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叛（四）
比賽場上。紫氣消失過後不久，大多數人還沉浸在修鍊之中，只有各位魂聖，為了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保持著警惕。
賽場上的白霧漸漸變得稀薄了。各位魂聖都將注意力稍稍偏向了那裡。比賽結果，很快就要揭曉……
觀眾們也一個個從冥想中恢復過來，都是喜笑顏開，顯然是得到了不小的機緣。看到賽場上的白霧漸漸消失，也睜大了眼睛往那邊看去，唯恐遺漏了什麼細節。
這可是關乎今後50年，大陸綜合學院誰是第一的問題。是釋魂學院繼續稱霸？還是天辰學院黑馬逆襲？
若是在幾個月前，絕大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說，釋魂學院將繼續稱霸，畢竟前三名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不是能夠通過運氣來彌補的差距。身為第三的天辰學院，連季靈學院都幾乎不可能贏，更何況釋魂學院？
但是，當天辰學院擊敗季靈學院，挺進決賽，展現了強大的實力后，一切似乎都無法這樣簡單地下定論了。
天辰學院將奪冠？
不少人心中已經冒出了這種心思。
只是，在場的五個魂聖，在意的卻不是這個。
他們在意的，是場上十二個人，最終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白霧漸漸散去。
凌風劍、凌落星、葉紫欣、張塵凡、元耀鈴，一個個暴露在眾人的視野里。
宗老與邢衝心里一緊。
「果然還是避免不了傷亡嗎？只是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是不能接受……」宗老緩緩道。
「他們那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邢沖低聲問道。
宗老不經意朝釋魂學院那邊瞥了一眼。只見那院長望著釋魂學院學員站位處時，並沒有什麼神情，但望著仍然站在賽場上的五人時，卻稍稍皺了皺眉。
「自殺式……嗎。」宗老心中瞭然。
場上五人當然清楚地知道了比賽的狀況，徐天沒有出現……
五人中唯一知道陣法效果的葉紫欣，立馬雙腿一軟，當場昏迷過去。
其餘四人立即將葉紫欣抬出賽場，讓宗老幫她穩定狀態。
徐天去哪兒了呢？四人心中也有些疑惑。雖然四人除了元耀鈴之外，都遇到了徐天，但那是在白霧之中，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又怎敢在此基礎上進行推理。
「咦，看吶，那是什麼！」
就在這時，觀眾中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句，然後越傳越開，觀眾席上的人們頓時都指著天上的什麼東西，開始議論紛紛。
注意到觀眾異常的各位魂聖和學院的學員們，都朝著他們指著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個光球，雖然沒有現在的太陽那種亮度，卻也差不多了，大小也和太陽看起來差不多。距離地面大約有一千米，實在是很高的地方，由此可見，那個光球實際上很大。
「裡面有人？」宗老和邢沖對視一眼，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其他實力不濟的人自然沒有他們看得清楚，但是隨著光球漸漸下降，又漸漸縮小，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光球內部的東西。
「裡面有人。」當光球最終停留在兩百米上空時，天辰學院剩餘四人都看得真切了。
「是誰？」鈴兒禁不住問道。
「不會是……徐天吧？」張塵凡吞吞吐吐地道。
光球內部像是一個金色的陣法，忽亮忽暗，像是在呼吸，接著，一股波動傳播開來。
「什麼？」
「什麼！」
「這不是……」
「這是！」
「靈魂飄散！」
剎那間，全場一片嘩然，連五個魂聖都愣了愣。
靈魂飄散的波動，任何一個渡過30級劫難的魂者都銘記於心。可是，是誰在渡劫，這麼大的陣勢！
「不是徐天吧？人家渡劫呢。徐天可是早就過去了。」鈴兒道。但是她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光球。只可惜光球屏蔽了所有的精神探測，只能通過直接看，來弄清裡面的狀況。
鈴兒覺得好可惜，要是自己這時的魂力等級再高一些，就有辦法看清楚了……
可惜沒有如果。不過，正當鈴兒惋惜時，那光球卻又開始下降了，伴隨著痛苦的吼叫聲。
賽場一片寂靜……
「是徐天！」張塵凡和鈴兒異口同聲地喊。
「怎麼會，為什麼徐天還要再次渡劫！」鈴兒心中滿是疑惑，不知不覺又開始慌了起來，忙亂中，猛然摸到了手腕上的銀手鐲。
「對了！」
「徐天，加油啊！」鈴兒大喊一聲，猛然間，兩個魂輪、一個魂蓮迸發而出，鈴兒用盡全力，把那東西朝著光球的方向，扔了過去。
然而，就在那東西離開鈴兒手掌的那一刻，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突然籠罩了鈴兒。
心跳，竟然停止了三秒鐘。
三秒鐘內，那東西已經撞上光球，直接融入進去，繼而，金色光球立刻變成黑白雙色，而那金色陣法，也漸漸被黑白雙色佔領，變成了陰陽魚圖案，緩緩旋轉。
……
徐天只感覺很痛苦。第一次渡劫時，雖然沒有靈魂飄散，但是遇到帕斯奇亞並與之融合時，那直達骨髓的疼痛令徐天終生難忘。而現在，身體卻沒有那時的感覺。
「很疼，很疼。」徐天的身體向大腦發送著重複的信號，但是，徐天卻只是「感覺」很痛苦了。
是已經麻木了嗎？徐天想。
被凌風劍撕裂手臂，被凌落星斬下頭顱；被葉紫欣的毒剝下骨肉，再被張塵凡拋下岩漿，粉身碎骨。那些痛苦，現在還清清楚楚地在徐天大腦中縈繞著。
它們可捨不得離開吶。
靈魂飄散的疼痛，雖直擊靈魂，卻仍是……
小菜一碟，徐天認為。
又或許是靈魂遭到背叛之後，本就不再屬於自己了吧？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吧？徐天又想。
徐天又看到了自己的靈魂，一團火焰似的，閃耀著彩色光芒，琉璃一般純凈。
真是匪夷所思而可笑呢，人的「存在形式」，不就是靈魂么，通過肉身看到的，摸到的，聞到的，都由靈魂來感受。
而現在，看到了自己的靈魂，這算什麼事？那麼，看到靈魂的這個「個體」，又算什麼？
意識？
原來如此。徐天明白了。自己的意識，都已經脫離靈魂了。
果然，快死了吧？
金色的視野變成了黑白雙色。徐天看著那彩色的靈魂飄出了光球，而一黑一白兩團火焰，卻作為不速之客，衝進了光球中。
「黑白火焰……」望著這兩團火焰，又望了望那彩色的火焰，徐天喃喃，「兩個……靈魂。」