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驚見故人
何況方才對方說自己有個在邊塞防守城的哥哥,生辰一事不知是真是假,但眾目睽睽之下,前面說的話理應屬實。
她不能為自己一時的解氣置南楚的隱患於不顧。
楚翰清也知楚寧的顧慮,心下微暖,看其眼神也越發寵溺。
轉首又換上了凌厲的面孔,「顧愛卿,你應該慶幸寧兒為你的好女兒求情,否則今日她的命朕是要定了!」
話落又想到寧兒方才說給自己準備了驚喜,內心隱隱期待了起來。
一旁的承訣聽到楚寧說驚喜,突然就想到今日對方去了御膳房一事,神情若有所思。
顧之航聞言連忙叩首,「謝皇上開恩!謝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臣回去一定會對小女多加管教,不讓其再生事端。」
顧纖若早在皇上說放肆的時候就嚇得魂不附體,怎麼也沒想到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如今也不敢吱聲。
楚寧卻沒打算這麼輕易地就放過她,雖不能治對方的罪,但膈應對方一下還是可以有的。
「顧小姐,想見識一下本宮送出的賀禮?憑你也配?送給兄長禮物還需要借鑒別人的創意?本宮該說是顧小姐對自己的兄長太不上心了,還是南楚第一才女不過是浪得虛名呢?」
楚寧的一番話雖犀利卻是一針見血,眾人對上顧纖若的目光不自覺地帶上了鄙夷。
顧纖若聞言抬頭看了楚寧一眼,帶著哭腔道:「是臣女冒犯了。」
說著謙卑的話,但楚寧沒有錯過其眼裡一閃而逝的恨意。
也不想跟這種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多廢口舌,開口道:「顧小姐不是感染風寒身體不適嗎?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夜深露重,病情加重了可就不好了。」
「臣告退。」顧之航行了一禮,轉身欲走。
背後傳來楚寧貌似關懷的聲音,「顧將軍,本宮知道您向來清廉,可是過於剋扣子女也不好。回去之後還是要多置辦些上等的料子給顧小姐裁製衣服才是!」
楚寧最是會揭人傷疤。先是給顧之航帶個清正廉潔的高帽,接下來卻繞到給顧小姐裁製衣服的事情上來,明擺了把顧纖若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的事重提。
楚寧話音剛落,四周就傳來諷笑聲。
楚翰清忍俊不禁,他怎麼不知道這丫頭還有這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不論顧纖若身體不適是真是假,顧之航回去后八成會氣病了倒是有可能。
赫連子陌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眼神直直地盯著楚寧,眸中是濃濃的興味。
這丫頭有點意思。
顧之航聞言頓感喉嚨一陣腥甜,回首恭敬道:「臣謹遵教誨!」說完拉著顧纖若就走了出去。
那速度,讓諸位在座的大臣不禁感嘆道:「不愧是鎮國大將軍,這走路虎虎生風的架勢還是不減當年吶!」
顧之航父女走了之後,眾人大多都把目光投射到楚寧身上。想著除了方才入場時相貌、著裝與氣質的艷光四射外,公主今日的表現與談吐與往日給人留下的印象也當真是大相徑庭。
還有那首不知名的曲子,雖曲調怪了些,好聽卻是不可置否的。
而且今日一見,公主展露的琴技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大家當然不會相信楚寧是第一次接觸琴,只以為對方之前是一直藏拙罷了。
「敢問公主方才彈奏的曲調出自何處?」玉瑾軒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的聲音適時響起,也問出了大家的疑惑。
「這曲子呀,做夢時夢裡聽到的,覺得挺不錯,就拿來活學活用了。」楚寧臉不紅氣不穿地說道,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
說自己創作的她良心不安,名人的作品她彈奏可以,但還不至於去剽竊然後說成是自己的。
但古人肯定不知道馬克西姆是誰,她之前就想好了,以後就用夢生論來堵那些人的嘴,雖簡單粗暴但卻實用。
玉瑾軒似是早就料到對方不會如實交待,沒有問出來個所以然倒也不再堅持。
楚翰清視線掃了玉瑾軒幾位一眼,「讓各位見笑了。」說罷吩咐禮官著接下來的節目表演人員陸續登場。
楚寧在最前面看了一會就有些乏味了,一會兒目光偏移打量著在座的眾人,一會兒伸手擺弄著面前桌子上的杯盞物什。
直到一道聲線綺麗綿柔的戲腔傳入耳膜,楚寧不可置信般地抬頭朝前看去。
待看清表演台上之人的容貌時整個人如同被定住,手裡的酒杯無端滑落,掉在地上,「砰」的一聲酒水四濺。而楚寧像是無知無覺般,就那樣愣愣地看著台上那個扮相嫵媚一顰一蹙儘是風情的男子。
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可以遺忘,但當深藏心底的傷痛和絕望被剖開時,那獻血淋漓的一幕還是其揮之不去的夢魘。
楚寧這邊所製造出來的動靜不算大,可以說完全能夠被舞台上戲子唱戲的聲音所掩蓋,是以沒給各位大臣注意到。但坐在其身旁的楚翰清幾人卻是將其反應盡數攬入眼底。
「寧兒,怎麼了?」
聽到皇兄的聲音,楚寧方才找到了自己的知覺般的。對上楚翰清一雙溢滿擔憂之色的眸子,搖了搖頭,輕扯了下嘴唇道:「皇兄,我沒事。」可是那笑比哭還難看。
說完轉過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上那個唱戲的人,生怕一不留神眼前這人就會不見了似的。
軒轅奕看著楚寧異常的表情,又看了眼台上唱戲的人,回頭向庄旭吩咐了些什麼,只見庄旭身形一閃,隱匿在夜色中。
穆南卿自然是感受到了來自高位的灼熱視線,疑惑地抬起頭來。見坐於皇上身邊的絕色女子就那樣肆無忌憚地看著自己,眸子中的情緒有激動、有克制、有欣喜、有緊張,像是在看一個失而復得的人。
穆南卿微微皺眉,這女子當是公主了,要不是對方那溢於言表的激動情緒,他都要以為對方是看上自己的美色了。
他覺得自己從未見過對方,自己也應當是第一次出現在其面前的,但看對方的反應,這是認錯人了?
一曲戲畢,穆南卿施施然退場。楚寧見其離開,找了個借口說自己要如廁,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裡尾隨了過去。
楚寧一路跟著對方,直至走到蓮花池上的拱形橋,四周已無人走動,池中的片片蓮花燈閃爍著微弱的光,將夜色襯得更加靜謐。
看著眼前人欣長如竹的背影,楚寧再也剋制不住,張口喊道:「譚禹楓。」
前面的人聞聲腳步未作絲毫停頓,繼續朝前走。
「譚禹楓你站住!」楚寧說著人已至穆南卿身旁,拉住其手腕將其轉過身來。「我叫你沒聽到嗎?」
「公主恕罪,在下只是一介戲子,且在下名叫穆南卿,公主怕是認錯人了。」說著將自己的手扯了出來。
「你胡說!」楚寧看著這張熟悉又刻骨銘心的容顏,心裡一陣陣鈍痛,他不認識自己了嗎?
「是誰說鬱金香美,而我更美,所以髮絲里別著鬱金香也不算增色?是誰說在這世間我不僅僅有大哥可以依靠,他永遠會站在我身後?是誰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我是寧寧啊!譚禹楓,你敢說不認識我!」楚寧幾乎是吼著說出這一段話,眼眶泛紅,似是遭受了極大的委屈。
看到這樣情緒失控的楚寧,雖知道對方是認錯了人,穆南卿卻沒來由地泛起一陣心疼。欲伸出手將其被風吹落的髮絲別至耳後,想到什麼,終是沒有動作。
「公主真的認錯人了,在下確實是第一次見公主,對公主複述的那些話一無所知。」
楚寧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然而對方那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看自己的眼神還是刺痛了自己,他不是他。
楚寧不再看對方,自嘲地笑了聲,「是啊,你怎麼會是他呢?我還妄想你是他呢。」
穆南卿看著楚寧失魂落魄的樣子,終究未再多言,轉身朝原來的方向走去。
楚寧看著池中影影綽綽的火光,思緒翻飛。有一種感情不似愛情卻勝似愛情。
譚禹楓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是世交,兩家也是鄰居。她與譚禹楓青梅竹馬,無話不說,性格很是合得來。
父母去世之後,對方算是除了大哥以外對自己最好的人了。
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直至那天對方在櫻花樹下向自己告白,並承諾要照顧自己一輩子。
看到對方那深情至極的眸光,自己曾想,即便是沒有愛,跟對方這樣一個眼裡心裡都是自己的人在一起也是不錯的吧。
畢竟除了大哥和禹楓,怕是再也沒有人對自己那麼好了。
可是,楚寧想到那段痛徹心扉的回憶,現在還是止不住地渾身發冷。
在自己的成人禮上,敵對的組織突然發難,大哥才發現對方早已設伏多日,為的就是給楚門以致命一擊。
當看到敵人狙擊手的目標對準自己時,大哥登時眥目欲裂,卻礙於距離的問題無法及時到達。
就在這時禹楓突然之間閃電而至抱住自己並頃刻間身子一震躺了下去,當看到對方胸前沾染了大片血漬時楚寧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