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墮(十二)
第十二章黑霧
聽聞奧斯維德做了奇怪的夢過了幾天,柳函坐在小屋外的花園裡發著呆。
奧斯維德正在屋裡修理著已經破損的弓箭。
突然,不遠處的叢林里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下就把柳函游移天外的思緒拉了回來。
站起身靠近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下了,柳函下意識的緊繃身體,手指動了動。
然而與他所想不同,從草叢裡冒出來的不是什麼凶禽猛獸,而是一隻白色的狐狸。
柳函鬆了口氣,放下了手,不過等那隻狐狸露出了全部身體之後,柳函呆了。
woc,一、二、三……五條尾巴!
穿越這麼多世界,都沒見過這麼多尾巴的狐狸,怕不是再過400百年就成聖獸了。
那隻狐狸從草叢中跳了出來,跑到柳函腳下蹭了蹭他,然後轉身走了幾步,對他叫了一聲。
柳函看它似乎是想讓他跟上去,想了想朝著身後屋子裡的人喊了一句:「奧斯維德,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
回過頭看小狐狸已經往草叢裡走了,連忙跟了上去。
奧斯維德聽見柳函的聲音,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站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去,就只看見了一人一狐遠去的背影。
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一種感覺,自己必須要跟上去,不然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於是他當下就返回屋裡拿出一把長匕首插在長靴口裡,然後趕緊出了門。
柳函跟著狐狸漸漸深入了森林的中心處,而他自己因為沒什麼方向的概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只能硬著頭皮跟在狐狸後面。
感官上似乎已經走了有一個小時左右,狐狸停了下來,柳函也跟著停下腳步,看向它。
接下來,狐狸做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動作,它立著身子,伸出一隻前爪,往前面一指。
柳函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往那邊看去。那邊是一片空地,而在不遠處卻是一個懸崖,狐狸指著的方向真是懸崖那邊,柳函有點不明所以。
狐狸對著他叫了叫,前爪抖了抖,固執地指著前面,柳函無奈,只能小心地向前走,走出了茂密的森林,來到空地上。
柳函站在空地中央四處瞅了瞅,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等他再往後看去的時候,原本待在那裡的狐狸已經消失不見了。
柳函皺了皺眉,想往回走,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小團黑色的霧氣,然後漸漸擴大到了有兩米高。
這下他終於感覺到身後的異常,往後一瞧,嚇了一跳,連忙後退想要遠離這不詳的黑霧,但是已經晚了,那黑霧開始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一股吸力從小變大,像是要把在外面的所有生物都給吸進去似的。
柳函被這巨大的吸力控制住了身體,絲毫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慢慢接近那可怕的漩渦,最終還是被吸了進去。
氣喘吁吁地跟著腳印來的奧斯維德看見的便是柳函被吸進漩渦的一幕,他睜大了金色的眼,絲毫不畏懼地朝著漩渦里撲了進去。
在奧斯維德進入了漩渦以後,漩渦瞬間就消失不見,四周還是和原來一般的模樣,似乎這團黑霧從未出現過。
柳函被吸進黑霧之後,腦袋瞬間就跟爆炸似的疼了起來,之前一幕幕被系統淡化掉的某些記憶漸漸清晰起來,一幕一幕,讓柳函突然有些窒息。
原來之前他們之間還有這些情感糾紛的嗎?
接收完所有的記憶之後,柳函躺在不知道是地上還是哪裡,平緩著呼吸。
四周均是一片漆黑,但奇怪的是,他能看得見自己,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柳函伸出手看了看。
平定下來后,柳函站起了身,看著漆黑的四周,思考著自己該怎麼出去。
而另一邊,奧斯維德跟著進來以後,卻並沒有看見柳函的身影,有些煩躁起來。
此時,他面前慢慢浮現出一幅幅畫,那些畫就像是漫畫一般以一種適中的速度讓他瀏覽。
而這些畫中所刻畫的,便是奧斯維德之前所做的夢,而在奧斯維德將完整的故事看完后,突然也頭疼起來。
那一幕幕的夢境碎片漸漸變得完整真實,融合進了自己的記憶,等他再次抬起頭,他的正前方懸浮著最後一副畫。
上面有7個男人:王子、狼人、章魚尾巴的巫師、穿著西裝的男人、操控小人打怪實際在表演戲劇的男人、穿著紅袍戴著面具的男人,與活死人做抗爭的男人。他們最後都化作了碎片,凝結成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現在作為精靈的自己。
奧斯維德陷入了沉思。
我們再來看看柳函這邊。就在他漫無目的尋找著出口的時候,他面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他現在正站在一片廢墟中,四周安靜地彷彿什麼生物都沒有,柳函知道,他還沒有出去,這裡的東西應該是黑霧想要給他看的。
他循著這片廢墟中唯一一條出路走了出去,廢墟出去過後是一條林間小路,順著這條小路,可以看見不遠的盡頭是一座有些破敗的殿宇,這建築的風格頗有些像是天使族的感覺。
柳函邊走著邊打量著四周的景色,樹木殘破不堪,泥土上還有一些深刻的划痕,像是用刀破開的樣子。
周圍沒有動物的痕迹,也沒有鳥叫聲,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來到殿宇的面前,抬頭望向門上幾個大字:羽化殿。
羽化殿?這是個什麼地方?
柳函低下頭,看著那半開不開的大門,上面還有一些燒焦的痕迹,看來這裡經過了不小的戰爭啊。
伸手推開厚重的木門,外面的亮光照亮了殿里的景象,只見裡面也是一片亂糟糟,但是卻沒有血跡,看來這裡的人都趁亂跑出去了。
柳函在外面繞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於是繼續深入到了里室。
不過在他進入那叫屋子時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了裡面的人。
雖然衣服樣貌有了一些微變化,但他還是能一下就認出來這是奧斯維德。
奧斯維德背上長著一雙翅膀,這是柳函沒想到的,只不過不知道奧斯維德怎麼了,他的懷裡似乎躺著一個人,而他的表情像是絕望到了極點,明明沒有流淚但是卻能感覺到他正在哭泣。
柳函盯著那原本潔白的羽翼漸漸染上了黑色,最後完全變成了黑色,驚訝了。
而他懷裡人已經消失不見,柳函想看清是誰都來不及了。
奧斯維德站起身,看向柳函站著的方向,他的頭髮已經完全變成了白色,金色的雙眼有一隻變成了紅色,身後黑色的羽翼緩緩扇動。
他說:「我會讓你們都付出應有的代價,為他陪葬。」
看來奧斯維德看的並不是他。
柳函被他臉上可怕的神情弄得心臟一抽一抽地疼,他想走過去告訴奧斯維德不要傷心,想要摸一下他的臉,可是並沒有成功。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嘲諷:「就憑你一個新神,能怎樣?想為他報仇?你就做做夢吧!哈哈哈哈哈哈!」
柳函往身後看過去,並沒有看見說話的人,只能聽見賤兮兮的聲音,聽得他都想揍人了。
奧斯維德笑了一聲:「我們可以試試。」
說完,他猛地扇了一下翅膀,向著柳函身後的大門飛了過去,疾風將柳函的眼吹得眯了眯,再睜開眼已經不見奧斯維德身影。
場景再次變化,他站在空中,在下面是已經破碎的大陸,一副生靈塗炭的景象,柳函捂著嘴,看著眼前的慘狀,有些不可置信。
這就是長老們說的,世界毀滅嗎?起因是奧斯維德懷裡的人?那個人到底是誰?
遠遠的,聽見羽翼扇動的聲音,柳函看見不遠處懸空在空中的奧斯維德,他身上都是傷,但依然不減他的氣勢,原本屬於精靈的木屬性魔法已經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黑色的魔氣。
說魔氣也不像,倒是挺像從神力變化而來的。
「結果可還滿意?」他對著虛無如此說道。
「你個瘋子!就算你毀滅了世界又如何?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他根本不屬於這裡,你沒機會再見到他了,死心吧!」那道聲音充滿著憤怒。
「呵。」奧斯維德冷笑,隨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往空中一抓,一隻白色的霧團被他抓在手裡。
那霧團不停掙扎著,像是有生命,而且很害怕抓著他的人:「放開我!你殺了我也找不到他!」
「誰說我要殺了你?你還有用呢。而且……」奧斯維德收緊手指,「以我現在的能力,早就可以撕裂時空了。」
「什麼?!」霧團震驚了,但是沒等他再說什麼,它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小,最後消失不見。
奧斯維德收回手,紅色的左眼閃著詭異的光芒,他笑著喃喃道:「我來找你了。」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周圍突然又漆黑下來,搞得柳函懵了一下,正看的入神,差點以為是這裡哪裡短路了不能繼續播放。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黑霧要給他看的已經看完了,柳函思考了一下奧斯維德說的最後一句話:我來找你了。
這句話怎麼感覺有些毛骨悚然,而且那個霧團所說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不會說的就是他吧?
這麼一想,柳函身體不由得打了個顫,如果真是這樣,那奧斯維德是不是因為他才毀滅這個世界的?
簡直是世界的罪人啊……
突然,周圍漆黑的空間出現了幾道白色的裂縫,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後,整個空間都破裂了,柳函被刺眼的光芒刺的眼睛一疼,下意識閉上眼。
一片空白中,一雙手臂抱住了他,把他擁進了懷中,像是要把他融進身體里一般,狠狠地抱緊他。
柳函虛著眼,等眼睛適應了亮光之後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死死抱住,熟悉的氣味讓他知道是誰抱著他。
「奧斯維德?」柳函肩膀被固定住,手臂抬不起來,只能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衣擺。
「柳函,你讓我繼續活下去,我做到了,但是你怎麼能忘了我?你怎麼能一次又一次的從我身邊逃走?」
柳函僵住了身體,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對勁?
他使勁掙脫開了奧斯維德的懷抱,他結巴著問:「你、你在說什麼?」
奧斯維德眯了眯眼:「溫室里你死在我懷裡,我堅信著你會回來可是沒有;你丟給我一袋金幣就消失不見了,我一直找你找到我死去的那天,沒有找到;就算我知道你會離開,我拿鐵鏈鎖住你也沒用,眼睜睜看著你從我眼前消失,你知道當時我的感受嗎?看見你女人害死的時候,我恨不得把那女人千刀萬剮,雖然我也做到了。」說著他笑了。
「第幾次了?哦,第5次了,你這次直接變成一團霧從我懷裡消失,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次我就知道了你還會出現,雖然在下一次我沒了記憶,不認識你了,但是我最終愛上你了。不過你還是以同樣的方式消失在我懷裡。」奧斯維德感嘆著說道。
柳函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
「最後一次,你被變異的熊刺穿了身體,我當時好恨,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你?這次是因為我的原因,你又再次消失不見了。好在,這裡已經是最後了,而我也知道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奧斯維德牢牢地盯著柳函,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看你這次還能逃到哪去?」
柳函一時有些窒息,往後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幫你逃跑的那個東西在這個世界沒辦法活動,你只能呆在我身邊了。」奧斯維德冷冷笑了一下。
怎麼、怎麼感覺面前這人都黑化了啊QAQ。
柳函真的是欲哭無淚,以前的他都幹了些什麼事啊,居然招惹了這麼個可怕的人。
但是,最嚴厲的懲罰大概就是他也喜歡上對方了吧。
柳函苦笑著。
奧斯維德看他一臉喪氣,終於還是捨不得再嚇唬他,他明白這些事情都不是柳函的本意,只是想讓他對自己產生愧疚感,這樣他才不會輕易離開自己。
「只要你以後都不會離開我,我就原諒你。」
柳函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一下,可是隨後又想到在黑霧裡看見的場面,不知道該怎麼答應。
看柳函沉默,奧斯維德突然覺得很無力以及有些憤怒:「難道你就不想留在我身邊嗎?」
柳函張了張嘴,泄氣道:「不是我不想啊……是我沒辦法啊。」
聽見他這麼說,奧斯維德平靜下來:「為什麼?」
柳函抿了抿唇:「你也知道,我不屬於這裡任何一個世界,最終我還是要回家的。」
奧斯維德無力地捏了捏拳頭,然後伸出手把柳函拉過來抱在懷裡:「我會想辦法的。」
柳函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成神后的奧斯維德好像可以撕裂時空?
他眼睛亮亮的:「對了,你可以成神!成為神就有撕裂時空的能力,如果我真的還是不能留下來,你也可以找到我!」
奧斯維德放開他:「成神?」
柳函點頭:「對啊,你可以成神!你臉上的印記就是證據。哦對了,我有個請求。」
奧斯維德看著他。
「千萬不要因為我,毀滅時間好不好?」
奧斯維德驚訝:「你知道了?」
「你答應我。」柳函抓著他的衣服,認真道。
奧斯維德挑眉:「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你。」
woc,什麼時候這個人也學會調戲人了???
「你就仗著我喜歡你吧你。」柳函忿忿道。
但是身體確是一點也沒遲疑,抬起頭就親了過去。
奧斯維德順其自然地閉上眼親了回去,兩人的唇瓣親密地纏綿著,久久沒分開。
隔了一會兒,奧斯維德微微移開頭,貼著柳函的額頭說道:「原諒你了。」
柳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