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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誰解人心意

  卓露露靜立一旁,容遂和葉傾雖有所覺,卻都不曾停下,直至又一次清理完畢方各自停下。容遂和葉傾已經愈發熟練,可是因為尚有疫菌自我吞噬的時間,二人每清理一個病人仍是短則半個小時,多則要一個小時。


  然而,僅僅她們所在的醫院就已經收治了數千疫病患者。並且說是收治恐怕也並不妥當,大約隔離是更準確的。


  不知整個玉都有多少人需要醫治,也不知有多少人已經死亡,而有多少人正在瀕危!


  僅靠二人之力,顯然是不足的。


  卓露露確認了所有病人俱在昏迷中之後,對容遂和葉傾做了一個先聽她說的眼神。


  「你們先頭見到的,就是玉國現有的全部大領導了。之前的各國戰爭互搏,是因為實在無法避免,各國都有魔族的代理人,是誰卻難以分辨,只好引蛇出洞。當然現在也不敢說都清理了。」


  萬沒想到從卓露露柔和的聲線中,說出的竟是這樣的事實。難道天崩地陷的蘑菇雲,一個城市又一個城市的崩壞,甚至一個海岸的崩蹋,都是不能分辨魔族的代價么?

  或者應該說,魔族掌握了開啟戰局的力量,而人類竟無法阻止么?

  「目前沒有哪一國會再擴大戰局,畢竟開啟戰端也不是本意,誰也占不了便宜,只是當初誰也不想便宜誰,所以才有半島爆發戰端之後的順勢而為。」


  順勢而為!一場全球的戰場,既是不得已的演戲,又是自願地主動打擊!這其實比人類無法阻止戰爭更為黑暗,那一夜的崩毀,竟然只是為了不讓哪一方漁翁得利!

  人類怎麼可以把文明的基調變成這樣!像螃蟹一樣,不容許有一個同類先爬出去!所以才會有人提出黑暗森林法則吧,可是宇宙文明不是這樣的,否則一切的盡頭都是崩壞,哪裡還有文明?

  誰都幻想成為最終的終結者或倖存者,然而吞噬與毀滅這樣的進程怎麼會有最終?除非世界停止演進,否則永無終局。


  卓露露全當沒看到容遂和葉傾溢於言表的譴責,接著說,「現在各國的重心都放在了恢復秩序和重建上,世界格局和利益分配都會按各國的恢復和重建速度重新匹配。就算不衡量生命的價值,從以後每個人的生活來看,也是有些人應當先救治的。」


  容遂無語,這不是還在比較生命的價值么?可是,硬磕也不是辦法,如果存心對抗只會讓她們能救治的人減少。


  她和葉傾對視一眼,同時說道,「葉傾/容遂給他們治!」


  相互出賣沒有成功的兩個人又對視一眼,最後葉傾投降,好吧,就她吧,然後以再以眼神共同脅迫卓露露。


  卓露露緩緩舉起雙手,這已經是她能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


  但是,她有一個條件,她軟軟地看向容遂和葉傾二人,這次她帶來的三十人一定要容遂和葉傾先看了,她回去之後也好交待。


  容遂沉默不語,葉傾也未作聲。


  其實容遂的人生已經習慣了妥協,可是眼下,她明明知道所謂的價值只是一些人眼中的價值,甚至可能只是源自血緣。


  世上沒有更尊貴的人,但有人總會想著法子展示自己更為尊貴,創造出特權,階層和更多專屬的特殊。人類是平權的,特權能來自哪裡呢?只能是從他人手中劫掠啊!


  或許是水元素一族關於融合的理念已植入她的心中,或許是為了避免衝突,或許是習慣,容遂還是妥協了,葉傾亦未堅持。


  看到其中八個病患都不過是不超過十四五歲的孩子時,容遂忍住了沒有向卓露露投去一瞥。


  這時候去嘲笑或刺激一個女孩子有什麼用呢?畢竟,她自己也妥協了!


  葉傾也好似一無所覺,只對卓露露說,「三十個人,我和小容一起也是一個晚上了,你可以先離開這裡。」


  卓露露雖然穿著防護服,但防護服也並沒有完備到能隔離所有的疫菌,萬一她倒在這裡還要多費功夫。


  可是卓露露受命必須跟足全程,保證每一位帶過的人安全妥當地被治癒,只好裝傻賴著不走。


  天色微微發白之時,容遂和葉傾方結束,二人又各自內觀,確認並無疫菌留在體內,才長舒了一口氣。


  能量是長了不少,但身體上的疲勞可一點也沒有因此而消解,特別是看到包裹著白色防護服的醫護人員陸續推出了三輛蒙著白布的單架車。


  單架車的腳輪在地上發出骨碌碌的聲音,好似在容遂的心中碾擦而過。這還只是她們當下看到的,在她們一無所覺的時間,不知還有幾人!

  為什麼,她也選擇了妥協呢?理由還僅只是為了後面的清理能順利進行,她不是一樣為了後面的人,放棄了在此期間死去的人嗎?


  即使當時她安慰自己,情勢最嚴重的,她和葉傾都已處理過,想來並沒有太大問題。可是明明她一向是知道的,對人而言,身體的狀況和生機並不匹配,關鍵還在於生的意識能量。


  是否,有人已經感受到了她和葉傾的放棄呢?哪怕只是一夜!

  為什麼,她不能從一開始就堅持,一點也不妥協地試一試呢?生活的習慣,已讓她認定了,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么?

  這一漫長的瞬間,讓容遂覺得不能更疲勞,也更加懷疑自己還有多少沒有發現的習慣意識在限制她的行為。


  容遂和葉傾心情都不太好。看著卓露露只是忙著安排送走最後的一位病患,那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一直以來大概都受到最好的照顧,病中指甲都細細打理過,頭髮更不曾掉多少。


  明知道卓露露也不能做主,容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光是治有什麼用,找不到疫病投放源,該病倒還是跑不了。除非人人能自醫。」


  卓露露默然,她這次所為自然是讓容遂和葉傾不滿,甚至被遷怒了,她也早有自覺,沒打算什麼好名義都往自己身上攬。


  這樣沉默的卓露露讓容遂也不得不承認,她可以對自己憤怒,憤怒自己的妥協和無力,也可以對作出安排的人憤怒,但是卓露露,作為一個執行命令的軍士真的可以跳出來反對么?


  勉力與葉傾一同,又清理了幾個狀況不太好的病患,容遂與葉傾一起回家了。


  她只想好好泡個熱水澡。這世界上或許真的有人幻想能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容遂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所以,說是自私也罷,說是本性也罷,她真切地希望,所有人都能成為自己的英雄,將自己從危局中拯救出來。乘七彩祥雲而來的英雄很可能只會救他早已確定好需要救的人。


  回來的路上,她和葉傾已經商量著,不管當局如何安排,二人休息之後,便開始教身邊的人意識融合的技能。


  灰暗的天空,陰霾的城市,還有多少擁有滾燙的熱血和期待的人呢?至少還沒有沾染塵翳的幼童,容遂不忍心讓他們就此遍歷塵污。


  容遂像個幽靈一樣,輕輕地和葉傾一起回到家門口,卻被等在門口,捂著防毒口罩的常安給嚇了一跳。


  難以想象那個一臉憔悴,眼睛裡布滿紅血絲,頭髮凌亂的人是一向衣冠風流,言笑晏晏的常先生。


  常安迎著容遂疑惑的眼神,終於釋然一笑。他就知道容遂不會離開的。他的姑娘說了不走,又怎麼會輕易離開?

  他在這門前枯等了一個下午,一個夜晚,一個清晨,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滿城亂找與擔心錯失容遂之中度過,終於等來了他的姑娘,這樣好好的立在他的身旁。


  雖然看上去,面色也有憔悴,目光中還有隱隱的悲傷。可是現在的玉國誰人不憔悴,誰人能開懷?

  「快開門,讓我進去休息一會,腿都要斷了。」常安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可是卻掩不住其中的歡喜。


  容遂用頭撞了一下門,還是請這位也一同進去,然後就不管不顧地自去洗澡了。


  葉傾掃了一眼這位不速之客,「先說好,客房早就是我的了」,便也丟下他不管自去休息了。


  玄門為什麼一直不肯參與世俗的生活?有句古話:「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又有謂:「夏蟲不可語冰」。這一天下來,和世俗的人打的交道,已經讓葉傾深覺非我族類,多言無益。


  明明誰也不肯放棄自己和自己愛重的人,偏不愛惜其他的人!有個皇帝曾說,「我死後哪管洪水濤天」,而有些人卻是他們活著就好,哪管洪水濤天!


  容遂那個傻丫頭,還打算同所有普通人站在一起,她就不怕轉身就被人賣了?沉睡的意識是那麼好喚醒的?

  即使喚醒了,還要和現有的利益之思糾纏,要齊心協力該有多難!真是不理解世俗之人何以如此不靈醒!


  然而她忘記了,她和容遂的意識又經一輪增強,容遂當下就感受到了她的全部意念,非常不客氣地回道,「你見到的那都不算是普通人。再說,即使是這樣,難道玄門完全能懂得意念的根由?是什麼決定了人的心意,你只要說得出,我就一切聽你的。」


  葉傾啞口無言,究竟是什麼決定人的意識?說是蘋果決定的,說是火種決定的,說是岩洞里的棲身處決定的,說是人的生存環境和資源決定的,可能么?

  那好像是一種根本無法探知的能量,來自於本源,所以才有人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俗中的人,最叵測是人心,最寶貴也是人心。


  誰能肯定,人們不會在藉此時機,重洗心靈,喚醒本真的人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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