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幽怨司：晴雯

  這段兒時間，我像是在唱一場獨角戲。我把每天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浪費在被窩裏，塞上耳機，蓋好被子，忘乎所以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心裏總是亂糟糟的，不是吃醋也不是難受，具體是什麽我也說不清楚。換句話說，我覺得自己活的挺失敗，除了我暫時還不能泰然麵對的夕遲和沈安若以外，我幾乎一個朋友也沒有，更不用說知己。


  事實上，認識沈安若不久，我就把她當成了知己，她是這輩子第一個讓我想真心對待的人。這女人和其它女人不同，打個比方來說吧，如果她走在大街上的話，你一眼就可以從千篇一律的人群中把她挑出來，不是因為她漂亮也不是因為她的著裝，簡而言之就是一種感覺。認識她以後才知道，原來她也不過是空有一副堅強的外表，內心甚至比那個叫宋茗的女人還脆弱。


  然後慢慢地，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認識她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剛開學沒多久，一個空氣悶熱的晚上，輔導員把所有人集合起來選班委。我走進教室的時候，就看見了她，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似乎是教室裏的群情激奮與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當時想的是，真好，這女人曬的比我還黑，所以為了彰顯我的白，我很大方地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這個時候，一個個子挺高長的挺帥氣的男生走了上去，隨之而來的是下麵排山倒海式的掌聲。然後那個男生很有弧度地笑了一個，用極其有親和力的聲音說：“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我叫何遠誌，來自千裏之外的江南小鎮，很高心能在這裏認識大家~~~~~~”重點來了：“我想競選我們班的班長，如果大家選我當班長的話，我保證竭盡所能地為大家無私服務。隻要大家有困難，我一定盡力解決。隻要大家有需求，我隨叫隨到。隻要大家有願望，我一一幫你們實現。我以我的人格起誓，我說到做到！”


  然後下麵爆發出轟轟烈烈的掌聲，然後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安若，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我記得當時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我心想，要是我是個男人的話一定現在下手。猶豫了一會兒，我坐過去：“我叫徐晴雯。”她看我一眼，笑著回答：“我叫沈安若。”我一愣，還蠻爽快，“剛才那個‘班長’，會不會選他？”我純粹沒話找話說。“當然不會。”她不假思索，“你呢？”“當然不會。”我幹脆地回答。


  她有點兒意外地看我一眼，若有所思了片刻，問我：“為什麽？”


  “就為他剛才的那三個排比。”我悠然地說，“根據我的經驗，動不動就胡亂起誓的男人往往不可靠。”迎著她認同的目光，我簡練地問她，“那你呢，又是為什麽？”


  “我倒是沒注意他剛才說了些什麽~”她言簡意賅，“我討厭長成那樣兒的男生。”停頓了一會兒，她補充到，“我倒不是以貌取人，隻是有些人你一看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我很誇張地笑了出來，那個時候我總是習慣用這種方式表示認同，然後我問她：“那我呢，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


  她看著我，笑了：“你是會和我成為朋友的那種人。”


  然後沒過多久，我們就真成了朋友，這麽說是因為我一直不怎麽喜歡用“閨蜜”這個詞。而事實上，我和她完完全全地就是一對兒閨蜜，因為我們除了睡覺。包括吃飯，包括上課，包括去超市買東西我們都會黏在一起。


  那段兒時間我們也有討論過這個學校的男生，不過都是指著路過的男生評頭論足一番。記得那個時候她總是把帥哥稱為：對得起大眾的人，而已。而已是她的口頭禪。然後遇見長的差一點兒的，她總會一本正經地說：不要這麽說人家，人家隻是長的比較內斂。說完了以後總是她首先忍不住笑了出來。


  直到有一天，她用前所未有的語調對我說：“晴雯，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男生。”說這話的時候，她抬起頭看著遠方，眼神裏飽含光芒，臉上幸福和期待的神情若隱若現。隻不過之後的很久，她都沒能知道那個男生的名字，我隻是隔很遠看到過那個男生一眼，當時隻給我看的時候，這女人還一臉的不好意思。


  然後剛開始沒多久的一天下午，她用足以稱得上“雀躍”的動作跑到我麵前炫耀：“晴雯，徐晴雯，我今天遇到他了，我今天遇到他了·······”她沒大沒小地抱著我亂晃一通，我當時沒喊出口，我想說，沈安若，你弄疼了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