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試探（下）
\t清晨，大皇子的馬車匆匆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t大皇子不時探出催促隨行的下人：
\t“快點！······再快點！”
\t“哎·····”隨從一邊應著，一邊拍一下馬屁股，跟著加緊步伐。
\t原本今天早上應該早早就能起了床的。不想文姝媚想著大皇子前一晚上回去太晚，又和婧貴妃在書房談了好一會。等到真的回了寢室入眠時已經接近三更。等到五更天要起床的時候了，文姝媚覺得大皇子睡得時間太短，就擅作主張讓侍女不叫他，結果等他醒了才發現已經晚了。他有點生氣，更多的是著急，就說了文姝媚幾句，倒是把她給惹哭了。梨花帶雨甚是委屈。要是擱在以前，他肯定是要哄一哄她的。但他今日確實是有事，沒辦法，隻能扔下文姝媚自己先往宮裏去了。
\t“殿下，現在去已經晚了。還去麽？”眼看著已經進了宮門，大皇子鍾離朔不得不下馬車步行。隨從跟在他後邊小跑步，諾諾的說。
\t“都到這個份上了，難道還要回去麽。”鍾離朔說，突然一頓：“你不用跟著我了。你去早市上買點王妃喜歡的東西。等過了晌午再來接我。”
\t“是。”隨從一聽，立馬轉身往宮門外走去。
\t等鍾離朔到了朝堂之外，正看見一眾官員從大殿出來，紛紛議論著今日的早朝又是由右丞相上官鴻主持，皇帝已有幾天不上朝了。
\t大皇子鍾離朔站在一邊細細聽著，不覺間眯了眼睛。父皇好幾天不上朝的事怎麽沒有聽母親提起？不如去問問母親。正想著，準備往後宮方向去。一抬頭，正看見太子鍾離諾和右丞相上官鴻從大殿裏出來，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t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莫非······他們是一夥的？
\t上官鴻的妹妹是當今皇後。太子應是他的親外甥。他自己也身處丞相之位，若是與太子合作，實為如虎添翼。如此，鍾離朔所麵對的勢力又增大了。
\t鍾離朔轉念間又覺得不可能，上官鴻心高氣傲，且年齡隻比父皇小幾歲，他怎麽會去輔佐太子？難道他想學鍾離南假借輔佐之名獨攬大權？如此想來，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t鍾離朔正想著，太子和上官鴻已經結束談話，上官鴻先行離開，臨走之前拍了拍太子鍾離諾的肩膀。太子鍾離諾側身看了一眼上官鴻的背影，旋兒朝大皇子鍾離朔走過來。
\t“有段日子不見王兄了，聽說王兄身體抱恙，不知現在是否康複？”太子微笑著說。鍾離朔連忙上前一步，躬身：
\t“參見太子。多謝太子記掛，已經不打緊了。”這個時候是鍾離朔最為氣憤的，這個稱呼原本屬於他。於是他緊緊攥著拳頭。
\t“免了，免了。咱倆兄二人無需計較這些繁複禮節。”太子擺擺手，向前一步，靠近鍾離朔，壓低了聲線，繼續說：
\t“父皇已有多日未上朝了，王兄可知道？”鍾離朔點點頭：
\t“知道。”太子低了低頭，表情裏有一些隱藏的東西：
\t“父皇未及花甲，身體為何如此虛弱？”鍾離朔一時不明白太子話中的意思，便順著說下去：
\t“臣愚昧，不知。”太子抬眼看看他，小聲道：
\t“現在由上官鴻主持早朝。有沒有可能是他想把持朝政，所以······”說到這，太子意味深長的一笑，鍾離朔懂得他的意思。剛還見太子與上官鴻交談，現在就揣測其心理。不知他倆是怎樣的關係，還是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鍾離朔這樣想著，一邊搖頭：
\t“上官丞相一定不會這樣做。當年是他協助父皇親政，想必對父皇忠心耿耿，況且母後乃是上官丞相親妹，說來也是太子的親舅舅。太子千萬不要妄加猜測，若讓其他人聽了去，傳到母後耳邊事小，若傳到父皇身邊，少不了讓父皇與您之間橫生嫌隙啊。”太子一聽，笑了笑，搖搖頭：
\t“王兄病了一段時日，宮裏的一些事情可能並不了解。上官鴻雖說是我的親舅舅，但事關國體，且我身為太子，不能不為我國考慮，為父皇分憂啊。如此說來，王兄還是顯得單純許多，還是請王兄擦亮了眼睛，慢慢看吧。”說完用兩隻手指自眼前劃過，“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就轉身，朝大殿下的樓梯走去。鍾離朔一躬身：
\t“恭送太子。”等太子走出五步遠鍾離朔直起身子，看著太子離開的背影，牙關漸漸咬緊。
\t鍾離諾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他剛說的也不像全都是假的。
\t鍾離朔隱約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陰謀，若要想完全搞清楚，還是得先去一趟後宮，問問自己的母親婧貴姬。
\t他這樣想著，便朝婧貴妃居住的朝華殿走去。
\t
\t朝華殿，兩個宮女守在門口，見到鍾離朔連忙行禮：
\t“大皇子吉祥。”鍾離朔負手站停：
\t“都起來吧。怎麽都站在外麵，母妃不在？”兩個宮女應聲起身，怯怯的低著頭：
\t“回大皇子的話，婧貴妃聽說皇上生病去看皇上了。”一個答道，另一個機靈點的忙搭話：“貴妃走了有一會了，估計是快回來了。大皇子還是進去等吧，奴婢去給您沏茶。”說完便引著鍾離朔往正殿的方向去。
\t鍾離朔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仔細想著近來發生的一些事。總覺得有些蹊蹺，但也說不出有什麽問題。倒是那個花魁，至今沒有下落，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也許找到她，一些事情才能得到解釋。
\t一盞茶的功夫之後，鍾離朔漸漸開始不安起來。便起了身子，往門外走。心裏想著，這是時候，也許應該去看看自己的父皇再做推論。
\t眼看著就快走到皇帝寢宮了，鍾離朔看見婧貴妃帶著兩個宮女遠遠的走過來，便迎上前，到婧貴妃麵前，鍾離朔低身行禮：
\t“參見母妃大人。”婧貴妃一扶手，算是讓他起身。婧貴妃微皺著眉頭：
\t“朔兒，你怎麽在這？”鍾離朔起身跟到婧貴妃身後：
\t“兒臣原本是想去母妃宮裏給母妃請安的，不想母親不在。聽母妃宮裏的丫頭說母親來看父皇了。本是想在母妃宮裏等母妃回去，不想時間有點長，便想著去父皇宮裏找母妃。”婧貴妃轉頭看向鍾離朔：
\t“什麽事啊，這麽急？”鍾離朔看了看婧貴妃身邊跟著的宮女，欲言又止：
\t“兒臣還是先隨母親回宮吧。”
\t婧貴妃和鍾離朔回到朝華殿，行到正殿門口處婧貴妃給隨身的姑姑使了個眼色，在她和鍾離朔進門後，姑姑就從外麵將門關上了。
\t婧貴妃徑直走到裏麵的後廳，示意讓鍾離朔跟過去。
\t“母妃可是有什麽重要之事？”鍾離朔有些疑惑。再看婧貴妃一臉凝重，便繼續問：“父皇可是又生病了，怎麽沒聽母親提起？”說道這，婧貴妃的臉色更加難看，緩緩道：
\t“你父皇不是生病，是中毒。”
\t“什麽？”鍾離朔一驚。婧貴妃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繼續說下去：
\t“你父皇有幾天不上朝的事你也知道。禦醫開的的要也吃著，可就是不見好。我今日去看，你父皇脈相虛浮，平中帶滑，便麵上看是勞累所致，實則是中了慢毒。如此看來，已有人覬覦皇位很久了。”鍾離朔看向婧貴妃：
\t“誰？”
\t“上官鴻。”婧貴妃淡淡吐出一個名字。
\t“上官鴻不是鍾離朔的人麽？”鍾離朔深深鎖上眉頭，倆眉之間擰成一個“川”字。婧貴妃搖搖頭：
\t“不全是。他可能要發展自己的勢力。”婧貴妃說完，鍾離朔似乎覺得一些事情可以想開了。“朔，咱們要提早行動了。”婧貴妃淡淡道，但如絲的語氣如同絲綢一樣纏繞上鍾離朔的心，慢慢收緊。他覺得透不過氣來。
\t“是。兒臣明白了。兒臣現在就去辦。”鍾離朔雙手抱拳，躬身道，又像想起來什麽：“父皇還有多長時間？”婧貴妃也緊緊蹙眉，歎一口氣；
\t“不知道。多則過不了一年。”鍾離朔心中一顫，強壓著心裏的緊張：
\t“兒臣明白。兒臣先去安排了。”說完，還未等婧貴妃讓他離開，他已經轉身，朝門口走去。
\t走在出宮的路上，鍾離朔心中百感交集，雖說在一瞬間事情變得簡單了，但是他卻感覺所麵對的壓力更加巨大。如果母妃說的是真的，那麽現在上官鴻和太子鍾離諾是一路的，但是他們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一旦等時間成熟，他們二人必定兵戎相見。雖說太子鍾離諾現在已經開始防範上官鴻，也難保上官鴻不在暗地裏做文章。況且現在他二人是合作關係，若真是他二人聯合起來對付自己，以鍾離朔現在的實力，無異於以卵擊石。
\t“殿下，探子來報，醉仙居逃走的姑娘有消息了。”不知不覺間鍾離朔已經走到了宮門外，他的隨從急急地跑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說。
\t“哦？”鍾離朔一聽，忙問道：“在哪？”
\t“離醉仙居不過十裏地，在城東的竹林。探子說有一個姑娘住在那，城裏有小販認出那是醉仙居的姑娘。”隨從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瞟向身邊。
\t“回府，準備人手，去揚州。”鍾離朔說著，上了馬車。
\t“殿下，那王妃那邊······”隨從牽著馬車，諾諾地欲言又止。
\t“你去把叫你買的東西給她送去。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鍾離朔現在滿心都是那個名叫初塵的花魁，那裏還有心思理會府中的文姝媚。雖說文姝媚對自己是極好的，可終究缺少了一些東西。許是大家閨秀都是如此，總是端著一副端莊秀麗的樣子，完全沒有尋常女子的嫵媚與潑辣。
\t不覺間，鍾離朔發覺自己對於初塵的感覺很是奇怪，他似乎有點喜歡初塵。想到這裏，鍾離朔一驚，努力勸慰自己，初塵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況且自己連她的真實身份都未曾知道，如今有這樣的感覺，未免太過荒謬。初塵能吸引自己不過是因為她身上不似皇宮中的女人，明明隻是好奇，與愛慕喜歡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半分關係。
\t不過，若是此去能活捉了她，那便是再好也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