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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傲漫與偏見

  容遂一上午都興緻缺缺,常先生和落花君也好似各自在沉思,誰也沒有再說什麼,至少落花君沒有再打遊戲,常先生也只交待了容遂一句等他的消息就下線了。


  容遂百無聊賴,又讓時雨坐在清邪的旁邊開始散神。


  坐在蛇頸之上的女巫啊,巫是藍星神話傳說中曾經最強大的一個先族之一。僅從巫字源上,工代表陽爻,兩人代表陰爻是溝通天地掛象的具現,容遂一向的神秘主義傾向又犯了,她以為自己如此關注清邪必不是偶然。為什麼坐在蛇身上的女巫給她如此特別的感覺呢?蛇,在容遂所認知的藍星人文明中正是慾望的象徵,而清邪風姿搖曳地安坐在蛇頸之上,真是叫人期待有一天真正與她認識呢。


  等待的時間真是過得比蝸牛爬葡萄藤還要慢。幸好下午兩點多,常先生終於電話容遂,一會他開車來接,去一個朋友的山屋,大家小聚一下。所謂的山屋自然不止是一個屋子。容遂到了之後,發現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庭院,佔地頗廣。主人葉東方攜夫人愛染明在前庭相候,然後直接引著賓客到了一個半開放的草廬,有兩個男子正在圍著一個頗為古拙的三耳銅爐烤火,一名女子正在翻烤架上的肉串。


  主位上有兩個放在錦墊的黑漆交椅,是葉氏夫婦的位置,容遂跟著常先生在另個兩個空出的位子上坐下,看住草廬外未到花期的梅樹不語。


  從一見面開始,容遂就感到了葉東方那明顯的審視與研判的目光,現在坐下后,感覺葉東方邪靠在椅背上的目光更為肆意了。容遂不想作出任何回應。愛染明很快熱情地介紹,指著一個很是瘦削頭髮根根樹立留著時下不多見的板寸的男子,對容遂說,「這是隋寧,遊戲里的落花君,你們也是初次見面。」又指著另一名氣息格外冷肅的男子說,這是張伯濤,是我們的發小。然後又介紹另一名很是嫵媚的女郎說是張伯濤的夫人燕寧寧,也是他們的發小,都是信得過的。」


  容遂一一打了招呼,看得出來,常先生和他們都是熟人,因此只用給容遂介紹。


  然後就聽葉東方語氣輕鬆地說,「也得介紹一下小容呀。我們都知道常安心裡有一段白月光,看來終於捂成心頭肉了,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就這個小容。」


  容遂很想忽略葉東方斜斜飛過來的眼神,和語氣中的不羈與不以為然,然而她還是在心中狠狠地握了握拳。便聽常先生說道,「東方真是說笑了。先說說背後靈這事件的經過,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張伯濤和他的妻子都點頭。葉東方又插一句,「雖然知道了,但還是不明白,這個背後靈怎麼就找上小容呢?隋寧早上和背後靈說話的時候,已經在公司以運行檢測的名義安排團隊啟動了完整的監控和追蹤,確實沒有發現有任何外部操控的跡象,我們弄不清背後靈是怎麼回事,也許可以從第一個和背後靈接觸的小容身上看看有什麼端倪沒有。」


  容遂聽到,心中長長一嘆。原來竟不是要分析和發現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要先從她身上著手,要發現什麼呢?所以事前一點風也沒有透,突然提問,更加容易得到信息嗎?


  玉國人真的這麼喜歡先不解決問題,偏偏從自己人身上下手嗎?是了,她並不是自己人。然而又如何呢,既然已經涉入如此之深,只是面對這樣的態度就要逃避嗎?

  容遂努力找回自己的平靜,她輕輕地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找到我。他只是說我的頻率可以接收他的信息。其他還有什麼,是否別人也能接收他的信息,背後靈從來沒有對我詳細解釋過,而且就算有解釋,也未必令各位相信。從已經發生的事來看,背後靈已不止一次說過我的意識能量不夠高,能力太弱,因此一定也不是因為我有什麼突出的意識能量或能力。或許是偶然吧,我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個人,無論出生,成長,受教育,工作和生活都很普通。」


  容遂綻開一個非常真實的笑容,她到此刻才意識到,無論這葉東方或者其他人如何看她,包括她如何明白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她便是如此啊,作為一個極平凡,極普通的人,如何不能就這樣明明白白,坦坦蕩蕩地與任何人來去自如地相處呢?優秀卓越能力超凡的人,比普通人的生命更有份量和尊嚴嗎?從來不是,人的份量和尊嚴誰也拿不走,更是無法以鄙視和輕漫減損的。現在她只想說,你們隨意。可是她沒有說,大概也還是顧慮到常先生和落花君了吧。


  真是奇怪,明明不多的相處卻總是覺得信任和親近的人,只是突然換了一個可能存在利益衝突的新場景,所有的從前的親近和信任居然全都消失了。落花君和常先生是否已經意識到,在他們的觀念中,背後靈一事上,因為容遂接觸最多,從而可能擁有他們未掌握的信息,而這件事,對於已經捲入的他們而言都會有切身的影響,因此容遂竟也變成了需要考察了審視的對象了呢?


  原來大家還真是徹底貫徹了消除「成見」,不去管過去是否親近和信任,只注重當下體驗的感受呢。容遂忽然覺得即使烤著爐火,在這樣透著冬日寒氣的草廬,也是擋不住的冷。


  常先生似乎感知到了容遂情緒上的波動,不由說道,「小容確實並沒有異於常人之處,剛才東方的意思大概也是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被遺漏的細節,畢竟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多了解一點也好。」


  話音一落,便聽愛染明說,「誰說沒有異於常人的地方,小容真是非常的清麗動人,剛一見就覺得落落出塵,是個把一般人甩老遠的大美女,一見之下,我都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


  然後,燕寧寧便笑嘻嘻打趣愛染明,一番場面話大概是安撫容遂吧。容遂卻開始在心裡起膩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多寒暄幾句作為禮節,可是她真的只能如實地誇了女主人和燕寧寧都美出國際水準了。畢竟,看上去真是美啊。再多的場面話,委實不不願意說了。容遂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梅林,雖然看不出是什麼品種,但梅枝姿態各異,沒有花已經是冬日一景。


  不一會,落花君說道,「至少有三種可能,一個是有人利用我們還沒有掌握的技術,做了一個局,目的未知。另一個是魔族人自己做了一個局,讓大家卷進來,可能會利用那個人格刷新副本做很極端的事。第三個就是背後靈確實是外星人,但他所說的真假仍然難以判斷。人格刷新副本,按背後靈的描述,根本不是我們現有力量能夠控制的,一旦被背後靈所代表的那一方利用,發生什麼樣的後果,究竟我們能否承受得起的,完全未知。」


  容遂沉默,說得好有道理啊。她竟然無法反駁。然而儘管背後靈曾經騙了她,她怎麼還是覺得背後靈說的就是真的呢?只是那不可控的人格刷新副本,如果真的被利用做了邪惡的事呢?

  剛巧,燕寧寧遞給容遂一串烤肉,容遂接過後嘗了一口,鹿肉,她不愛吃,總覺得有一股腥味。此刻的會面,在她眼中也就像別人眼中的烤鹿肉,美味又補身,可是她卻覺得腥氣,一口已經是勉強,卻還是慢慢全都吃掉了。


  商談還在繼續,不外是有多少種可能,而且還打算進一步打聽消息。那位張伯濤先生認真沉得住氣,只是偶爾或是點頭,或是嗯一聲,到現在終於說了一句,打聽消息的資源他來負責,包括衛星雲圖,他會看著辦。到了這時,容遂不得不提醒一句,「我想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也必須考慮到,就是背後靈說的都是真的,魔族的監控非常嚴格,各位都是有能力的人,很可能也在監控範圍之內,即使需要進一步打探消息,也請一定謹慎,避免有所驚動。」


  葉東方挑眉,一臉還用你說的表情,卻並不搭話,還是愛染明一笑道,「這我們都心裡有數,連今天的會面不也是朋友小聚的形式?還是在我家這個草廬,確信什麼手腳也做不了的地方。」


  所以,叫她過來是做什麼呢?只是告訴她,因為她與背後靈最先接觸,所以她已經是一個考察對象了,有什麼知道的先說出來,不要等著他們查了出來嗎?


  容遂失笑,怎麼就這樣輕易地被挑起了對立的情緒呢?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要群策群力的啊,她又自取了一串鹿肉,腥是腥了點,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啊,不是想試試融合的力量嗎?這一點差異如何不能共容了呢?

  至此,容遂真的全身心地輕鬆了起來。任他們繼續討論所有可行的方案,她在一邊自己熱了黃酒小酌一會。


  其實說了半天,大家竟都只在一個點上打轉,先不要輕易妄動。全息網游的事,可以附隨其他人一起推動,人格刷新副本卻不能配合背後靈,除非他能拿出讓大家確信無疑的東西。


  容遂無可無不可地跟著一起吃了一頓看似簡單,實則精心準備的豪客晚餐。


  回去的路上,常先生問她,「你不開心么?是不是覺得東方的話唐突了,他人一向這樣,我們大家都習慣了,其實他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容遂笑,常先生也並不是總能知道她的想法啊,看來他們意識交融得也有限。「沒有,只是覺得人類的生活很複雜,背後靈這件尤其複雜,果然沒有最合適最安全的辦法。」


  她感覺到常先生在心中嘆息,「她還是不高興了吧,東方也真是,真是拿他沒辦法。」


  便聽到常先生真的輕輕一嘆,「如果手頭有一支煙我真想點起來,其實我拿東方也沒辦法。東方和我的前妻也是好友,他一直覺得我們不應該離婚,堅持認為夫妻之間的感情會經歷到平淡,但並不是不存在。我跟他解釋過,我們的婚姻確實已經沒有足以維繫的感情了,他卻不認同,大概是遷怒你了。這是我沒有做好,容遂,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容遂輕笑出聲,不,不,不,她沒有放在心上。但也從對常先生迷惑中走了出來。她只是在怨嘆悵惘與何少康的分離時,恰好常先生撞了上來,恰好又讓她感覺到的正是相融的一部分。然而實際上,藍星人的生命其實都很有自己的氣息,她與常先生的不相融,並不比與何少康的更少。


  她不能愛何少康的全部,同樣,也發現自己並沒有心接受一個完整的常先生。很有可能,常先生也不過是喜歡一個他想象中的容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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