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墮（六）
第六章魔獸森林
被稱為澤西爾的惡魔，勾起的嘴角泄出一聲嗤笑：「怎麼，不歡迎我這老朋友的拜訪？」
德薩布滿青筋的手狠狠地捏緊了法杖：「明知故問。」
柳函躲在暗處，盯著眼前上演的巨型修羅場，聯想到可能已經犧牲的另外兩位長老，隱隱覺得現在的局面似乎很不樂觀。
他往身後站在聖樹下的奧斯維德看過去，對方淡金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眾人，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像是站在世界頂端俯視這些弱小的生物。
柳函覺得奧斯維德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自從從殼裡出來后，整個人就散發出一種「呵，愚蠢的凡人」的王八之氣，啊不對，是王霸之氣。
那邊的惡魔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聖樹下的奧斯維德，他看對方一副淡然的樣子，有些興趣盎然。
「不介紹一下這位嗎？」澤西爾話是對著德薩說的，但眼神卻是定定地看著奧斯維德。
聽到德薩提起了奧斯維德，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這是我們的恩怨，與其它精靈無關。」
德薩知道，如果硬拼下來，雙方只會兩敗俱傷，澤西爾的魔力太強大了，他只有拼盡全力才能保護下被神印標記的奧斯維德。
他有預感，奧斯維德最後能夠成為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的人，所以，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保護好奧斯維德。
澤西爾大笑了兩聲，諷刺道：「我們的恩怨？那真是可惜了，我偏偏就是要毀了你們整個精靈族！」
說完這句話，他毫不遲疑地向德薩發起了攻擊，黑色的魔氣纏繞著澤西爾的右手，那長而尖銳的黑色指甲，讓人僅僅看著就能想象出來被這一爪子撓下來，恐怕那塊肉只能離家出走了。
從柳函這個方向看過去，僅僅只能看見一道纏繞著黑色魔氣的身影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向德薩襲了過去，而德薩似乎也料到了對方的攻擊，法杖敲擊地面，下一瞬間地面上已經沒有他的身影。
澤西爾一擊落空也不惱，警惕地注意著空氣中氣流的流動，尖尖的耳朵輕輕顫動，猛地向左側一個位置沖了過去。
這邊打的不可開交，柳函又看了看無動於衷的奧斯維德，皺了皺眉，很不對勁，奧斯維德雖然眼睛是看著那邊，但裡面卻沒有映照出該有的景物。
柳函終於沒有繼續躲著了，他從陰影處走出來，帶著一絲謹慎注意著兩邊的動靜，緩緩靠近了奧斯維德。
在奧斯維德身旁站定，對方似乎有所感覺，轉過頭看向他，柳函清晰地看見了，他的眼中沒有自己的倒影。
柳函舉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對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看著他，這讓柳函有點毛骨悚然。
「奧斯維德？你怎麼了？」
問他話，對方也沒有開口，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卻可以活動的人偶一般。
完了完了，這可怎麼辦，奧斯維德被奪魂了嗎？
然而接下來奧斯維德卻有了讓他意想不到的舉動。
只見他伸出手，慢慢地握住柳函還擋在他面前的手，緩緩收緊然後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柳函沒有絲毫防範就被扯了過去。
柳函被奧斯維德抱在了懷裡，一隻手被對方握住僵在空中，腰間被對方死死禁錮住，力氣非常大，讓柳函一點掙脫開的機會都沒有。
柳函方了，使勁掙扎了一番，然而都是徒勞，他抖著聲音，開口：「奧、奧斯維德？你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柳函都要被嚇哭了，現在的奧斯維德真的太詭異了。
然而對方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他眨了眨眼，視線緩緩打量著柳函嚇到變色的臉，最後定在了柳函抿緊的嘴唇上。
柳函整個人緊張到快要螺旋升天了，看對方的眼神定在自己的嘴唇上，頗有些緊張得口乾舌燥，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這舉動徹底讓奧斯維德不對勁了，只見對方淡金色的眸色陡然加深，在對方不容置疑的動作下，兩人的唇貼在了一起。
柳函整個人都僵了，這、這是啥情況啊啊啊啊啊啊！？
他想掙脫開，但是很顯然並不可能，只能任對方強勢地撬開了他的牙關，兩條溫軟纏綿了起來。
柳函被動地承受著對方的攻略，本來還掙扎著，但是漸漸的卻被吻得腦袋有些暈了，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應起來。
對方感覺到柳函的回應，微妙地感覺到心情愉悅，他放開了握住柳函的那隻手，轉而按住了柳函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迷迷糊糊的，柳函總覺得現在的情況好像很不妙，但是他卻被奧斯維德控制著，掙脫不開清醒不過來，他索性閉上眼，馬丹，管他的，親完再說，反正也掙脫不開。
柳函絲毫沒有注意到現在的情況是十分危急的，前面還在打架，他們卻在這裡卿卿我我，不要太破廉恥了好嘛！
柳函：他也不想啊！！！
不知什麼時候，有些缺氧的柳函終於被奧斯維德放開了，一縷銀絲從嘴角淌下，奧斯維德淡金色的眼眸一動，湊過去將其舔乾淨。
柳函張著有些紅腫的嘴唇呼吸著新鮮空氣，兩頰泛著淡淡的紅暈，看起來頗是秀色可餐。
奧斯維德鬆了松抱緊柳函的雙臂，柳函終於能夠活動身體了，他剛想推開奧斯維德，然而下一刻身體一重，差點被壓倒在地上。
柳函條件反射地抱住已經失去意識的奧斯維德，徹底的摸不著頭腦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他將奧斯維德扶住，讓他靠在聖樹的樹榦上，仔細打量起他的臉。
看見對方臉上的月牙印記，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摸上去之後，那裡的皮膚光滑沒有一點凹凸不平。
柳函又用手搓了搓，嗯，搓不掉，看來真的是被什麼標記了吧。
實話說，這動作有些蠢。不過某人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跟智障一樣，罪惡之手還開始伸向了奧斯維德的臉頰。
用手指點了點奧斯維德的臉頰，哇這皮膚真有彈性，還滑不溜丟的，真羨慕啊。
還沒等他玩上癮，一隻手抓住了他正在作孽的手，柳函整個人一顫，眼睛往上一瞟，完了，本尊醒了……
奧斯維德抓著他的手沒放，他冷著臉意味深長地看著柳函：「好玩嗎？」
嘶，柳函倒吸一口涼氣，藥丸，這表情是生氣了吧！？
他猛搖頭，強烈的動作充分地表達了他的想法：不好玩！我錯了求放過！！！
還沒等奧斯維德再開口，那邊的打鬥似乎停下來了。
柳函這才意識到好像那邊還在打架來著……再想起之前他們在幹什麼，突然他覺得自己可以找個懸崖來個信仰之躍了。
這麼重要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
澤西爾惡狠狠地從口中吐出一灘血沫：「這麼多年沒交手，看來你也沒退步。」
德薩冷冷地笑了一聲，他其實沒好到哪裡去，剛剛的打鬥中，澤西爾用魔氣侵蝕了他的內臟，現在他整個人都處於十分無力的狀態，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稍微停歇的兩人，同時注意到了多出來的一個人。
柳函感覺到視線，朝那邊看去，頓時渾身一涼。
澤西爾眯了眯眼，眼神變得貪婪起來，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沒想到啊，精靈族內居然藏著一隻鮫人。」
被澤西爾盯獵物一般的眼神給盯得毛都炸了，柳函手指一動，殃魚破空而出。
澤西爾饒有興趣地瞄了一眼殃魚：「鮫人的寶貝還真是不少，不過也快成為我的所有物了。」
德薩聽這話皺起了眉頭，雖然鮫人族和精靈族並無交集，按理說他沒有義務去保護鮫人，但是這鮫人畢竟在精靈族的領地上，本來這場戰鬥和這鮫人也沒關係。
「澤西爾，你不要太過分了。」德薩撐著慘敗的身體，眼神冷厲地看著澤西爾。
澤西爾終於將眼神放到了德薩身上：「擔心別人，不去擔心你自己，你撐不了多久了，德薩。」
他將視線放在遠處兩人身上：「而那隻精靈和鮫人，我會帶走的。」
精靈當然是殺掉，而鮫人，帶回去不論是吃了還是提取鮫人淚，都是可行的。
澤西爾桀桀桀地笑了起來。
德薩猛地敲擊法杖，一瞬間，巨大的傳送陣出現在奧斯維德和柳函的腳下，不顧兩人驚訝的眼光，法陣綻放出強烈的光芒，下一秒，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澤西爾頓時怒了：「耗費最後的法力將他們送走，真是善良啊德薩，可惜，你自己卻會死在我手上了。」
柳函茫然的看著周圍，這又是被送到哪裡了？從頭到尾他都是懵逼的，但是他只明白一件事，長老們都犧牲了，精靈族沒有領頭人，怕是不久就要落沒了。
那精靈王的任務怎麼辦？也不知道那些精靈族被送去哪裡了，如果不回去找他們，成為精靈王這個目標不就實現不了了嗎？
奧斯維德從始至終都沉默著，似乎是在想些什麼，大概是沒有料到精靈族會突然分崩離析吧，精靈王失蹤，惡魔進攻毀了精靈族一直棲息的土地，他們已經沒有家了。
柳函默默看了一眼奧斯維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勵，然後他站起身，環顧四周，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林，根本分不清他們到底在哪個位置。
柳函嘆了口氣，又蹲下身，面對著坐在地上的奧斯維德，對方的眼睛已經恢復到金色了，但是頭髮卻還是銀白色及腰的長度，眼角處的月牙印記明晃晃的掛著。
看來這印記還是有副作用的，例如，讓人精神分裂？
奧斯維德回過神，就被突然放大在眼前臉給驚了一下，他皺了皺眉，伸手把柳函的臉給推開了。
「唔，你捂住我鼻子了！」
奧斯維德把手放下，淡淡地說了一句：「離我遠點。」
嗨呀，柳函一下就不開心了。
「你這人，剛剛還不知道是哪個人把我死死抱住，還親……」一個溜神差點把之前的事情說漏嘴，幸好臨門一腳給剎住了車。
聽見柳函說話突然一卡，奧斯維德疑惑地看了一眼他：「什麼？」
柳函猛咳了幾聲，搖頭：「沒什麼沒什麼，現在不說這個，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從這裡出去吧。你能想到其它精靈會被帶去哪裡嗎？」
奧斯維德看他不說，也沒繼續問：「大概知道。」
精靈族向來喜歡呆在沒有其他種族出沒的地帶，因為是大自然的寵兒，他們在森林裡總有著其他種族沒有的先天優勢。
所以森林是最適合他們的地方，奧斯維德能想到的沒有人跡的地方就是大陸最東邊的黑森林。
這黑森林當然不是什麼死亡森林，只是那裡盛產一些黑色的植物，所以才被命名這個名字。
柳函好奇地問道：「哪裡啊？」
「大陸最東邊的黑森林。」
黑森林？可以吃嗎？
柳函眨眨眼，不由得想到了現實世界的某種蛋糕，咽了咽口水，啊真的是很想念大魔都的美食啊……
柳函搖搖頭，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最主要的還是先找到其它精靈們。
「那我們趕緊走吧，總感覺這裡不是久待的地方。」柳函站起身，伸出手拉起了奧斯維德。
奧斯維德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灰塵，淡然地看了看四周，走到一棵樹前，閉上眼，將額頭和手放在了樹榦上，淡淡地綠色光芒從他的身上蔓延出來。
柳函好奇地看著奧斯維德，似乎看出來他在跟樹進行溝通。
不愧是大自然的寵兒，能與大自然溝通的能力是其他種族都羨慕不來的。
幾分鐘后，奧斯維德撤開身，摸了摸樹榦表示謝意，然後走到柳函身邊：「有個不好的消息。」
柳函心裡一緊：「什、什麼？」
「這裡是魔獸森林，而我們的位置很不巧，在中心地帶。」奧斯維德一臉淡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魔獸森林……柳函仔細想了想各種小說的描寫，如果森林被這樣命名就說明這裡面有相當多的魔獸，並且越靠近中心，越高階的魔獸就越多，自然就越危險。
那他們現在在魔獸森林，還在中心地帶，這就說明，他們是到了高階魔獸們的老巢了嗎？
柳函不淡定了，他的內心正呈現出吶喊的扭曲表情。
「啊啊啊！長老是想把我們往火坑裡送啊！」雖然他曾經身經百戰，但是面對那些長相兇殘高大還有智商的魔獸也心有力而余不足啊！更不用說還是成群的……藥丸啊。
奧斯維德看柳函一臉生無可戀，眼底有一絲笑意。
他之前在聖樹之下接受了傳承，雖然還沒有了解怎麼全權運用那股力量，但是從這裡出去他覺得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只要小心避開高階魔獸棲息的地方不要驚動他們，快速離開，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然而偏偏，人倒霉的時候連喝水都塞牙縫，柳函在前面一邊生無可戀一邊往奧斯維德指的方向走，一不留神腳下被一個東西磕了一下，整個身體猛地往前撲了過去，幸好奧斯維德眼疾手快撈住了他，才沒有讓他當場撲街。
就在柳函鬆了口氣的時候，他們的右側方向有了動靜。
柳函往右一看，他的臉就正對上一隻巨大的獸眼，獸眼的眼瞳漸漸變得尖細起來，柳函從獸眼的倒影里看見了自己一瞬間難看的臉色。
他原本以為這就是一個長滿青苔的巨大石塊，沒想到原來是一隻高階魔獸正趴在這裡睡覺，想了想他剛剛踢到的東西，莫不是它的爪子？
奧斯維德反應極快的抱著人退到了遠處，一臉嚴肅地看著這座山慢慢站了起來，還抖了抖身上的塵土。
那腳一垛，整個地面都抖了抖，樹上的鳥也被驚的四處飛散。
柳函吞了吞唾沫，右手動了動，殃魚化成一把巨大的鐮刀出現在他們面前。
對付魔獸就要用巨型武器，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柳函反應過來還被奧斯維德抱在懷裡，他拍了拍對方放在腰間的手，示意其放手。
奧斯維德有些不舍地鬆手，懷裡一下沒有了溫度，心裡總覺得空蕩蕩的。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解決魔獸。
奧斯維德嘴裡默念一串咒語，四周飄來一些樹枝和樹葉，然後在精靈的法力之下凝結成了一把翠綠色的弓箭。
兩人均是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