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哭城（中）
則地示意容遂等人不要理那女人，「那是雜耍藝人，只要你多看她幾眼，她就會說你是上天帶到她面前的最尊貴的客人，然後請你接受她的祝福。」
「就是給你淋點水，然後把那隻白鳥一會變有，一會變沒，最後送你一枝花，這點小把戲卻要給到她滿意了才讓人走。」
「有時幾個金幣，有時幾個銀幣，有時甚至得是寶石，純是看人下菜，專騙第一次來芳洲的人。如果不給就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眼見那個女人執著地非往眾人跟前湊不可，則天直接擋在大家前面，一面低聲警告，「我們只是路過這裡的獵人，非要鬧出什麼來，別怪我提醒你，一根獸骨也得不到。」
那女人聞言輕笑，「勇敢的獵人，我並不要一根獸骨，真的會拿出什麼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丟下這樣一句話，便徑自離去。
木生很不滿意地輕哼了一聲，被他的爸爸輕輕揉了揉頭頂。無界在此地的成員和藍北一樣，都是各有身份並分散居住在各地，只有出任務時才會碰面。
則氏兄妹和木氏父子恰好都住在離芳洲最近的下一個綠洲香洲。芳洲以清泉和鮮花聞名，香洲以獨特的既能染色又能調味的香料聞名。
作為香洲的獵人，這四人都打算在芳洲走一下過場，賣點皮子和肉乾。
在一個所有的陽台下都砌了白石欄，欄內種滿紅藍二色的花朵，門前用各色的小布旗搭了一個彩帳的旅館安頓好行裝，主要是託管了黃沙龜之後，眾人就分頭出發了。
木坤與木生父子前去擺攤，則氏兄妹帶著容遂等人隨便逛逛。
整個集市都是各式手工製品，色彩艷麗的各式毯子，外觀樸拙卻又別具風格的罈罈罐罐，常安見容遂動心，便想取出之前在山谷鑽地時挖的碎金子付賬。
幸而被則地攔住，一路講了價錢，五張地毯，三隻銅罐也不過十枚銀幣。
獨有一隻純銀打造的花瓶，瓶身雕滿了朝不同方向曲張的花紋，賣花瓶的老者卻是給多少金幣都不肯賣，一定要換一塊玉石。
小步便取出一塊能量很微弱的玉石，即使是這樣，也非常晶瑩潤澤，畢竟是受過真水石多年的滋養。
他看得出容遂略有猶豫，但是仍然很喜歡，既然如此便幫她買下好了，當初留給常安的玉石都是能量上佳的，只他這裡還剩了幾塊邊角料。
老人在接過小步遞來的玉石之後，放在胸口揉了揉就一聲不吭地留下銀花瓶走了。
花瓶入手沉甸甸地，阿漫雙手抱了一會，與阿瀏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
水元素麵對新鮮的東西，都會用意識去感知。這花瓶的花紋引起了他的興趣，可是用一部分意識探知的結果是，將這些花紋完全激活之後，似乎能形成一個空洞。
也就是說，這個花瓶很可能不是花瓶，而是能量壓縮后的一個空洞，通往何處並不知道。
這一發現讓眾人收束了行程，趕回了旅館。
阿漫和阿瀏聯手將所有花紋用意識能量再現並組合，先是出現了一個能量漩渦，接著花瓶被吸入漩渦中不見后，便在虛空中出現了一個大洞。
眾人面面相覷，完全想不到藍南竟有人掌握了這樣的空間技術，能將空間門壓縮固定，而且這股力量顯然還在無界組織的了解之外。
則天對著窗外發出了三聲清嘯，這是和木坤約好的請求速歸的暗號。
他兄妹二人不敢讓容遂等人自行進入那空洞，卻也不能就這樣跟了去，只好懇請大家等木坤與木生父子回來。
藍北的無界成員一再強調前來藍南的一行六人身上有人類解脫囚困的契機，他們不敢草率。
好在木氏父子接到通知后，迅即迴轉。最後決定木坤和則地跟著進入，則天和木生在外接應，如一日一夜后未歸也未收到任何消息，便尋人增援。
阿漫和阿瀏雖然想當先替眾人先探路，可惜他們正扮演人類的幼童，只好乖乖呆在中間。
進入那空洞后，走在一片虛空中，除了能量略有波動外，再沒有一絲不妥。
被一根彩繩連成一串的眾人突然在一片平穩中向下跌落，重重地落在了一個巨大的石壇之上。
白天見過的那個盯住他們不放的雜耍藝人，在他們還沒落穩之際就拿著一隻花灑，一邊朝眾人身上噴水，一邊嘴裡不停地念著什麼。
容遂稍用意識一探，不過是重複地「滌塵去污」四個字……
但那女子卻似是對容遂的探知若有所覺，目光沉沉地看了容遂一眼。
大約終於覺得洗乾淨了，雜耍藝人抬手便是一道火，在眾人的頭頂和身側蛇行環繞。
「遠方的客人，經歷水與火之禮，是否能為我們解說一下來意？」
石壇的八個柱子邊，在火起的時候便出現了八個同樣著白色長袍的女人，此時同聲發問。
木坤沉聲道，「不是你們發出的邀請么？」
如果沒有那個奇怪的花瓶，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雜耍藝人招來她的白鳥，那白鳥拿雙翅捂著眼怪叫道，「是外域人沒有錯，本域人看我時，我能得到光之力，他們看我時，我只覺得毛好臟！」
……
那是因為你的毛真的夠髒的，羽毛都粘在一起了，容遂在心裡吐槽。
「嗚—，看我一眼，嫌棄我一回，沒法活了！」白鳥接著怪叫。
雜耍藝人一甩手，將白鳥拋回空中，「遠方的客人，為何來到本域？是為了夜哭城嗎？」
這叫他們怎麼回答呢？夜哭城不是他們來的目的，但如此奇怪的東西，卻也不能不探。
「夜哭城是什麼地方？」阿漫扯著小嫩嗓脆生生地問。
雜耍藝人雙手一振白袍，竟也變成了一隻白鳥，毛同樣粘連在一起一綹一綹的。
「夜哭城是我族的棲息之地，諸位真的有意拜訪，就憑本事進來吧！」
又看了一眼則地和木坤，「還有你們，拋棄我們的人族，有本事就也來吧。」
雜耍藝人丟下這樣沒頭沒腦的話，便和其他八個同樣化為白鳥的同伴，振翅飛去。
一片虛空之中，只余摔得人肉痛的石壇和一頭霧水的眾人。
藍南存在人族以外的智慧生命這並不意外，但是無界組織竟然之前從未知道有這樣的白鳥族，還自稱是被人族拋棄！
而今白鳥主動找上來，卻並無更多的線索，究竟意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