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命易命
「死丫頭，你皮緊實了是不是？」楚寧面對籌馥的一番打趣一笑置之。
而軒轅奕卻是覺得此言甚合心意，「籌小姐真是耳明目清，但我與寧兒皆算不得扭捏之人，當也不避諱……嗯……」
軒轅奕將擰著自己胳膊的手扯下來，「寧兒可真是狠心，為夫不過是實話實……嗯」軒轅奕終於在又一次魔爪的攻擊下住口，一雙澄澈純粹的藍眸委屈地看著楚寧，似是在無聲地控訴。
楚寧見對方此表情倒是笑了，伸出手拍了拍軒轅奕的臉頰，「西延皇子，連帶毒的暗器入體都能一聲不吭面不改色的人，我不過是過過手癮，你至於跟叫床似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了文弱書生了呢！」
楚寧說著話手沿著軒轅奕的鬢角緩緩下滑，轉至下頜處，輕輕地捏住，「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骨子裡那麼悶騷呢？」
楚寧動作輕佻，語氣酥媚，眸波蕩漾，仿若轉瞬幻化為妖。
被調戲的軒轅奕此刻已然石化，饒是他再見多識廣，此刻的楚寧還是讓他驚得無以復加。
還有，他骨子裡悶騷？
籌馥瞠目結舌，看楚寧一副痞里痞氣的勾魂模樣暗自吞了吞口水，原來這就是眼前這兩人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
「哈哈哈哈……」就在車廂里氣氛靜謐得詭異之時，一串爽朗清脆的笑聲響起。
車廂內楚寧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窗外路邊樹上的鳥驚地四散開來，車架前夜風和庄旭同時抖了下身子，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不謀而合地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樣的神色……
一路上，因是時間緊迫，幾人也歇了賞沿途風景的心思，日夜兼程。
另有楚寧私下讓夜風時刻留意承訣的音訊，她沒錯過軒轅奕口中的話，若毒醫穀穀主拒不醫治，承訣又能及時回來，或許還有此路可行。
令楚寧惶恐不已的是軒轅奕的意識只維持了兩天便又昏了過去，想來是壓制的毒性在一點點蔓延。
終於第三日天色將暗未暗時分，馬車抵達毒醫谷。
楚寧此刻無暇觀其地貌，因為離毒發的時辰，不遠了！
軒轅奕由庄旭背著，楚寧和夜風兩人各據兩旁，四人在籌馥的帶領下朝著毒醫谷迸發。
不得不說楚寧將籌馥帶上實為明智之舉，從毒醫谷外圍入內有兩條路，一條布滿蛇蠍蟲蟻，險象環生，一條較為隱秘難尋，乃毒醫谷內親所涉。
若是不知情的人剛踏入此地，定是會走上前一條路。但在籌馥的帶領下，他們當然是擇第二條路而行，否則光平安入谷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爹爹……」籌馥帶著楚寧四人於一座亮著燈光的二層小竹樓前站定，連喚了三聲未有人應。
「籌老頭！」這下籌馥再耐不住性子，竟是連爹爹也不叫了。
「臭丫頭！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為了東清的那小子眼裡沒我這個父親了呢！」
隨著一道呵斥的聲音剛落，房門被推開。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生得五官周正，眉眼間與籌馥有幾分相似之處。
觀其容貌約莫四十左右，奈何竟也是一副白須髯眉的模樣，這令楚寧瞬間想到了蜂崖一行遇到的紀山老人，眸中略有所思。
楚寧上前一步道，「在下楚寧，因好友身中化風散之毒，特來向籌谷主尋求幫助，還望籌谷主施以援手，在下定感激不盡。」
楚寧道出了自己的姓名，但並未言明自己與軒轅奕的身份。畢竟無論是南楚公主還是西延皇子，身份地位都不可謂不敏感。
聞言籌江闕轉過身來，似是才看到楚寧幾人的存在，頓時眉峰豎起，「毒醫谷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了嗎？」
「爹爹，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帶他們來的，爹爹您就看在我的份上救一下這位大哥嘛。」不等楚寧開口，籌馥就截斷了她的話。
「哼，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頭，你以為你在我這還能享受到什麼特權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讓他們走那條秘道已是犯了大忌，還敢求我救人？」籌江闕面色嚴厲，無半絲通融。
「爹爹~」籌馥扯著籌江闕的袖子繼續撒嬌。
「願意留下就留下，不願意就帶著他們滾！」籌江闕厲聲呵斥，同時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轉身欲回竹樓內。
「前輩且慢！」楚寧看著對方腳步不停，急聲道，「前輩身為毒醫穀穀主，制毒與行醫皆世人所不能及，卻唯獨對天下奇毒化風散束手無策嗎？」
籌江闕冷嗤一聲，「激將法對我沒用。」
「等一下，前輩若肯施救，在下他日定備厚禮送往貴地，若是前輩想入朝為官，在下也當做得了主。」
楚寧想著亘古亘今人皆有慾望，無外乎錢、權、色。其已為人父，色之一字暫可規避，但錢和權她倒是可以許的。
籌江闕聞言似笑非笑地回頭，「公子認為我籌某人足不出谷，會稀罕這些個世俗之物？」
「那麼前輩要如何才肯救人？」楚寧也是被磨得沒脾氣了，奈何這人油鹽不進，真是氣煞人也！
這下籌江闕倒是來了點興趣，看向籌馥，「馥兒，告訴他毒醫谷的規矩是什麼。」
「爹！」籌馥一張小臉霎時變得慘白。
夜風眸色一凝。
楚寧一看籌馥的反應便知所謂的規矩定是不簡單，可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仍是和顏悅色地說道，「既是毒醫谷定的規矩，在下也不敢逾越，一切按著規矩來便是，前輩但說無妨。」
聞言籌江闕哈哈大笑了起來，「狂妄的小子，我籌某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救他可以，你的命要留下來！以命易命！」
聞言楚寧的瞳孔驟然一縮。
「怎麼，怕了？」籌江闕面上頓時露出鄙夷的神色。
「前輩若取得了我這條性命，我給你又何妨？但要讓在下看著在下的朋友被診治好了，再無性命之憂，在下才好放心地以命相付，前輩以為如何？」楚寧此刻已然面色泰然自若，彷彿在討論今日的天氣如何。
聞言籌江闕深深地看了楚寧一眼，似是在確認對方話語的真實性，最終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楚寧伸手去攙扶軒轅奕，卻被夜風攥住了手腕，「你真的要拿自己的命換他的命？」
「放手！」
「我不放！你告訴我，你真的要拿自己的命換他的命？」此刻夜風雙眸赤紅，根本不顧及彼此的身份，看得楚寧不由得心驚。
抬頭看一眼月色，來不及了！
「庄旭！將你家主子送進去！」末了又加一句，「這是命令！」
庄旭權衡了一番，終是一咬牙，背著軒轅奕進了竹樓。
「你！」夜風想要阻攔已來不及，轉而按住楚寧的肩膀，「你的這條命你不珍惜自會有人要，想死，也要看我答不答應！」說著不知從哪抽出一條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快速地將二人的手腕綁在一起。
「你幹什麼？！」楚寧見狀大驚，她發現夜風今日很不對勁！
「帶你走！」夜風冷聲道，說完拉著楚寧就要往來路走。
楚寧笑了，「你以為我們走得了嗎？」
果然楚寧話音剛落忽有風聲傳來，一柄飛刀從頭頂飛過釘在了二人身前三尺之處！
楚寧與夜風二人齊齊回頭，見窗帘的一角隱隱飄動，足見其功力之高深！
「寧姐姐，我會向爹爹求情的，我一定不會讓爹爹殺了你的。」籌馥眼角隱有水氣，心下也是拿捏不準。時隔六年，爹爹肯認她這個女兒已是難得，又如何能輕易地為自己打破規矩？
楚寧向籌馥投以安撫的一笑，她自是知道籌江闕如此不留情面的原因，無非是覺得自己利用了他的女兒，微嘆一口氣，她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
夜涼如水，月影西移，時間每刻於這幾人來說都是煎熬。終於，在月上中天的時候竹樓的門被輕輕打開，籌江闕一身灰藍色道袍，緩緩走出，從其額頭上的一層細密汗珠可以看出此次定是耗費了其頗多精力。
楚寧面露喜色，抬步就要朝竹樓內跑，卻忘了自己的手還和夜風的綁在一起，差點絆住。
顧不得那麼多，握住夜風的手就往竹樓內走去，途徑籌江闕身旁時還不忘恭敬地俯首道，「多謝前輩！」
籌江闕看著對方那喜形於色的表情不禁微微皺眉，他不該擔心自己即將要死了嗎？
夜風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感受到一股電流自手心傳至全身，這是他夢之所歸處。
他是絕對不看眼睜睜地看著她死的，想著今日若能與對方一起卒在這，心中竟生出一絲嚮往，他一定是瘋了！
楚寧自是不知二人的心理情狀，走到榻前，看著軒轅奕雖臉色依舊蒼白無血色，但眉宇間繚繞的青黑之色卻是消失了，想著毒醫穀穀主果真能成事。
將手腕上的繩子解開，走近庄旭對其耳語了一番。只見對方一雙眸子睜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