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收集新隊友
將民族樂團的人都交給徐老先生和萬老太太之後,容遂一下輕鬆了許多。她直接去找昨天第一個以小提琴應和笛聲的人。
隱約有一個方位感,容遂摸了過去,應門的是一個一頭利落的短髮,看得出發質頗硬,中性打扮的瀟洒女郎。容遂收到一個大大的笑臉,是那種大大的眼睛彎了起來,連眉毛都在笑的非常明亮的笑容。
那女郎輕輕一點頭,示意容遂進門,一邊已經說道,「你和我想象的一個樣子。」
容遂輕笑,她不曾想象過拉提琴的人是何模樣,因為止念的練習,她已經越來越少想象和猜測了。但是看到這樣一個洒脫的女郎,真叫人心情豁然一亮。
容遂一般不打算問人為什麼留下來,可是見到這個女郎,鄭朔,她從心裡升起關切,傾蓋如故說得就是她們吧。
鄭朔攤了攤手,一大家子人,她是可以跟著一起走,但是她突然不想做一個大家庭中的乖女兒,乖孫女,或是二堂姐,三表妹這樣的別人眼中的角色。
既然家裡人都能照顧好自己,她想在這樣風雲突變的時候,去除所有別人眼中的身份,不再做別人眼中的那個人,只是試試完全地成為鄭朔是什麼感覺。
否則,如果真的不幸遇難,她還沒有放手做過真正的鄭朔,而是一直扮演家人期望的角色,委實太冤了。
儘管大表哥完全不同意這一點,在大表哥眼裡她一直是挺自我的了,可是那是相對於被家人的期待綁得死死的大表哥而言,對鄭朔來說,她從前的生活對她而言遠遠不夠。
容遂清晰地感知到了鄭朔的這些想法,立刻明白宇宙將隊友明明白白地送到了面前。
下面的交流出奇地順暢,容遂說的東西確實是讓人匪夷所思的,但是上天就是這樣安排,鄭朔與容遂一樣是神秘主義者,「玫瑰無因由,花開即花開」,是鄭朔收在心中的萬能鑰匙。
如果事情是這樣,那麼它就是這樣的。何況容遂說的一切都會慢慢驗證。
但是事情該怎麼辦,鄭朔也並沒有明確的答案。病原體的事,雖然已由玄門接手,但現在還沒有結果,雖然沒有新聞報道詳情,可以其來勢判斷,分分鐘有人倒下才是正常。
生活以這種狀態繼續,鄭朔突然想到,大學生的境況還能對付得過去。還有真正弱勢的群體,那就是養老院中的老人,孤獨院中的孤兒。是否他們都覺得自己被拋棄,正在無望在煎熬?
鄭朔決定帶著容遂去自家的倉庫里取些東西。鄭家是經營超市的,雖然所有營業中的超市和配套倉庫都已經被政府接管了,但是仍有三個備用倉庫在家人離去之前,交到了鄭朔手上。
沒有計劃的容遂,立刻被鄭朔打動。
玉都一共有十家孤兒院,其中七個在遠郊,三個在市區近郊。對著以前在地鐵上隨手買的地圖擺弄了好一陣,鄭朔發現她自己和容遂完全跑不了那麼多地方,必須把大表哥也拉上。
反正大表哥留在玉都也不過是做為聯繫人,與當局對接,其實並沒有多少事。
鄭朔開一輛很帥氣的牧馬人,來到表哥家時候,他正和朋友一起,喝著悶酒,沒有冰塊的威士忌。五個各有特色的年輕人,原本應該意見氣風發的人,眉宇間都各自纏繞種種愁緒。
平日里很寬敞的越層,因為緊鎖門窗,空氣凈化器又因停電的緣故無法運轉,整個房間好似被地暖熏得有些昏沉。
而鄭朔的表哥,大約真是訓練有素的接班人吧,鬍鬚依然剃得很乾凈,雪白的襯衫只是將袖子挽了上去,卻一絲也不見皺。僅看其儀錶,完全不像是被留在一片未知的不安中的人。
鄭朔一見到表哥王帆,就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哥,現在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讓容遂感到為難和猶豫的話,都讓鄭朔忽啦啦全都說了個乾淨。而王帆只在聽到外星人和魔族時挑起了眉頭,並沒有打斷鄭朔的話,甚至當他的朋友有意打斷時,也被他以眼神止住了。
「你在想,別是騙子知道你們手上有資源,所以設了套,引著鄭朔帶著找到倉庫。」容遂對一個穿著緊身黑t恤的年輕人說。
「你在想,現在這個當口,出來行騙也得有兩手,有點本事能猜出人的想法也不奇怪。」
這話是容遂對著酒紅色襯衫的青年說的。
的確大家都會懷疑,事實上,如果容遂現在融合他們的意識,就可以知道他們的各種秘密,甚至包括他們已經遺忘,或是自己未能意識到的東西。
可是她不想再進一步了,那種好像逼迫的方式,是她不希望的。儘管她真的很想讓人們都能相信她,儘管她很希望所有人都能參與進來,用自己的方式和所有的人站在一起。
永不拋棄,永不放棄,沒有身份,沒有資格,沒有一切的前提,只因為人和人需要在些時並肩守望相助。
鄭朔看到容遂沒有繼續,便哈哈大笑起來,「張二哥,陳小哥,新世界了,你們打開的方式明顯不對。咱們還是分頭先去看看孤兒院的情況吧。」
最後仍是王帆表態,他跟著鄭朔和容遂走訪四家孤兒院,另外四人分兩組,每組三家。每組再順便走一家沿路的養老院,看看情況。
第一家孤兒院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空闊的馬路上除了是偶爾巡邏的武警,根本已難見車輛。他們曾被巡邏的一組武警戰士攔下,聽到是去孤兒院時,這一隊警士竟然給他們敬了一個軍禮。
車上三人俱有些汗顏,他們還沒有做什麼呢,而這些武警戰士卻明知外面的空氣危險,也只是戴著口罩在街上巡邏,正是這些巡邏的武警戰士安定了大多留在玉都的人。
容遂甚至想,他們不佩戴防毒面具也是為了安定人心。
車停在孤兒院外,按王帆的安排車上只裝了八箱巧克力。這才是危機爆發的第二日,基本的物資供應還不是問題。
容遂三人都在車外略站了一會,似乎大家都對即將看到什麼樣的情況沒有準備。這是一家很樸素的孤兒院,藍色的招牌,紅磚小樓四合相圍,乾枯的爬山虎藤半環半繞在紅磚牆上。
門衛室已經沒有人,大門自內部關著,容遂他們完全無法和裡面的人聯繫,只能在外面敲門,以及詢問可有人應門。
大約持續了十幾分鐘,才走出一個一頭銀色頭髮的中年外國女人,容遂簡單說明來意。那位中年外國女人將他們迎進孤兒院,自我介紹道她是這裡的院長,可以叫她莎莉,這是她的中國名字。
莎莉的眼中全是憂傷。孤兒院長駐的護理人員都還在,並無一人棄崗而去。然而常駐人員算上莎莉也只有三個人。其他全是志願服務人士。
志願者卻只有一人還在,其他俱已離去。這些並不是莎莉憂慮的,真正的問題在於,這家孤兒院收容的主要是因疾病被棄的兒童,幾乎沒一個孩子現在是可以離開藥品的。
而藥品的來源現在已經成了大問題,且不說現在所有的藥品和生活用品一樣配額限售,便是不限售,一時也沒有人會來捐助了。
看著懵懂無知的孩童,在僅剩的一個志願者男孩的陪伴下嬉戲,容遂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不,並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容遂分明看到有幾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正偷偷打量著他們。眼中殷殷有期待。孩子們大概一向知道來看他們的人,都是能給予幫助的人吧。
可是,容遂真是一直生活的太安穩和幸福了,竟然不知還有專門收育病童的孤兒院。她不知道的太多了,她對眼前的一切毫無準備!
容遂鄭朔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只有巧克力。
還好,因為這個孤兒院以收育病童為目的,病癒的孩子會被轉到其他孤兒院,因此留下的孩子都不超過七八歲。
而這些孩子們小到不能理解外界的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也並沒有驚恐悲傷。
王帆將巧克力取了兩箱交給莎莉。
容遂說不出什麼鼓勵和安慰的話,原來能在低沉的氣氛中說出鼓舞人心的話也是一樣了不起的才能啊。
她只能對莎莉說,「你們做得遠超乎我的想象,我們會想辦法的,沒有人會被放棄。」
雖然,她並不能代表誰,但是容遂相信,一定有和她一樣不拋棄不放棄的人,直到生命最後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