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墮(四)

  第四章金眸精靈


  柳函站在原地,腦海里回想著之前在奧斯維德身上發現的不同的地方,似乎他看見那金色的眼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一次兩次還可以解釋為是錯覺,但是這都三次了,就不是能用錯覺來解釋了,也許……他應該找個時間去打探一下了。


  這邊長老們命人將阿瑟斯帶進了樹牢,然後似乎在商量著怎樣尋找消失的精靈王。


  沒有精靈王參與祈禱儀式,這次的精靈儀式只能半途而廢,長老們讓護衛帶精靈們離開,剩下他們幾個在這片空地上愁苦著臉。


  「唉,這可怎麼辦啊,精靈王現在的能力已經弱到連阿瑟斯都可以將其活捉,但是現在聖樹還沒有下一個精靈王誕生。」一位年邁的長老摸著自己的鬍鬚沉思。


  「現在我們除了要逼問出現任精靈王的位置,還要解決下任精靈王繼承的問題。」說到這裡這位中年長老停頓了一下。


  「等下,你們還記得,奧斯維德的身世嗎?」


  年邁的長老似乎想到了什麼:「奧斯維德是我們從聖樹下撿來的……但是他和聖樹誕下的精靈不同,如果他是下任精靈王,在誕生之時聖樹會散發金色光芒,我們都會有感應的。」


  「話是這麼說,但他為什麼會被放在聖樹之下,一定是有什麼淵源,他與我們精靈也有不同,他的眼睛是金色的。」中年長老望著聖樹,不知道在想什麼。


  鮫人的視力不怎麼樣,但耳力卻非常好,柳函幾乎將長老們所討論的事情都聽到了,想到他們所說的與其他精靈都不一樣的金色眼睛之後,雙眼亮了起來。


  看來他想的沒錯,奧斯維德是金色的眼睛,不是他的錯覺,不過為什麼要讓他把這個特徵藏起來呢?

  這邊長老還在討論著,柳函已經不想待在這裡了,看向之前奧斯維德站著的地方,發現那裡早已經沒人了。


  四處望了望,都沒看見奧斯維德的身影,應該是已經走遠了,回頭看了一眼長老們,發現沒人注意,也就跟著溜走了。


  慢悠悠地回到奧斯維德小屋,推門進去抬頭一看,果不其然房子主人正坐在桌旁,望向門口,似乎正等著他回來。


  柳函走進屋子關上房門,打算著該如何開口打探長老們提到的事情,結果對方就像是有讀心術似的,首先開了口。


  「你看見了。」奧斯維德語氣很平靜,像是毫不在意,而且他的語氣也很肯定柳函看見了。


  柳函站在原地吱吱唔唔的沒有說話,他走過來坐在奧斯維德的對面,手指敲著桌子。


  奧斯維德默默看著他也沒有再說話,他等著柳函主動開口。


  柳函琢磨著該怎麼向奧斯維德確認身份並且,既然大概知道了奧斯維德就是他的任務對象,要幫助他成為精靈王,他的理由是什麼?

  像奧斯維德這樣的人,疑心應該挺重的,必須要想個合適的理由待在他身邊。


  「實不相瞞,我發現你有所不同已經三次了,之前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錯覺,直到今天我明白了這不是我的錯覺,你本來就是金瞳。」


  奧斯維德用手撐著臉頰,淡淡地看著柳函,似乎是肯定了他的說法。


  「然後……我現在有些事情想問問你,我在長老那裡聽見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柳函停止話頭,看了看對方的反應。


  「你想知道什麼?」奧斯維德端正了坐姿,似乎他也想知道柳函的目的,要知道一個鮫人上岸是多不容易的事情,除非什麼大事他們絕對不會輕易踏上陸地。


  柳函抿抿嘴唇:「我這次到陸地上來也是有任務要完成,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荒謬,我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到精靈族中最特殊的精靈然後保護他直到他成為精靈王。」


  奧斯維德聽到柳函這樣說,不由得瞅了一眼柳函。


  「為什麼?」


  「其實是這樣的,我們鮫人王宮裡有一則預言書,上面寫著在百年後需要一位紅尾鮫人上岸幫助精靈族中最特殊的精靈得到王位。而我是鮫人族中唯一的紅尾,所以我才在今年上岸了。不過因為我還沒成年,我的父親千般阻撓我,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然後被鯊魚攻擊昏迷后漂到了岸邊才被你救上來的。」


  半真半假地給了奧斯維德一個合理的解釋,至於這個預言對方信不信,他也不知道了。


  奧斯維德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是下一代精靈王?」


  柳函點了點頭:「對啊,你是這千百年來第一個擁有金瞳的精靈吧,而且我聽到長老們說了你是在聖樹下被他們發現的,我覺得你有很大幾率可以成為精靈王的。」


  說到金瞳,奧斯維德似乎是想到什麼,面色有些發冷:「金瞳又如何?精靈族一些人總當我是異類,精靈王的位置不可能會是我這樣的精靈勝任。」


  所以……這就是奧斯維德隱藏自己金瞳的原因?那應該有很多精靈沒有見過他的金瞳,但是把他當成異類的是誰呢?


  「你現在不用在意金瞳是不是異類,這個是你成為精靈王的標誌,以後精靈族在你的領導下會變得更加強大,相信我,相信神的旨意吧。」


  不知道奧斯維德信不信神……


  奧斯維德現在對柳函說的話抱半信半疑的態度,不可否認如果一個鮫人登陸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在這種事情上柳函隱瞞他有什麼好處?在這裡柳函有精靈族的庇護,除了精靈族以外的大陸種族對鮫人的態度可就不一樣了。


  一個鮫人要想在陸地上生存,對於救命恩人總不至於還要隱藏吧,這樣的做法就是令人唾棄了。


  以誠相待才能夠為自己謀取利益,奧斯維德從來都這樣認為。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柳函。


  「我不信神,不過我選擇相信你。」希望他的決定是對的,「現在精靈王失蹤,國不可一日無君,下任精靈王的候選迫在眉睫。」


  「長老們還在商量著怎麼尋找精靈王,至於下任精靈王的選舉可能要往後推遲,他們應該會請一位長老暫代精靈王的位置。」柳函認真地分析道。


  奧斯維德點頭表示認可。


  突然想到什麼,柳函抬起頭:「對了,你成年了嗎?」


  奧斯維德突然被這麼問有些愣,回過神后回答道:「還有四年。」


  「咦你才比我大一歲啊,還以為你都成年了,看著有點早熟哈哈哈。」


  柳函忍不住調侃了一下奧斯維德。


  的確,一個「未成年」天天冷著臉,不笑不說話,做事不焦躁有條理,看著真的很早熟了。


  奧斯維德對柳函說的話不置可否。


  這時一陣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咕嚕——」


  奧斯維德不由得側目。


  這一聲不大不小剛好兩個人都聽見了,柳函尷尬的臉都紅了:「不好意思……有點餓,我還沒吃晚飯。」


  奧斯維德冷淡的面龐有些裂縫,浮現了一絲可以稱之為無奈的表情。


  「等著。」奧斯維德說完站起身拿上背後的弓箭,打算出門。


  「誒等下,這麼晚了外面這麼黑,怎麼打獵啊。」柳函站起來喊住奧斯維德。


  奧斯維德嘴角勾起一絲笑:「精靈無畏黑暗。」


  說完這句話,不等柳函再說什麼就已經出門了。


  柳函bia唧一下嘴,坐下來等著奧斯維德回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柳函都開始打瞌睡了奧斯維德都還沒回來,他不免開始擔心了,在精靈族裡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柳函耐心地坐著再等了一會兒,如果半個小時內奧斯維德還沒回來他就出去找他。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柳函看門口一點動靜也沒有,終於沒忍住跑出去了。


  走之前,他找了一根干木頭,撕下身上一塊布料,然後找了點油浸泡布料纏在木頭頂端,用燭火點燃火把,衝進了奧斯維德經常打獵的樹林。


  衝進樹林,柳函停了下來,他閉上眼,調動空氣中的水分子去感受奧斯維德經過的方向,大概幾分鐘,柳函睜開眼,朝著樹林深處奔去。


  鮫人在陸地行動的速度顯然不及在水中,等他找到奧斯維德的時候心臟都要嚇出來了。


  只見奧斯維德捂著胸口靠著樹榦坐著,而在離他不遠處正匍匐著一隻巨型三頭狼,三頭狼的身上冒著絲絲黑氣,應該是魔界的魔獸沒錯了。


  而奇異的是,在他們的不遠處躺著一隻發光的動物,渾身雪白,不過在這雪白之中參雜著一絲紅,也許是受傷了。


  要看三頭狼想要再次襲擊奧斯維德,嚇得柳函召喚了一個巨型水柱將三頭狼擊飛了。


  三頭狼嘶吼著站起來,似乎對又一個出現打擾他進食的人表示憤怒。


  柳函飛身過去擋在奧斯維德前面,十分警惕地盯著三頭狼,手中幻化出鐮刀狀的殃魚,一個俯衝就沖向了三頭狼。


  他們的打鬥快到肉眼難以看清,然而就那麼幾分鐘的時間,柳函的鐮刀劃過三頭狼的脖頸,三顆頭顱瞬間飛了出去,腥臭的血液噴發出來,濺了一地,勝負已定。


  柳函甩了甩刀上的黑血,將殃魚收了起來,小跑過去扶起奧斯維德查看他胸前的傷勢。


  他的胸前被三頭狼的利爪抓出了三道深可見骨的痕迹,如果再深一點可能就直接劃破心臟了。


  奧斯維德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一聲不吭,只是急促的呼吸著。


  柳函讓奧斯維德靠著自己,開始催淚。


  努力了半天一滴淚都哭不出來,柳函有些急了,閉著眼開始想一些以前的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卿陌言,然後就想到了最後卿陌言絕望的神情,鼻子一酸,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柳函趕緊將頭低下去,讓眼淚滴在奧斯維德的傷口上,看著眼前奧斯維德的臉然後再看著這傷,他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不過剛好這麼多眼淚足夠治癒奧斯維德的傷口了。


  等他的傷口完全治癒了,柳函都還在流眼淚,似乎怎麼也停不下來了。


  歇過氣的奧斯維德看著這樣的柳函不知為何心裡突然一緊,似乎有些疼。


  他伸出手按住柳函的後腦勺,湊過去親吻著柳函的眼睛,像是要吻乾淨那讓他有些心疼的眼淚。


  柳函被對方的動作弄得一愣,眼淚也不流了,眨了眨布滿紅血絲微腫的眼。


  奧斯維德見對方不哭了,才放開了他,順手幫他擦了擦還留著淚痕的臉頰。


  柳函吸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剛剛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奔了,太丟人了。


  奧斯維德沒有多說什麼,站起身,將柳函拉了起來,然後朝著那個渾身發光的動物走了過去。


  柳函跟著走過去,接近那倒在地上的東西之後,驚呆了。


  卧槽卧槽,獨角獸啊!!!

  沒錯,躺在地上的正是傳說中代表著純潔美好的神獸獨角獸,它躺在那裡喘著粗氣,它的脖子似乎被傷的厲害,有斷氣的現象,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淡。


  見到此景,柳函有點慌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獨角獸,就這麼死在這裡也太可憐了。


  他跪下來,要他哭的話他可能哭不出來了,不過他有系統出品的傷葯啊,趕緊掏出來給獨角獸喂下去。


  獨角獸感覺到生人的靠近似乎有些抗拒,掙紮起來。


  「你別動!我是來救你的,把這顆葯吃下去你的傷就能好了,乖。」柳函邊說邊試著用手撫摸獨角獸的身體,想讓它不要反抗。


  傳說獨角獸只接受處子之身的生物靠近,如果是除此之外的生物想要靠近它無一例外會被它的獨角刺傷。


  而現在柳函顯然不滿足這個條件,獨角獸依然還在掙扎,而它激烈的動作使得傷口情況更加惡劣了。


  奧斯維德皺了皺眉,他拿過柳函手裡的葯,強硬地掰開獨角獸的嘴將葯餵了進去,避免它把葯吐出來,還抓緊了它的嘴。


  獨角獸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不過就幾息之間,它安靜了下來,脖子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柳函放鬆地呼了一口氣,有些累,所以一屁股就這麼坐在草地上。


  獨角獸急促的呼吸漸漸緩了下來,等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才試著站了起來。


  雖然步伐還有些漂浮,不過基本沒有大礙了,柳函對著獨角獸傻笑了一下:「真的好漂亮啊。」


  獨角獸渾身散發著白色的微光,頭上的獨角是彩色的,真的是彩色的,渾身的毛髮光亮順滑,四肢筆直矯健,讓人看著就心曠神怡。


  只見獨角獸站起身緩了緩之後,走到奧斯維德的身邊低了低頭像是在行禮,然後用頭蹭了蹭奧斯維德的肩膀。


  這下柳函不樂意了,明明是他救的它,為什麼它就只對奧斯維德這麼親密,都不帶看他一眼的。


  柳函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可是礙於怕被獨角獸懟,也不敢靠過去,他真的好想摸一摸哦……


  柳函一臉怨念地看著獨角獸,那怨婦樣看得奧斯維德有些忍俊不禁,他拍了拍獨角獸,然後走到柳函旁邊蹲下。


  「摸吧。」


  這話讓柳函瞬間抬起頭,雙眼放光:「真的可以摸嗎?」


  奧斯維德點點頭,他讓獨角獸過來,但是它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可能念著柳函也是救了它的,就耐著不舒服靠近了柳函,將頭低下。


  柳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獨角獸的頭,看出對方沒有抗拒的意思,就大著膽子摸了起來。


  「哇我摸到了哈哈哈哈!」獨角獸誒!

  奧斯維德看著柳函一臉開心地摸著獨角獸,而獨角獸一臉無奈的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了一絲道不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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