開口的那麽一問,頓時就高興起來,一拍巴掌,對他們說,“這事兒我沒有辦法去證明去,但是如果你們回頭查老尤的事兒,把我這個連帶著查出來了,那我一定要追究到底的!我可不能白白受這種委屈氣!”
“嗯,如果我們有這方麵的發現,一定會及時和你取得聯係的。”杜鵑對她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不過你最後一次見到尤星華,到底是在什麽時候呢?”
“不知道,挺長時間沒見他了,之前有給他打過電話,就是想讓他幫我把工作的事情抓緊時間搞定,後來也沒戲,他不是最近也惦記著想要升職麽,所以也怕萬一又有人拿他跟我的那個緋聞出來說事兒,所以別說我沒想見他,就算是我想見他,他都不一定敢出去跟我見麵,所以好久沒見了。”張慧茹本來還心情好轉,一聽杜鵑又把話題給問回到了自己的頭上,立刻就改了口。
“可是根據我們的調查,在尤星華出事當天晚上,他曾經來到過這邊。”
“所以呢?他來過這邊能說明什麽問題?”張慧茹這一回根本不給杜鵑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就開口反駁起來,情緒有一點激動似的,“這附近難道是荒山野嶺麽?難道幾裏地之內就我們家一棟房子立在那裏,裏麵就住了我們家一戶是麽?還是說你們親眼看到他登我家門進我屋了?我剛才都跟你們說了,我老公跟我異地,他不在家!你一開口就說什麽老尤出事當天晚上他來過我家這邊,這幸虧沒什麽別的人在場,不然的話,你讓人聽到之後什麽感想?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還能不能抬起頭來了?你們講話要負責的好不好?!”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根據掌握到的情況,向你核實一下……”
“核實什麽核實!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就是對我早就主觀上已經有了偏見,什麽我主觀,我看就你們是最主觀的!話裏話外哪有一點向著我的意思!走走走!你們趕緊給我走!”張慧茹看樣子是真的惱火了,她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伸手朝大門的方向一指,“我這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如果你們覺得還是不相信我,那就隨便去查啊!如果你們能查出來老尤的死跟我有關係,那我隨便你們處置!要是你們查不出來,就別來煩我,我不吃你們那一套!”
既然她都已經是這樣的態度了,那杜鵑和唐弘業自然也沒有繼續逗留下去的意義,便主動其身告辭,張慧茹一副趕人的架勢,叉著腰一直跟著他們到了家門口,等兩個人前腳剛剛走出去,她後腳就重重的把門給關上了。
砰的一聲巨響,震得唐弘業和杜鵑的鼓膜都有些發疼了,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是覺得有些無奈的,誰也沒說什麽,直接下樓,等到坐上了車才終於開口談論起方才和張慧茹打交道前後的一些想法。
“銀行那邊確實有一個叫舒樂的人,但是最早跟我提出來尤星華工作之外的私德不好這件事的,就是她,不過別人也有幫腔,所以如果幾天張慧茹沒有著重提出來舒樂這個名字的話,我可能對她不會有太深的印象。”杜鵑對唐弘業說。
“董程我也有印象,長得不高,但是身材特別頓時,胳膊很粗,肌肉非常發達。”唐弘業自己是一個對健身比較有興趣的人,所以看到那種身材比較健碩的人,總是會本能的印象更加深刻一些,“那哥們兒當時也是義憤填膺,感覺像是那種正義感特別強的人。這倆人反正咱們之後也稍微留意一下吧,心裏有個數。”
杜鵑點點頭:“你在張慧茹家客廳裏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她家茶幾上麵有好幾張那種售樓廣告的彩頁?看著可不像是隨手扔在那裏的,倒像特意收集的。”
“嗯,你說那個我也注意到了,一般這種發廣告的,都是在比較熱鬧的地方,如果不感興趣的話,估計走不了幾步就隨手扔掉了,很少能一路那回家裏麵,還一疊放在茶幾上,除非是本身也惦記著想要買房,所以用來參考位置和戶型什麽的。”唐弘業哼了一聲,“我覺得這個張慧茹,再怎麽惱羞成怒,也遮不住心虛氣短的勁兒,還有她說起尤星華的時候那個熟稔的調調。她跟尤星華,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