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危機
錦瑟騎在馬背上,疾風一樣飛馳在從大漠通向中原的路上。快是入夏的季節了,不是很寬的道路兩旁的柳樹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披上了綠裝。一陣風吹過,竟連空氣中也帶了絲絲的暖意,路旁柳樹的枝椏在溫暖的風中緩緩舒展開來,柔柔的飄起,仿佛亭亭的舞女的裙,隨著風的節奏拍打出如浪花一般的韻律。
狂風來的是如此突然,翻卷著大漠的風沙拍打而來,所到之處盡是一片荒蕪。狂風卷起的沙塵重重地打在錦瑟臉上,細碎的棱角磨得臉上的皮膚生生的刺痛。
這風來的好生奇怪。
錦瑟想著,忙用都鬥篷麽蒙住自己的臉,隻露出兩隻眼睛。
還是快點追上銘龍的好。錦瑟不由得雙腿間用力,夾緊馬肚子。胯下的馬兒一聲鳴叫,更加快的跑起來,驚起一陣塵土。
清晨,錦瑟來到了揚州城外。她追了幾日,都沒有追到銘龍。現下已經到了揚州城外,正在她糾結著要不要去竹林去找銘龍和青煙時,她看到幾個身著黑衣的人正經過城門,往城內去了。
錦瑟一愣,突然就覺得領頭的男人麵相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且看那幾個人神色匆匆,好像正著急要去找什麽東西。錦瑟側頭想了想,裹緊了身上的鬥篷,牽著馬遠遠的跟上前去。
經過鬧事的一個岔道口,那幾個黑衣人進了一個茶樓。錦瑟看見他們上了樓梯,進了二樓的一間雅座。雅座門口掛了層層疊疊的珠簾,看不清楚裏麵坐了什麽人。
錦瑟跟上樓梯,躲進與那個雅座間僅一牆之隔的另一個雅座間。她把身體靠在牆上,耳朵貼近牆壁,她聽到牆的另一邊傳來的聲音。
“殿下,已經查清楚了。城外竹林裏確實有一個小茅屋,之前住著一位女子。但今天早前不長時候來了一個年輕男子,進了茅屋,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探子仔細的確認過,茅屋內的女子確實之前在醉仙居,但她是不是那夜逃走的花魁,還不能確定。”
聽的出來這是剛剛進去的人在說話。錦瑟心下一驚,擰緊了眉頭。
“嗯······那個男人什麽來頭?”一個低沉的男生緩緩道。
這聲音竟是如此熟悉。錦瑟忽的睜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涼氣。
沒錯,是大皇子。他怎麽來了?他來幹什麽?
心下的疑惑還未來的及容錦瑟思考一下,又聽得那個隨從的聲音。
“沒人認識那個男的,但在附近住的人說之前隻有一個女的住在那個茅屋的時候,時不時會有一兩個男子過去看他。不知道這個男子是不是其中之一。”
糟糕!錦瑟心想。之前自己住在竹林茅屋之時,玄冥和銘龍會時不時過去看她,那時她並未注意自己的行蹤會被暴露。而現如今,她不得不相信隔牆有眼這樣的話。
“有意思。”低沉的男生緩緩的響起,其間摻雜了些許的玩味,但在錦瑟聽來,卻是散發著危險的味道。“走,帶人去瞧瞧。不管是不是花魁,都要給我抓活的。”
錦瑟還未等到大皇子的手下領命,就已經翻身下樓,跳上馬背,直奔城外竹林而去。
快點!不然銘龍和青煙都可能被抓住。
錦瑟想著,俯下身子低下頭,趴在馬耳朵邊上輕輕動了動嘴唇,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麽,那馬兒仿佛能聽懂話一般,躍動馬蹄,跑的越發快起來。
“嘭!”茅屋的竹門突然開了。錦瑟突然地闖入著實嚇了銘龍和青煙一跳。錦瑟急急走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趕緊走!大皇子帶人過來抓人了!”剛說完,便對上端著碗正在吃東西的銘龍。再一看,青煙已經起身從她背後把門給重新關上了。
“初塵姐姐,你怎麽不和銘龍大哥一起來啊?我這剛做了寫小菜,早知道就等著你了。快來,快來,趕緊坐下吃一些。”青煙帶著笑意甜甜的說到。說完挽起錦瑟的胳膊把她攙到桌子旁,讓她坐下來,順手拿過桌子上的水壺,給她倒了一碗水:
“看姐姐著急的,趕緊喝點水。”錦瑟哪裏有心思喝水,一把掃開青煙的手,杯子應聲落地,清脆的聲音讓在場的三個人都一驚。
“銘龍,你吃夠了沒有?!”錦瑟終於忍無可忍,衝端著碗還在往嘴裏填飯的銘龍喊道。銘龍叼著一半還在嘴外的青菜,一雙眼睛無辜的眨了一眨:
“還沒”錦瑟“霍”的站起身,一把搶過銘龍手裏的碗,重重呼出一口氣:“我說大皇子馬上就帶著人來了,你聽到沒有?”銘龍一隻手還拿著筷子,一臉無害的表情,點點頭:
“我聽到了。但就他那幾個人,也不能把你和我怎麽樣吧!”銘龍把另一半青菜吸進嘴裏,“對了,你怎麽知道的?”錦瑟翻了個白眼:
“我剛到城外看見大皇子的手下進城,就跟了進去。正好廷加他們的對話。”
“哦······”銘龍點點頭。
“初塵姐姐,你快來看,外麵好像來了很多人。”青煙軟軟的聲音裏透出隱隱的急切。這一聲把銘龍的心思從桌上的飯菜拉了回來。銘龍急急地起身,往床邊走:
“在哪?”錦瑟看著他的背影,盡力壓製住自己想要揍他的衝動,於是深深白了他一眼。也往窗邊湊了湊。
平時寂靜的竹林裏此時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聽聲音有三、四十人。”銘龍淡淡的說,順手放下了頂著窗戶的棍子,看向錦瑟:“咱們倆可以對付的了。”
“那青煙怎麽辦?”錦瑟歪著頭,一臉冷笑的回敬給銘龍。銘龍頓時啞了口,皺緊了眉頭,他頓了一下,說;
“錦瑟,你帶著青煙先走,我來斷後。”錦瑟眯了眯眼睛,嘴角的冷笑越發的明顯:
“你斷後?算了吧!現在竹林肯定是被圍住的,現在出去肯定是跑不掉。況且青煙不會武功,我我帶著她走跑不了多遠。不如你帶著她,倒時候我們分頭走,你帶她回閣裏。我甩掉他們就回去找你。”
“可是······”銘龍顯然不同意錦瑟的想法,剛想開口爭辯,卻被錦瑟給堵了回來。
“你輕功不如我。相信我能活著回去。”銘龍聽完,沒有再和錦瑟爭辯,隻是深深瞪了錦瑟一眼。
錦瑟呼出一口氣,轉身對青煙說:“青煙,一會銘龍帶你走,其他什麽都別問。自己小心點。”青煙完全一副不是很明白的表情:
“我跟銘龍大哥走了,初塵姐姐,那你怎麽辦?”錦瑟突然看著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女孩就很想笑,但這個時候笑確實是不太合時宜,於是伸手摸了摸青煙的臉:
“姐姐回去找你的。”
話音剛落,屋外就響起了大皇子隨從的聲音:
“屋裏的人出來!!!如果不馬上出來,我們就放火燒你們的房子了!”
銘龍翻了個白眼,好沒有新意的威脅方式。轉過頭來看向錦瑟,錦瑟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出去。銘龍頷首表示明白,順手抓住了青煙的手腕,將青煙瘦小的身子護在自己身後。
\t屋外,小小的茅屋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隻留出門口不足三丈的地方。錦瑟和銘龍還有青煙在屋外站定。抬頭望去,正對著屋門有一個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一雙眼睛正定定看住眼前的三個人,嘴角揚起的弧度裏有玩味的意思。
\t“初塵姑娘多日不見,怎麽成了今天這幅樣子?”威嚴且冷淡的聲音響起,其中是不容忽視的威嚴,“難道做不了醉仙居的花魁,就讓姑娘落魄到如此境地。”
\t錦瑟站直了身子看向不遠處言辭輕佻的男子,她抬著頭沒有半分謙卑懼怕之色,相反她扯起以一邊嘴角,露出鄙夷的神色:
\t“我隻是一小小花魁,犯不著大皇子勞此大駕。大皇子已經讓醉仙居成為一片焦土,還不肯放我一條活路麽?”
\t大皇子鍾離朔聽完,眯了眯眼睛。這個花魁果然不簡單,見到這麽多的人沒有懼怕之色也就罷了,竟然敢出言反攻自己。這讓鍾離朔很是憤怒,但也讓他覺得無比新奇。他身邊從未有過這樣的女子,就連他的母親,都未這樣用言語去諷刺他。
\t“初塵姑娘果然伶牙俐齒。既然姑娘已經知道我把醉仙居變成的一片焦土,自然明白我會如何對待姑娘。不如姑娘說出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讓姑娘為自己掙一條命,繼續活著。”鍾離朔緊了緊握在手中的韁繩,繼續雲淡風輕的說道。
\t“大皇子這話說的別有深意。那麽,敢問大皇子想知道什麽?”錦瑟繼續笑著,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尖力道慢慢收緊。她咋努力激怒大皇子。隻有讓他憤怒,他才會讓身邊的部下動手,隻有他們動手了,銘龍和青煙才能乘亂逃跑。但她也不能一次將話說得太過尖刻,她必須掌握這詞句間的力道,循序漸進,慢慢觸動大皇子的底線,那樣才有十足的把握。
\t“我想姑娘應該很清楚。”鍾離朔冷冷地說道。錦瑟已經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但她還準備再他的不悅上再加一把力,讓他徹底的憤怒。錦瑟笑了笑:
\t“大皇子不會是想知道,您來揚州的事是不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更或者······大皇子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尚書左丞是您殺的。”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鍾離朔,他緊緊咬住牙關,牽動腮邊的肌肉繃緊,他微微皺了皺鼻子,自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t“殺!”
\t在他身邊的手下聽了命令,高高舉起手中的劍。隨後錦瑟就看到一群人嘶喊著從四麵將他們包圍起來。錦瑟微微側了身子,眼睛盯住鍾離朔,卻是對銘龍說:
\t“帶青煙走!”說完,就向前傾了身子,直衝人群之後的鍾離朔而去。銘龍看見錦瑟的反應,知道她是要吸引大批人馬的注意力,以便自己和青煙逃脫,於是轉身向相反的反向衝去,手上加了幾分力道:
\t“青煙,抓緊我!”他身邊的小姑娘還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銘龍拉著跑了起來。眼看這有幾個舉著刀的人向他們衝來,銘龍忽地從腰間抽出一把係如鐵絲的軟劍,迎著舉到的人衝過去。青煙嚇驚叫一聲,連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t有溫熱的液體濺在青煙的臉上,帶著絲絲腥甜的氣味。青煙下意識用手一摸,鮮紅豔麗的顏色。是血。青煙還來不及叫喊,就看見銘龍揮動著手中的軟劍,不斷向身邊湧來的人刺、砍著。
\t他已經殺紅了眼,但握著青煙的手卻沒有放鬆分毫。
\t仿佛一轉眼的時間,銘龍已帶著青煙殺出一條血路,銘龍回頭看一眼正在湧來的敵人,把右手的手指含入口中,吹出一聲尖利的呼哨。突然,一匹黑馬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向銘龍跑了過來,經過銘龍身邊時,銘龍突然一躍而起,穩穩的坐在馬背上,拉著青煙的手臂一起用力,把青煙拽上馬背。
\t銘龍雙腿間用力,馬兒突然抬起前蹄,一聲長鳴,往竹林深處絕塵而去。
\t鍾離朔緊緊抿了嘴唇,看著銘龍逃離的方向,淡淡的對身邊的隨從說:
\t“追!”說完,低眉看了看自己麵前不遠處被層層圍住的錦瑟,“這個女的,我要活的。”
\t他身邊的隨從微微頷首,抱拳,然後轉身麵向正在廝殺的手下,舉起劍指了指銘龍逃離的方向,一隊人馬馬上從正在廝殺的人中抽身出來,向劍所指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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