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再訪白鳥族(上)
黎明到來之前,兩隻黃沙龜已經背滿了獵物。這一回因為是準備禮物,所以並不像當初夜宿時那樣留在一處守候,來者不拒。
木家父子和則氏兄妹都是數一數二的好獵手,他們能根據風中傳來的氣味判斷獵物群體,直接選擇當中最強健者下手,得手后又迅速轉向下一個目標,在狂亂騷動的動物群中如風一般來去自如。
獵物不僅有容遂等人已經嘗過滋味的沙蟒、沙牛、沙羊和沙蝦,還有一種在藍南很稀有的珍珠兔。
這種珍珠兔外形並不袖珍,每隻差不多有藍北綿羊的大小,它們的身體非常嬌嫩,一旦有沙礫進入內層的絨毛,兔子們無法去除又硌得難道就會分泌出體液來,時間長了竟也會如珠蚌一樣育出珍珠。
一隻成年的珍珠兔,往往在兔毛中會有數串珍珠,色彩以白色和黃色為主,雖然大多只有藍北的豌豆那麼大,但用來調粉能去除陳年舊疤,是藍南的美容聖品。
這些兔子以沙漠中的仙人掌為食,由於食物本身匱乏,並且珍珠兔雖然能迅速潛入地下飛逃,但其天敵沙蟒也長於此道,因而一直數量不多。
珍珠兔性情溫馴,即使發狂也不過是在自己的洞穴里衝撞,本不易發現,但這回實在是湊了巧,自從了解到藍南的黃沙有異后,容遂等人對這些就在人們眼皮底下做怪的東西開啟了不間斷感知掃描。
黃沙之下二十米多深的巢穴中的異動也瞞不過水元族素的感知,阿漫與阿瀏一人用意念將一隻撞昏過去的珍珠兔給托舉到眾人面前。
聽說這兔子的肉更是美味時,眾人不得不忍住蠢蠢欲動的手,趕緊離開了現場,有兩隻作為禮物已經很夠份量了,以他們的胃口,如果真的放手捕獵,這群珍珠兔得族滅。
朝輝千縷照在滿載而歸的眾人身上,即使知道那不過是一個人造太陽,木坤還是無法反感這樣一個陪伴他們每一個白日的老夥計,雖然沒準眼前的這個是才被魔族更換不久的。
離家還有數百米,木坤就見到小院中有炊煙依依相迎而上。木生剛打開大門,便見家中的洗手壺沖他飛過來。
「快點洗手吃了早飯好出發趕路了,真不知道一點小事你們怎麼能耽擱到現在!」大長老將最後十隻餅從平底鍋中取出。
他從海中趕過來后,澡洗完,鬍子刮完,衣服換好就等這些傢伙趕到了好一同出發,還指望在中午之前趕到呢,誰知道木坤卻傳信告訴要清早才能回來.……
這位藍南無界組織的大長老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頭髮雖有一點花白,但看上去格外的精神,露在外面手臂肌肉強勁,皮膚緊緻油亮得簡直能反光。
木坤一看大長老的樣子就知道這位老風流又往身上抹了健體乳,不然那皮膚怎麼也不可能如此光亮有致。不知道啟族的事能不能讓大長老覺得延遲出發情有可原。
容遂等人只管大快朵頤,這大長老煮得肉湯極香,似乎沒用什麼香料,但火候足,功夫夠,噴噴香,餅也烤得香酥可口,資深單身漢的手藝真是很有一手。
木坤則在進餐的時候對大長老講了啟族一事,大長老大手一揮,「其他長老們五日後也都會趕到芳洲,屆時再議。」
為了感謝大長老的招待,容遂發現藍南的諸位似乎對於那隻花瓶的功能還有誤會,不然也不會有什麼著急趕路一說,就解釋了花瓶在哪,入口便在哪裡,並不需要再赴泉洲。
且不論這個誤會是怎麼產生的,總之去太早也並不合適,如此木家父子和則氏兄妹也有時間修飾一二,總不能被渾身都在發光的大長老襯成灰團吧。
再次通過花瓶通道來到石壇下的入口,曾經在地道口鋪了厚厚一層的羽毛不見了,地道里不僅掛好了風燈,風燈下還掛著花環,看來白鳥們也已經做好了迎客的準備。
大長老捂著自己呯呯跳的心,走在最前面,越過執著酒壺相迎的一個白袍老人向前走,然後又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
男人!為什麼與他靈魂相契的人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老頭子,雖然沒什麼皺紋,那也是個老傢伙好么!
那位老人正是將花瓶賣給容遂的老者,「兄弟,雖然男子和女子互為靈魂相契一對更常見,但是一雙男子或女子也可以成為最好的兄弟姐妹。我等你很久了。」
大長老悲壯地背過臉去,可憐他把自己留了二十多年的鬍子都狠心剃了去,早知是只多了個兄弟,何必拋棄陪了他多年的鬍子小弟們!
然而沒有辦法,還是接過那個什麼兄弟手中的酒,連飲三杯,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完全理解和包容你的人存在,還是一件幸事。
而且他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至少他們都還活著!
雖然木坤那個傢伙明顯比他幸運多了,看看那個愣小子,漲紅著臉想把酒杯都吞進去的傻勁,真是幸福得讓人想把眼睛全糊上。
木坤面前是一位身形健美曲線極度飽滿的女子,從面部到腳踝無處是不最妥貼的線條,那是男人女人一眼都看得到的美,更難得是眼波中的溫柔和喜悅,被這樣的人等待和注視,看來大宇宙也還蠻喜歡木坤的。
所以一向頭腦冷靜的木坤,此時完全在心靈交匯之中陶醉了,連小木生略有不安和期待的眼神都沒有注意到,反而是那個女子給了木生一個安撫的眼神。
只是為什麼就只有這兩個人來迎接?或者說,怎麼則氏兄妹和小木生沒人管,他們的另一半呢?
則氏兄妹是雙胞胎,他們一路還想著是否對方也是雙胞胎呢,那多有趣!
似乎這也是一個並不好開口的話題,前來相迎的那個女子遲疑了一陣才說道,「雖然不知道是否的確如此,但我們有一部分族人因為無法承受每晚不能抑止的悲哭,而加入了修道院,希望能得到心靈的平靜。」
「我是天空之族白鳥族部的族長安西,昨天就已經通知過全體族人如果有所感應便前來迎接。」
餘下的話,也不需再提。的確,這種長久的隔離總會有人不願意再無望的等待和忍耐,而修道也是一個可以理解的選擇。
說是這麼說,則氏兄妹還罷了,小木生眼睛都紅了,他才六歲好么,他並沒有讓人等太久啊?
木生悄悄難過的時候,有一隻白鳥正偷偷地靠近,用嘴和爪子樂顛顛地正開著一個小包裹。
那隻包裹有很強烈的木生的氣息,應該是屬於她的。
傷心的小木生沒有留意到,黃沙龜上的小包裹開了一角,一隻海鯊牙齒打磨的梳子被那隻白鳥悄悄地銜走了。
唯二看到的白鳥族部的安西,和大長老的兄弟都當做沒有看到,過去的考驗雖然沒有了,但是靈魂伴侶也不會全都自己送上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