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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解除寒毒

  楚寧頷首,「好。我答應您。」對不起,欺騙了您。她無法拒絕一個深愛兒子的父親的遺願,只能說謊。


  話音剛落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當看到榻前的楚寧時玉瑾軒怔愣了一下,也只是一瞬,便蹲下去握住玉朝淳的手,「父皇。」


  楚寧明顯地看到玉朝淳看到玉瑾軒進來時眸子驟然而釋的那抹亮光,一時間心頭湧上無限心酸。


  她主動退了出去,給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東升的旭日灑下一片燦光,明明該覺得暖,楚寧卻覺得寒意無處不在。遙望天際,有什麼似要隕落了吧。


  她哪都沒去,就這麼站在殿外,隔著宮牆陪著這對父子,他們雖談不上相依為命卻也是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了。若是今日……她強迫自己不去亂想,心卻再難平靜。


  不知站了多久,眼前一暗,突然烏雲壓境,起風了!原來還晴朗明媚的天色陡然轉陰,楚寧的心跳得飛快,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還不待她做出反應,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她抬步想向前走入宮殿躲雨,順便看一下宮內是何情況,卻在下一刻腳下如生了根般再也無法挪動一步。


  只見一身月白衣袍的玉瑾軒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從宮殿走出,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楚寧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本黑若黑曜石,白勝天山雪的眼睛此刻已全然蒙上了一層黑霧,濃重得如灰般死寂。他一步步朝前走著,如失了魂魄的軀殼般,走進了雨里也不自知,一身錦袍濕透了也不自知,就那樣走著。


  楚寧看他這副模樣心裡發涼,不顧自身的濕漉漉的狀態,走上前去抓住玉瑾軒的胳膊,張了張嘴,卻是語塞,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突然將楚寧嵌入懷中,力道大得讓懷中的人疼地皺眉,可楚寧卻無一聲抱怨,亦是緊緊地擁住了他,撫慰他心中的那份痛楚。


  「從今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他說。


  楚寧早就料到了結果,可此刻聽對方說出實情還是不免震撼,聽著一直光鮮亮麗站在遠陽之端的人說出這種仿若被遺棄的話,她內心又是一陣酸楚。


  她渾身本已濕透,可此刻肩頭卻熱熱的。她心魂俱震,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想想那個自他出生起就把一切最好的捧給他,給他無限寵愛,臨死也要為他的今後做打算的愛的深沉的父親永遠地離開他了,要他如何承受?

  那邊二人在雨幕中相擁互慰,這邊剛剛趕到站在一處宮殿屋頂上的兩人則是一臉懵逼。


  雨下得太大,二人看向對面的景況不甚分明,只能看出玉瑾軒和楚寧的輪廓,楚寧也並未反抗。


  「小爺還以為她是被迫留在東清的,如今你看看她哪有一點被動的樣子?虧我們還這麼擔心她,日夜不停快馬加鞭地趕來,她到好,沉溺在這溫柔鄉里,還玩雨中浪漫,水性楊花的女人!到處招惹桃花!」


  許千尋話音剛落就被赫連子陌呼了一巴掌在頭頂,「閉嘴!」


  「喂!你個死木頭,心裡有火也別在我身上發行不行?」許千尋虎著一雙狐狸眸瞪他。


  赫連子陌轉頭看了它一眼,目光如霜冷凝,「你確定要在這讓我和你動手?」


  許千尋嘟了嘟嘴唇,慫了。暗誹道,不就是仗著武功比我高嗎?丫的欺負人!明明是因見到這一幕心裡不舒服卻將火氣撒到小爺身上,想著想著他便沉默了。他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就連他也……


  八月七日,東清皇駕崩,太子沒有立即登基,而是侍於靈前。


  八月十四日,東清皇發喪出殯。


  八月十五日,玉瑾軒登基為帝,封號軒明。


  ……


  「哎呀呀,找到啦!」一道白影從眼前閃過,咳咳,也許不能稱之為白影。看到眼前頂著一塊黑一塊紅的花貓臉,身上素衣也風塵僕僕的隱約似乎大概能認出是楚寧的人,在御書房批閱奏摺的玉瑾軒手中的筆險些拿不穩,一貫維持的優雅也不復存在。


  張了張嘴巴,有些無語道,「你被打劫了?」


  楚寧絲毫不嫌自己臟地往案台上一坐,「非也!」又將玉瑾軒手中的筆抽走,「你呢,現在跟我走!」


  霸道地號令后不容置疑地拉著玉瑾軒往外走,走到門口,玉瑾軒並不意外地見到了在門外站著的兩人,不過許千尋懷中抱著的是……「火狐?」他偏首看向楚寧詢問道。


  楚寧眼前一亮,「不錯,你還挺識貨的嘛。」又看向那二人吩咐道,「抱著泰迪跟上。」


  玉瑾軒嘴角隱隱抽搐,「太敵?」


  「哎呀,一個名字而已。」


  幾人轉眼來到夕珏宮,玉瑾軒登基后再居住於原來的宮殿不合理法,但他卻執意要留在這。


  「東西。」楚寧向赫連子陌伸手。


  赫連子陌微抿了下唇瓣,將懷中的一個盒子遞給楚寧。


  楚寧又將小狐狸抱了過來,「你們在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玉瑾軒隱隱想到了什麼,一顆心跳得飛快。


  楚寧不知從哪弄出一把匕首,小火狐看到著泛著冷光的東西,在楚寧手中劇烈掙扎了起來。


  「不許動!」楚寧虎著眼瞪它,結果它撲騰得更歡了。


  「再動就不讓你跟著我了!」楚寧威脅。


  這下小火狐安分了,「嗚嗚」兩聲主動將爪子伸了出來。


  「哎呀,就知道我家泰迪最乖了!」楚寧抱起小狐狸親了一口,卻是讓玉瑾軒瞬間臉黑了。她何時這麼主動親近過他?真是人活得不如狐狸!


  「把衣服脫了。」楚寧邊忙活著手下的事邊吩咐道。


  這下玉瑾軒要還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他就枉為人君了。父皇駕崩后的第二天他就給她解藥放她走了,她當時走的決絕,似是毫無留戀,他還暗罵她沒良心,就一喂不熟的白眼狼,卻不料她這陣子竟是去尋給自己解寒毒的法子!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怎麼能讓人不愛?

  楚寧手起刀落行動迅速地在火狐腳掌上劃了一道小口,打開盒子在下面接著,玉瑾軒看得分明,那赫然就是治療寒毒的藥引之一烈焰花。


  楚寧將火狐的腳上流的血一滴不浪費地滴在那花上,末了一陣內息湧入,小狐狸腳上的傷頃刻止血。其實事後上藥也是可以的,但楚寧不想讓它這樣流著血,這算不算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


  楚寧將小狐狸放到床上,又拿起浸染火狐血液的烈焰花回頭一看,眼一瞪,「你怎麼還衣冠楚楚的?」話落之際「撕拉」一聲玉瑾軒的衣服已被其撕裂退到腰際,大片白玉胸膛就這麼赤裸裸地暴露在楚寧面前。


  玉瑾軒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要不要這麼……彪悍!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就只有這個女人了!


  思慮之間玉瑾軒已被楚寧按著盤腿坐下,玉瑾軒一把握住楚寧的手,「不要勉強。」他以前不是沒嘗試過治療寒毒,也是集齊了這麼些個藥引,給他運功療傷的還是紀山老人。即便是如此,也只將毒性壓制了一年而已。


  「以前失敗過不代表它不能被治好,我的內力性屬溫熱,乃絕佳運功者,你信我一次又能如何?」楚寧將手抽回,雙手合十,「靜心凝神。」


  玉瑾軒順從地將眼睛閉上,他不能讓她的一番苦心白費了,即便不成功,也要讓她一試。


  楚寧雙手分開之際血紅的烈焰花懸於兩掌之間,她閉著眼睛也能找准方位,執起玉瑾軒擱置在雙膝上的手與其雙掌對接。一股渾厚卻不霸道的內息湧入,先在玉瑾軒體內過了一個周天,漸漸的二人周圍泛起朦朧氤氳的白色光圈。


  二人之間懸浮的烈焰花像是正在隕落的仙體一點一滴地碎落成點點星芒,而這些星芒竟是十分規矩地囤聚在一個球形區域,一點也沒有散開。待烈焰花全部碎化,楚寧將其納入掌中用真氣煉化,旋即雙手分開,那原本囤聚一處的璀璨星芒自動分為兩束黏連著她的手心。


  她再次去與玉瑾軒的手掌靠近。這次卻不是直接對接,自手心裡的星芒光束觸碰道玉瑾軒的手心始,一點一點地向前推進。直至最後雙掌之間再無一絲縫隙。


  玉瑾軒只感覺到一股如溫泉般的暖流自手心湧入,漸漸地通向四肢百骸,一點點地將那幾近灰敗的荒蕪冷寒之地滋潤暖化,彷彿一片荒原經雨水的點染重新煥發出生機。


  又過了約莫兩刻鐘,體內的那股真氣逐漸淡了下去。那份冰寒帶來的錐心蝕骨的傷痛不再,體內的舒適感來得快如潮湧。她真的成功了!他知道她如今內功高絕,卻未料到能高至如斯。恐怕自己在全盛時期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楚寧的身子向後倒去,他心中大驚,一把將其帶到了懷裡。自己精神充盈,而懷中的人卻是滿額細汗,即便是髒兮兮的灰塵也掩蓋不了其蒼白到極致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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