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墮（五）
第五章神印
自從上次他們救下了那隻獨角獸后，奧斯維德打獵的時候就多了一個幫手，比之前一個人去打獵要方便很多，由於有獨角獸的庇護，一般兇猛的獸類都不會接近他們，這也減少了很多危險。
每次奧斯維德出去打獵的時候都能收穫到某個人熱烈的眼神，這眼神明顯不是因為打獵，而是因為打獵就可以見到獨角獸，不過奧斯維德卻沒有答應過讓他跟著一起去森林裡。
至於原因，除了奧斯維德本人，誰也不知道了。
每次柳函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背上弓箭，留下一個瀟洒的背影就這樣離開了。不過讓他欣慰的是，每次奧斯維德回來都能帶上一隻肥美的獵物，再加上後者高超的烤肉技術，簡直不能更滿足柳函的吃貨慾望了。
維持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在某天的早晨，一位身穿侍衛服裝的年輕精靈來到了他們的小屋。
奧斯維德打開門，年輕精靈低著眉眼，微微低下頭，尊聲說道：「聖子殿下，長老們有事與您相商，還請您現在就跟隨在下去往聖殿議事堂。」
奧斯維德皺了皺眉，在這種時候找他不知道是什麼事，難道關於現任精靈王的消息還沒有一點線索？
「好，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奧斯維德徑直關上門回到屋子裡換了一件衣服。而某個懶豬還躺在床上打著呼睡大覺，修長的手指鑽進衣擺里橫向移動，像是在睡夢中撓痒痒。
奧斯維德看著柳函毫無形象的睡姿，就一般人來說，這樣的睡姿著實不雅觀，但奈何這人偏偏長得一副俊俏的面貌，不雅的睡姿絲毫不影響這人的好相貌，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難看。
俯下身，扯過被柳函踢開的被單，嚴嚴實實地蓋在他身上，揮了揮手，從窗外飄來一枚樹葉落在他的手上，上面浮現出一行字，隨後就被奧斯維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奧斯維德收拾好自己，動作輕緩地走了出去，像是不想打擾到柳函的睡眠。
其實奧斯維德一直都沒想通，自己為何突然對這人有不同尋常的在意，這種感覺的來的太措手不及，就像是憑空出現在自己的意識里，但是最讓他覺得詫異的是，他自己卻一點反抗的意願都沒有。
關上身後的房門，奧斯維德收起了心裡的疑惑，表面上依然一副淡然的樣子，在旁人看來還是和往常一樣。
跟著精靈侍衛來到了聖殿議事堂，侍衛在門口時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對身後的奧斯維德恭敬地說道：「聖子殿下，請進。」
議事堂的大門沒有關上，似乎正在等著他的到來，在他兩隻腳都踏進室內后，身後的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隨後關上了。
「聖子來了，那麼會議可以開始了。」坐在最前面的長老朗聲宣布。
從奧斯維德這個方位看去，在會議桌最前方最高處的位置是空著的，在之前那裡是精靈王的位置，而現在精靈王失蹤，這個會議也只能由長老們進行了。
等奧斯維德落座后，長老們都是一臉嚴肅，缺少了精靈王坐鎮，似乎連會議如何進行都困難，畢竟現在長老們對精靈王的下落也是毫無頭緒，而阿瑟斯卻什麼都不肯坦白。
善良的精靈們也不懂得如何用刑逼供，對頑劣的阿瑟斯束手無策。
這次會議讓奧斯維德參與，也是想到了他也是從聖樹之下發現的，說不定奧斯維德可以從聖樹那裡得到啟示。
「這次的會議內容相信不用我多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阿瑟斯不肯坦白精靈王的行蹤，我們也沒有有效的辦法讓他說出來。而且想必你們也發現了，他現在的實力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而他這份力量是從何處而來，值得考究。」還是剛剛那位發言的長老，似乎他的權利要比其他長老高很多。
長鬍子長老表示認同：「德薩說的沒錯，我認為阿瑟斯之所以能有這份力量，應該是和惡魔做了交易，我能看出來他使用的魔法里摻雜了魔氣。」
「那爾亞的意思是，精靈王會被阿瑟斯交給惡魔看管嗎？」年輕一些的長老大膽猜測。
爾亞摸了摸鬍鬚：「我覺得很有可能。畢竟他被我們趕出精靈族，已然沒有了居住的場所，如果是和惡魔做了交易將精靈王交給惡魔處理，而自己也有了在魔界有一處安居之處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這個設想成立，那麼最有疑問的就是，為什麼會有惡魔將打算打在我們身上？難道精靈王已經開始衰弱的消息被傳出去了？」年輕的長老提出疑問。
德薩皺起眉頭，已經有些年邁的他，眼尾的皺紋因為最近的事都加深了一些。
「不無這個可能，也許惡魔從某些渠道知道了我族的情況，再利用被我們驅逐的阿瑟斯抓捕精靈王……最後他們的目的，除了讓我們滅族應該就是統治我們。」
年輕長老雅斯拍了拍桌子：「這些人簡直是愚蠢至極，以為精靈王衰弱了，整個精靈族就完蛋了？」
爾亞安撫了一下雅斯：「不要著急。」
他轉過頭看著從進了門就沒有說過話的奧斯維德，醞釀了一下：「聖子殿下，您有什麼看法嗎？」
突然被問話，奧斯維德依然保持著交叉著雙腿，背靠著椅背的姿勢，淡然地開口道：「長老有話，不妨直說。」
爾亞點頭：「我們現在主要的目的是找到精靈王，然後想到了你也是從聖樹下被我們發現的，所以我們有了一個想法，也許，你可以在聖樹上找到線索。」
奧斯維德沒有答話，似乎是在思考著這種想法的可靠性。
各位長老皆屏息靜氣等待著，終於在他們的盼望下，奧斯維德點頭了。
長老們同時鬆了一口氣。
「那阿瑟斯怎麼辦？他不肯說出有關精靈王的任何線索，難道把他放在樹牢里白吃白喝？說實話，我看著他就心煩。」雅斯憤憤地說道。
德薩嘆了口氣：「先把他放在那裡一段時間吧，餓他幾天。我們都準備一下，去禁地讓聖子殿下找找看能不能有什麼線索。」
會議算是完美結束。
他們覺得事不宜遲，明天就集合去禁地。
等奧斯維德回到小屋的時候柳函已經睡飽了，正坐在小花園裡等著奧斯維德回來。
柳函盤腿坐在石墩上，炯炯有神地盯著面前一朵小黃花，嘴裡念叨著：「哎呀呀，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沒有系統的提示，也不知道這個成為精靈王到底是個什麼做法，現在沒有絲毫頭緒，現任精靈王也失蹤了，按照一貫小說的尿性應該會讓冰山出動去找才對，這樣才有劇情發展啊……」
他念的入神，完全沒注意到身邊有一個人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了，幾乎將他念叨的內容聽了個全。
柳函手指輕輕捻著花瓣，明艷的顏色襯著他本就蒼白的皮膚更加白皙，卻也增添了一些活力。
奧斯維德看著那手，似乎有些著迷了，視線像是被黏住了似的。
柳函像也是念叨夠了，收回了作孽的手，抬起頭向門口張望了一陣，沒看見有人影，索性也不在這裡坐著等了，他突然站起身，然後理所當然的就撞到了站在身後的人。
也幸好奧斯維德反應快，要不然他這下巴估計就要廢了。
柳函的後腦勺堪堪撞到對方的胸膛，就被奧斯維德制止住了，整個人成一個詭異的姿勢固定在奧斯維德的雙臂之間。
柳函眨眨眼，看著眼前形狀優美的手臂，意識到後面的人差點被他撞翻（不存在的）有些尷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來你已經回來了啊，我都沒注意到。」
說完還乾笑了兩聲。
不過維持著這個姿勢實在有些難為他，他不由得扭了扭身體，不扭不打緊，一扭就有點小問題了。
本來兩個人就貼在一起，他這一扭，就直接摩擦到了對方不可描述的部位，奧斯維德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放開了手退後一步。
柳函沒有注意到剛剛他疑似點火的行為，撓了撓臉頰，想到了對方出去這麼久空手回來，看起來不像是去打獵回來，有點好奇了。
「那個，今天你大清早出去現在回來，是出了什麼事嗎？」柳函一臉認真。
奧斯維德在柳函沒有說話之前，還在為自己身體有了某種反應而吃驚，不過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默默搓了搓手指，上面還殘留著柳函柔軟髮絲的觸感和溫度，好像……有點想再摸一次。
「……維德？奧斯維德！」
柳函剛剛問對方話，對方冷著一張臉眼神卻空洞，明顯沒有聽他說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到底發生了什麼，奧斯維德臉色這麼差？
這幾聲倒是把他的魂叫回來了。
「你剛剛問了什麼？」奧斯維德回過神，將注意力放在柳函身上。
「我說，今天你一大早出去了是幹什麼去了？你臉色也有點差，是不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柳函有些無奈，這人居然也會發獃，也是不容易。
奧斯維德搖了搖頭，一臉淡然：「長老們有了結論，明天要去禁地一趟。」
柳函頓時眼睛一亮，艾瑪終於開始走劇情了！真的是等的他黃花兒菜都涼了。
「好好好。」
奧斯維德斜了一眼柳函，有些不明白這人怎麼激動起來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
這次行動只長老和奧斯維德參與，所以很明顯想去湊熱鬧的柳函不被允許捎帶過去，柳函笑了笑，不讓明著去，那他潛進去不就好了。
劇情的發展怎麼能沒有觀眾欣賞呢！
於是奧斯維德前腳才踏進禁地，後腳柳函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等他們走得足夠遠，他才慢慢梭了進去。
這邊眾人才站定在聖樹之下，聖樹和之前一般，依然散發著柔柔的光芒，只要到了這裡，心裡的煩悶總能消失殆盡，得到心靈上的洗滌。
生命的力量真強大。
奧斯維德在長老們的目光中，走近聖樹，他伸出手，輕輕附在樹榦上，閉上了眼。
接下來的一幕讓眾人都有些驚訝了。
只見聖樹的光芒突然變強，金色的流光化成絲線一點點將奧斯維德包裹起來，而裡面的人卻似乎沒有察覺，依然閉著眼。
最後，金色絲線將奧斯維德包裹成了一個蛹，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默默站在外面等著。
然而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外面傳來了不小的騷動。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位精靈侍衛衝進來，來不及行禮，就大聲報告：「長老，不好了！有好多魔族在結界口，似乎快要破開結界了！」
長老們一聽，臉色皆是一變，他們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蛹中的奧斯維德，皺緊了眉。
柳函在陰影處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皺了皺眉頭，怎麼這個時候惡魔突然發起鬥爭了？
德薩用手中的法杖敲了敲地面，發布命令：「立刻調兵去結界口堵住惡魔，拖延他們的靠近，再分一部分侍衛帶精靈們從後方趕快離開這裡，這裡已經不能再留下了。」
精靈侍衛領命，走之前回頭問道：「那長老們？」
「我們自然要留下對付惡魔，如果能活著，我們會來找你們。」
精靈侍衛沒有多說什麼，快速離開了。
長老們終於露出了焦灼的神情，不知道奧斯維德還要在裡面呆多久，萬一外面的侍衛撐不住，惡魔攻過來，可就不太妙了。
德薩回頭對雅斯和爾亞說：「你們去前面壓制惡魔，我留在這裡看著奧斯維德。」
三個長老中，德薩是法力最高的，他留下來，是最明智的選擇。
另外兩個長老沒有異議，眼睛一閉嘴裡念了一陣無聲咒語，就消失在了原地。
現在禁地就剩下三個人，一個蛹，一個德薩，以及躲在暗處的柳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包裹住奧斯維德的殼似乎出現了幾道裂縫，細碎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分外響亮，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漸漸的，裂縫越來越多，最後蔓延了整個表層，啪的一聲，終於碎了個徹底。
奧斯維德站在原處，手依然放在樹榦上，不過在他轉過頭的剎那，兩人都呆住了。
奧斯維德的眼不僅變回了原來的顏色，甚至顏色更淺了，變成了白金色。而他左側原本毫無瑕疵的太陽穴處，出現了一大片金色的花紋，幾乎快要佔據了他的半邊臉。
德薩握著法杖的手有些顫抖，不可置信地說道：「這花紋……是神印啊……」
不會錯的，這繁雜的金色花紋，絕對是他當年在一冊天書上看見的，因為那花紋的絕美，讓他到現在都深深地記得。
聽說這印記，只會出現在大陸之神的身上，而這大陸之神，大陸上卻是誰也沒見過的，這傳說的真實性也沒有人去研究過，只當是某些無聊人杜撰出來的。
而那片花紋也只是出現了這麼一會兒，那花紋漸漸縮小，最後只留下了一個月牙形狀的金色印記。
柳函則是被剛剛那一下子的天人之姿給驚艷了，簡直不要太美啊沃德天，他都差點流哈喇子了。
這升個級就跟把人都換了似的，頭髮完全變成了銀白色，長度從披肩到了及腰處，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待你長發及腰，我就娶你」？
當然，娶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還沒等柳函多欣賞一下蛻變的奧斯維德，外面突然嘈雜了起來。
隨後，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聽起來似乎人數不少，看來終究他們沒有抵禦住惡魔的進攻。
德薩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下來。
「德薩，許久不見。」
來人，是一個黑髮紫眸的惡魔，他面帶誘惑人的微笑，邁著悠閑的步伐，似乎這不是戰場而只是午飯後的消食散步花園。
德薩看見來人之後，手背青筋爆起，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許久不見，澤西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